可很快卻察覺,事情沒有他想像的那麽簡單。那個風暴少尉的臉上,表情從最初的迷茫,漸漸演變成此刻的驚恐,并大叫:“快閃開,我,我好像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見鬼了,我這是怎麽了!”
小隊裏,戰力最強的隊長因爲沒有防備,一開場就給手下在身上開了道口子,傷勢雖然不緻命,戰鬥力卻大打折扣。
他勉強擋住了少尉幾劍,叫道:“把雷雄捉住!”
風暴少尉吓了跳,哭喪着臉道:“隊長你聽我解釋,我真不是故意的。”
說完他又揮了一劍,讓這個解釋顯得更加蒼白無力。
栅欄外面,人人都給雷雄吸引了目光,于是沒有留意到,又有幾滴黑色的液體,從上面天花闆的縫隙裏滲透出來,并準确地落到了那些風暴士兵上。
其中一個士兵就在栅欄附近,所以天陽看到了,那滴黑色液體落在士兵肩膀上後,便迅速變成了一隻小小的黑蛛。
天陽立時叫道:“小心,你的肩膀上有東西!”
那個士兵回頭看了眼,卻已經遲了,黑蛛鑽進了他的耳朵裏去。
而栅欄外面,混亂正在繼續,并擴大。
“怎麽回事?我的手怎麽不聽使喚了?”
“小心!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又有幾個士兵失控,拿起槍對着另外的軍官和同僚射擊,羁押室裏立馬亂成一團。
就在這時,大門先是凸起,跟着整個飛了出來,砸倒了兩名士兵。
從門外迅速沖進來四道身影,這四人黑衣黑甲,手持長刃,迅速解決着那些士兵。中間尚有一人,背後流淌着一團黑色的液體,那些液體扭動着、吞吐着,形成了觸手般的形狀。
這人同樣黑衣黑甲,臉上卻戴着一個白色的,沒有任何花紋的面具。
他一進來,就看向了天陽:“天陽中尉,我們來遲了,這就把你救出來!”
天陽愣了下。
你誰啊,我不認識你!
面具人向前一步,身後觸手猛地探前,卷住了雷雄,用力往門外一抛。
雷雄結結實實地摔到地上,這時,從他的耳朵裏,一隻液态蛛爬了出來。它落到地上,迅速扁平化,朝着面具人的方向遊動而去。
來到面具人腳邊時,一條觸手探下來,那滴液體如魚入大海般,躍了上去,融進了觸手之中。
此刻,那些觸手的前端化爲銳利長刃的方向,觸手紛飛,将兩名少尉壓制得死死的。
面具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大吼道:“殺光這裏的人,救出我們的同志,天陽中尉是我們重要的一員,不難讓他蒙受牢獄之災!”
說話間,這人顯現星蘊,氣場釋放,隐隐有壓制全場的感覺。
風暴隊長本來就受了傷,現在發現對方似乎是一名職級5的高手,臉色更見蒼白。
他見雷雄爬了起來,不再出手攻擊,而是呆若木雞地看向室内。隊長急忙叫道:“雷雄少尉,你快走!不要管我們,快去通知總部,快!”
雷雄
這才如夢初醒,點點頭,轉身飛奔。
那些黑衣人和面具人像是不知道似的,放任雷雄離去,隻是加快了攻勢,想要把這裏的人全滅殺掉。
看着雷雄離去,天陽心中一動,大緻猜到了這些人的目的。
他們一出場,就稱自己爲‘同志’,這是爲了向風暴那些人傳達一個信息。
他們和自己是一夥的!
接着故意放走雷雄,自然是爲了有人把這個信息傳遞出去。接下來這些人隻要把風暴小隊殺個幹淨,再帶走自己。
那到時候,自己肯定百口莫辯,從而被迫無奈,跟對方綁定在了一塊。
這種手段,跟之前的嫁禍,動機和目的都是差不多。
皆是爲了讓自己脫離堡壘的保護,成爲無根浮萍,好任其拿捏。
想通了這點,天陽知道,自己非但不能‘越獄’,還要想辦法救下外面那支小隊。
現在他的星蘊被封鎖,能夠動用的就隻有黑暗粒子。最簡單的做法,莫過于打開夾縫之門,讓蛇女魔出來解決掉黑衣人。
然而那樣做,就徹底暴露了自己的底牌,非到緊要關頭,天陽并不想這麽做。
那麽剩下的,就隻有次一級的方案,利用自己掌握的黑暗能力,暗中削弱那面具人的戰力,爲風暴隊長制造機會。
天陽就要付諸行動,不料,便在這時,他忽感有異。
先是鼻意湧入淡淡花香,說不清是哪種花的香味,幽幽淡淡,沁人心脾。
接着眼前一花,羁押室中,悄然多了一道身影。
一頭烏亮的青絲在半空跳躍,紫色的長軍衣袍角揚起,戴着手套的手正輕扶劍柄,一雙雪亮的黑眸冰冷四望。
飛梅!
風暴的女将軍!
天陽隻覺腦海裏嗡一聲響,風暴将軍居然親自到場。而且來得這麽快?這麽及時?
場間,似乎還沒人發現到将軍的來到。
飛梅做了個收劍的動作。
幾道寒光,轉折閃爍。
橫過那幾個黑衣人,以及面具人的身體。
那幾人動作皆是一頓,跟着像觸電似的跳了起來,摔了出去。等落到地上,才從劍光閃現的地方噴出血浪。
就連那職級5的面具人也不例外!
不過他倒地之後,尚有餘力。大吼一聲,猛地彈起。背後一震,那團黑色液體飛了出去,如一朵黑雲般罩向飛梅。
栅欄之中,天陽隻見黑雲落下,突然幾道寒光閃爍,那團黑色液體竟然被切開。落到地上,發出了重物堕地的聲音。
再次看去,原本是液态的事物,現在迅速凝固。并且表面出現了一片片青灰色的鏽迹,轉眼之間,便如同幾件生鏽的鐵器,再無複之前的靈魂和詭異。
耳中風聲激蕩。
天陽隻來得及往大門方向看去,卻隻捕捉到面具人倒跌而回的畫面,以及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的飛梅。
她的長劍仍在鞘裏!
天陽突然有種想法。
這個風暴的女将軍,比起荒谷鎮中對決黑王子,以及上次在黑星堡城外獨戰敵将時,她的戰力
又提升了一大截。
落到地上,這次面具人無力再起來,他的四肢緩緩流淌鮮血,身上黑衣被血液浸濕。
突然間,面具人的身體抽搐了起來。
飛梅那雙清亮的眼眸中閃過冷色,長腿向前,一步就來到面具人身邊。
取下面具,卻見對方臉色已經鐵青,嘴角湧出白沫,瞳孔渙散!
“死了...”
飛梅輕聲說道:“查出他們的身份。”
“是,将軍!”
那位風暴隊長直到這時,才反應了過來,連忙叫來一名少尉,讓他負責這事。
外面腳步聲響起,又一隊風暴士兵沖了進來,迅速帶走傷員。
很快,羁押室裏就隻剩下飛梅和天陽。
少年還是第一次離飛梅這麽近,鼻間幽香暗湧,原來那淡淡花香,是從将軍身上傳來。
飛梅不說話,就這麽打量着少年,那清亮的雙眼如同星辰,甚至陽光般,直擊靈魂深處。
天陽讓她看得臉皮滾燙,頭頂仿佛都要冒煙了。
最後,少年忍不住道:“将軍,我不認識那些人。”
“我知道。”
飛梅的聲音帶着些許冷意,但不是完全的冰冷,更像是初雪。冰寒,卻又有些奇異的柔軟。
聲音很動聽,答案更是令人意外。
天陽幾乎以爲自己聽錯,因爲飛梅回答得太快,幾乎是沒有任何思索。
将軍接着道:“已經檢查過左老的屍體,羅珊醫生親自做的檢查,得出的死亡時間,是7時50分左右。”
“而那個時間,根據監視你的兩位鐵壁軍官回憶,當時你才剛剛抵達左老的家門口。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爲兩位鐵壁軍官裏,其中一位叫子安的,當時剛好接到心上人發來的文字簡訊。”
“我已經過那道簡訊,發送的時間是7時51分。也就是說,你到左老家的時候,左老先生已經死了。”
天陽微微張開了嘴巴,照這麽說,風暴早就知道,自己不是殺人兇手。可爲什麽城主還堅持要把自己扣押在這裏,難道說...
飛梅眼中的神色輕輕一動,嘴角勾勒笑容:“你很聰明,沒錯。我們早就知道你無罪,甚至明天的審訊也隻是走個過場,就連教會那邊也已經知道你不是兇手。”
“之所以把你留下來,就是爲了引出真正的兇手。不過看來,我們還是小看了兇手的隐忍。這種大事,他居然不親自出面,而隻是派了些喽啰。”
“雖說找了個職級5的,外加一件‘秘藏物品’......”
天陽微微松了口氣。
還是小看了堡壘的大人們啊。
原來他們在暗中早已布置好了,還拿自己作餌,想釣一尾大魚。
可惜兇手沒有上勾。
就不知道,那位曹指揮是配合上面在演戲,還是蒙在鼓裏。如果是後者,那說明上面已經懷疑鐵壁,甚至曹剛本身。
畢竟就天陽而言,他覺得董方的嫌疑最大,而曹剛又是董方的上司。能夠當上鐵壁指揮官,曹剛應該不是那種會被副手蒙蔽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