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
“其次,基于無法殺死或困住它的前提下,那麽你所能夠做的便隻有一件事。談判!可這同樣需要冒險,你必須令其屈服,這樣才有談判的籌碼!”
“要做到這一點,就我所知,便隻有一個辦法。讓它進入你的身體,然後用星蘊灼傷它。爲了保證有足夠的星蘊可以揮霍,所以你在見到它之前,要盡可能避免浪費星蘊。”
“可那種東西很多疑,它不會輕易進入你的身體。你必須在它眼前使用星蘊,卻要保留若幹。它隻會在确認沒有危險的前提下,才會進入你的身體。屆時,你的身體就是一座囚牢,星蘊便是囚牢的栅欄。至于栅欄是否足夠堅固,那就看你的了,中尉...”
........
“現在,你已經在囚牢裏了。”
放下補充液的瓶子,天陽低聲呢喃。
他全身燃起星蘊之光,銀色光輝,照亮廣場。
腦海裏響起一陣虛弱的痛苦嘶叫,可叫聲持續數秒後,卻變成了笑聲。
一個嬰兒似的嘴巴,在天陽臉頰上出現,在那裏面響起分裂者的聲音:“是不是覺得已經困住我了?是不是以爲星蘊可以灼傷我?是不是覺得自己擁有談判的籌碼了?”
天陽微微眯眼,不言亦無語。
分裂者暢快笑道:“無論過了多久,無論是哪個世界,人類還是這麽好戲弄啊!”
“那個陳教士是否對你說過,把我困在你的身體裏,用星蘊灼傷我,迫使我屈服,這樣你就可以擁有跟我談判的籌碼?”
“你不好奇,爲什麽我會知道嗎?”
“答案很簡單,因爲那根本不是陳教士,那是我!是我告訴你這些‘知識’的!”
天陽這才道:“你想說,當時跟我聯系的不是陳教士,而是你?”
“不,和你聯系的确實是陳教士。”分裂者聲音裏充滿了得色,“可惜,是被我操控的陳教士。你不會真的覺得,一個小小的教會教士,能夠知道那麽多關于我的秘密嗎?”
天陽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色彩:“所以,星蘊能夠灼傷你,隻是一個謊言?”
分裂者大聲回答:“沒有錯,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這一秒而鋪墊。現在,你的身體已經是我的了!”
“果然,跟我猜的差不多。”
天陽嘴角上揚。
“你猜到什麽?别虛張聲勢了,人類。現在我已經在你的體内,這具皮囊我要定了!”
天陽平靜叙述:“陳教士聯系我的時候,我就很好奇,他是怎麽活下來的。他隻是一個普通人,小鎮裏卻到處都是你的‘玩具’。換句話說,這個鎮裏你遍布耳目,我不相信,你會連一個人類藏在哪都不知道。”
“所以我在想,如果我是你的話。肯定會監視每一個人類,特别是像陳教士這樣的教會人員,因爲他們最有可能得悉你的秘密。如果是我,我不會放過陳教士。”
“于是問題來了,陳教士怎麽能夠在這
種環境下活下來。我隻想到了幾個可能...”
“一,陳教士已經背叛我們,爲了生存,選擇跟你合作。”
“二,你殺了陳教士,僞裝成他的聲音跟我聯系。”
“三,陳教士走了狗屎運,他真的活下來,不過最後這個可能,連我自己都不相信。”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第一和第二兩個。而不管是哪一個,都是一件糟糕的事。”
“再加上你自稱欺詐之神,而且你已經用‘欺騙’的手段,連續戲弄了我們好幾次。所以在陳教士的事情上,我對他說的話有所保留。”
分裂者一陣沉默,然後聲音陰冷:“那又如何,你還不是讓我進來了。你覺得,我還會離開嗎?”
“你會想離開的,但前提是,你走不走得了?”
天陽智珠在握般,淡然說道:“星蘊雖然不見得能灼傷你那什麽本質,可在剛才的交手裏,我已經反複确認,它們确實可以傷害到你。”
“這樣的話,如果用它們建立一面屏障的話,你是否能從我的身體裏出來?”
分裂者冷笑反問:“我要奪取你的皮囊,爲什麽還要從你的體内出來?”
天陽淡淡一笑:“我身上有一些秘密,無論是陳教士,還是慕晴司祭都不知道的秘密。你能夠挖掘他們的記憶,要不,也看看我的?”
“不用你說,我也會這麽做....嗯,你還真是不幸,自小沒有父親,連母親也死了,真是悲慘的人生啊。”
“哦,你倒是有些不錯的朋友,等我徹底掌握了你的身體,我再讓你親手殺死他們。特别是那個叫薰的女孩,到時候她的表情肯定會很棒吧?”
“嗯,等等...爲什麽,爲什麽你能夠利用那些堕落者的遺留物?這不可能,除非你也是堕落者.......”
“咦,黑曜原爐?這不可能,那是永夜一側的‘器’!難道說,難道說.......”
天陽笑了起來:“沒錯,司祭他們可不知道,我的身體裏藏着另外一種存在。所以我想賭一賭,賭賭看那一位是否随意在自己的卧榻之側,再添一個‘鄰居’?”
“打一開始,我就沒想過跟你談判。我在想,若是能夠暫時困住你,在我身體裏的那一位會怎麽對付你?”
啊——
腦海中響起一聲尖銳凄厲的嘶叫,天陽的雙眼立刻遍布血絲,眼角緩緩湧出一滴血珠。
星蘊持續顯現。
“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
臉頰上的嬰嘴驚恐大叫:“它發現我了,它要過來了。不,讓它走開,走開!”
聲音突然消失,那個嬰嘴漸漸閉合、消失。
就在少年體内的某一個層面裏,那根詭異手指的四周湧動着濃濃紅霧,四周是一片宛若永夜般的黑暗,在那宇宙中最深沉的顔色裏,就在比詭異手指更高的位格層面上,有一點紅色的光像暗夜中的星辰般亮起。
紅光流逸,勾勒輪廓。
一雙眼睛出現在黑色的虛空中,冰冷、漠然、無情,帶着荒蕪和蒼茫的
氣息,俯視着那團紅霧包裹中的詭異手指。
光是被這雙眼睛凝視,那根手指就不敢動彈,一如遇到天敵的動物,除了瑟瑟發抖之外,再無其它想法。
紅光繼續流淌,勾勒出一片奇異、繁複、玄奧、神秘的紋路。
漸漸的,長發、山羊臉、臉龐、身體輪廓在黑暗中浮現。
在黑暗中浮現的身影是如此巨大,與那根手指比較,便如高山之于蝼蟻。
随後,這道身影的背後長出一對巨大且漆黑的翅膀,翅膀之間,又有星蘊般的銀色光輝在流轉。銀色描繪出翅膀的輪廓,乃至每一根羽毛的形狀。
片刻之後,一個如同日輪似的光環浮現在那道身影背後,銀色日輪中,銘刻着一個個神秘的符号。它們明暗交替,閃爍無定。
這尊巨大的身影,擡起了手臂,伸出五根手指,朝虛空中那根詭異手指捉去。
紅霧裏陡然響起一聲如同要刺穿宇宙的尖叫!
濃霧洶湧擴張,轉眼之間,便形成了一尊同樣高大的身影。這尊身影變化不斷,無法描述,并且從紅霧裏激射出一根根粘稠、紅色、細微且滑膩的觸手。
億萬觸手,仿佛一叢海草般纏向對手,卻未曾接觸到對方,便從根根觸手的末端跳起一團黑色火焰。
黑火蔓延燃燒,将那些觸手盡數燒成飛灰,且向紅霧延伸。紅霧表面也陡然燃起一片幽藍色的冰焰,幽藍冰焰包裹着暗紅血霧,擋下了那洶湧而至的黑色烈火,兩者互相抵消湮滅。
虛空中烈焰對撞、火流濺射、絢爛宛若煙火。
那團血霧中,詭異手指猛的一彈。
血霧表面,從其中升起一把由血肉構築的刀。有皮膚、有血管、有骨骼,并且刀身表面長着一顆顆邪異的眼珠。
這是把充滿魔性的刀。
它破開了雙方力量對撞的絢爛煙火,朝那背生雙翼、承托日輪的無名存在劈去。
卻未曾擊中對方,魔刀便寸寸崩裂,竟連接近對手都辦不到。
随後一隻由紅光勾勒輪廓的手探進了血霧裏,那仿佛要包裹天地的手掌,以堅定的氣勢捉向手指。
五指沿末合攏,那根飄浮在虛空的詭異手指便燃起了黑色火焰,尖叫聲從手指中響起。手指像某種蟲子般拼命扭動掙紮,眼看就要被那無名存在的手掌包攏時,它一屈一彈。
指端的黑甲破空而去,脫出血霧,破入虛空。
天陽忽然感到左眼又癢又酸,湧出一片液體。在他的淚水裏,一滴如墨般深沉的液體随着湧出。
墨珠表面浮現一片細微的漣漪,突然它彈了出去,在半空中飛快拉伸,轉變。最後化成那根詭異的手指。
這根手指的四周飛快生出一片粉紅色的細絲,它們迫不及待地彈射出去,落往不遠處的慕晴。
看樣子,似乎想重新回到女司祭身上。
就在這個時候,天陽的左眼化爲一片深沉的墨色。少年的視野陷入一片黑暗裏,在黑色的世界中,他看到了那道背升光輪,巨翼遮天,散發着無盡荒蕪蒼茫之意的雄偉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