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能如此肯定,看來,慕晴還有所保留。
天陽暗中做出判斷,并對這個結論絲毫不感意外。利用黑霧,繼續扮演‘探子’的角色。
“何教士,你也不用太沮喪。剛才慕晴司祭不是說了嗎,隻要把夾縫的門關上,咱們就能回去。”陳教士安慰着同僚。
“說得輕巧,其它人也就算了,陳教士你難道會不清楚,夾縫之門豈是那麽容易關閉的。”
那何教士四下張望,随後朝黑鐵高台前面那些朝拜者看去:“瞧瞧那些無形朝拜者,它們在這裏幹什麽,分明是在進行‘儀式’啊。”
陳教士被他這麽一說,也忍不住往那些朝拜者看去。天陽聽到他咽了咽口水,然後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你擔心那些東西已經制造了‘皮囊’。可大廳的報告你也看過了,當時他們在夾縫裏已經發現了‘皮囊’,而且皮囊已經隻剩下一具巨大的水晶骸骨。”
水晶骸骨?
天陽心中一動,難道所謂的‘皮囊’,指的是當時在夾縫空間裏發現的那具巨人骸骨?天陽還記得,那東西的前身是人類,是北鬥基地裏的醫務官林羽。
他受到黑民的蠱惑,并且被培育成巨大的形體,夾縫大廳裏還有林羽的留言。天陽還記得很清楚,那些逆界文字記錄了一件詭異的事情,林羽是一個容器。
那些從墳墓來的黑民,要把什麽東西裝進他的身體裏!
何教士的聲音繼續響起:“那不是皮囊,或者說,那是一具失敗的皮囊。我們檢測過那具骸骨,那上面根本沒有遺留任何‘神性’,換言之,那不是我們想像中的‘聖遺物’,所以才會有今天這場行動!”
“可那東西,确實是爲了墳墓裏的東西準備的。所以我猜測,當時創造皮囊的朝拜者們,确實已經将墳墓裏的那個東西召喚過來。哪怕不是完整的降臨,至少,也分離了一部分,然後裝進皮囊裏。”
“可是它們失敗了,皮囊裏的東西跑了,所以皮囊才沒有任何‘神性’,成爲不了‘聖遺物’!”
陳教士倒吸了口冷氣:“照你這麽說,莫非夾縫之門,跟皮囊裏的東西有關?”
何教士用帶着些許哭腔的聲線道:“肯定是這樣,否則的話,就無法解釋閻魔怎麽突破深層空間。那個東西肯定躲進了裏夾縫,所以給閻魔順便開了一條縫隙!”
“你們在說什麽!”
冷不防,慕晴的聲音響了起來。
兩個教士趕緊閉上嘴巴,支支吾吾地搪塞過去。
被慕晴這麽一打岔,兩個教士自然沒有繼續,天陽暗道一聲可惜,結束對他們的監聽。
少年這時想起,當時雲淵曾說,他們在掃蕩夾縫的時候。那具‘皮囊’被一股意志占據。那股意志毫無感情,冷漠到了極點,隻是純粹的破壞意志,想要将所有生命摧毀。
現在結合兩個教士的話聽起來,雲淵描述的那個意志,應該就是‘皮囊裏的東西’。而這個東西,可能是北鬥基地人員所說的,那座‘墳墓’裏的惡魔。
至少,也是惡魔的一部分。
這樣看來,墳墓裏的惡魔沒有實體,而是一股意志。又或者,能夠以類似能量的形式存在,否則的話,如何超越距離和空間,直接從墳墓‘降臨’到北鬥基地裏?
從這點進而可以推導出,教會對于墳墓、惡魔和皮囊,都了解得很詳細。
天陽拿出一個水壺,喝水的同時繼續思考。
教會應該也在尋找‘墳墓’吧,昨天他們的對話裏隐約透露着這一點。不過,他們應該還不清楚墳墓的位置,否則昨天就不會有人猜測,北鬥基地下的這座夾縫大廳是墳墓了。
這麽說的話,墳墓裏的空間應該也是夾縫,不然,教會人員就不會那樣說。
夾縫、墳墓、惡魔、皮囊、黃昏石闆、神性、聖遺物.......光是一個戰争之主教會就已經藏着這麽多秘密。
真不敢相信,四大教會究竟都掌握了多少逆界奧秘....
20分鍾的時間很快過去,韓樹把抽完的煙頭丢到地上,用腳使勁踩了踩,就道:“走吧,慕晴司祭,我們得去哪找那扇該死的門。”
頭盔裏的女司祭朝大廳西側的門看去:“希望它就在那扇門後面吧。”
韓樹幹脆地叫道:“開門!”
兩個士兵就要走過去把門打開,炎兵攔住他們:“我來。”
事實上,是女皇承包了這項工作。
它用兩根機械足肢頂開了大門,就在大門緩緩打開的時候,那個何教士大叫一聲,突然朝大廳出入口的方向跑去。
“天陽!”韓樹大叫一聲。
天陽身影變得模糊起來,當身影完全消失的時候,少年已經出現在何教士的身前,并且一把将之擒住。
韓樹罵罵咧咧地走過去:“跑什麽,現在就别給我添亂了!”
何教士驚慌地叫道:“我不要進去!我不要進去!”
韓樹蹲了下來,雙手捧着他的頭盔,臉幾乎快貼到面罩上:“說,裏面有什麽。”
“韓隊長。”
慕晴走了過來:“可以把他交給我嗎?”
韓樹擡起頭:“慕晴司祭,你該不會還保留了什麽吧?”
慕晴表情平靜:“我已經把能說的,該說的都告訴你。再者,現在我們都在同一條船上。這個時候,不宜互相猜忌吧?”
韓樹哼了聲,放開何教士:“管好你的人,别影響我們!”
慕晴朝着韓樹的背影微微欠身,随後看向何教士,聲音輕柔:“鎮定點,何教士。主與我們同在,别忘記咱們的教義。在戰場上當逃兵是可恥的,難道身爲戰争之主的信徒,你已經喪失最基本的勇氣了嗎?”
何教士大口喘着氣,看着慕晴,情緒漸漸冷靜了下來。
他艱難地爬起來,歉意道:“我失态了。”
慕晴笑容如同溫暖春風:“沒關系,走得動嗎?需要幫助的話,請告訴我一聲。”
何教士搖搖頭:“沒事,我自己能走。”
“那就過去吧。”
那扇通往夾縫空間的大門已經被完全打開,門内的世界毫無意外,沉浸在一片黑暗當中。
炎兵操控女皇,釋出一架偵察單元進入門内,片刻後,炎兵點頭:“信号正常,門裏沒有異常。”
“照明彈!”韓樹往門中一指。
兩顆照明彈射了進去,光芒迅速亮起,讓人們得以看清,一個更爲廣闊的空間。
門中的大廳倒是跟天陽上次所見沒有區别,一根根黑色圓柱撐起穹頂,大廳裏那一座座骨丘也還在,看來堡壘并沒有把這些東西搬走,估計是沒多大價值,所以留給學者去研究。
盡頭處的高台猶在,隻是上面的水晶骸骨以及石級上的大量屍骨不見了,不知是否錯覺,站在門外看得久,天陽總覺得裏面的大廳在微微的膨脹和收縮。
“大家小心點。”
韓樹提醒,并第一個進入大廳,隊長随手釋放了‘秩序壁壘’。一面面虛幻的城牆在隊伍四周升起、拱立,讓整個空間有了穩固的感覺。
天陽敏銳地察覺到,在秩序壁壘的範圍内,空間的那種膨縮消失了。
隊伍魚貫而入,進入大廳後,便展開防禦陣型。
“看那邊!”
昆藍輕呼起來,指着大廳盡頭的高台,在那張巨大的黑色鐵座旁邊,多了一扇大門。
這是一扇拱門,兩面門扉緊閉。門的材質不知是什麽,顔色怪異。有鮮豔的紅,也有油膩的白。兩種顔色搭配在一塊,遠遠看起,那扇大門仿佛是用血肉搭建起來。
韓樹沉聲詢問:“慕晴司祭,這就是那扇該死的大門?”
“很遺憾,那并非夾縫大門。那隻是裂蚜魔建造的,用以維持‘通道’穩定的消耗品。”慕晴搖着頭,話語的内容有些令人沮喪。
消耗品?消耗的東西是?
突然天陽想起那些被裂蚜魔啃食掉的人,他們都變成了幹屍,血肉全進了裂蚜魔的肚子裏。可裂蚜魔的體形并沒有明顯變化,那麽啃食掉的血肉去了哪?不會是.......天陽心裏打了個寒顫。
慕晴補充說明:“夾縫之門隻是我們爲了方便講解而産生的一種說法,事實上,夾縫之門不一定以門的形式存在。它隻是一種媒介,一種聯系兩個空間的媒介。”
“它可是死物,也可以是生物。可以是一把劍,也可能隻是一枚繡花針。它的形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本質。”
韓樹有些捉狂;“照你這麽說,我們得将這座大廳一磚一瓦都撬出來檢查才行。否則的話,天知道哪一樣才是你口中所謂的夾縫大門!”
慕晴輕聲道:“不用那麽複雜,閻魔肯定會拼命保護大門。一旦我們接近哪樣事物,突然出現大量閻魔的話,那麽,它就是夾縫大門了。”
韓樹這才稍微松了口氣,然而在這個時候,遠處高台上那一座血肉之門,這時兩扇門扉卻緩緩打開。
不過,門扉打開的幅度并不大,再加上距離較遠,韓樹等人也就未曾察覺。
就在這時,天陽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天陽,天陽是你嗎?”
少年心中一顫。
這是母親的聲音!
南菲的聲音從那扇血肉之門裏傳來,天陽忍不住朝那扇門看了過去,仿佛看到門中的陰影裏,站着一個人影。
“孩子,我很想念你,快到我這裏來。”
門中的低語像一個香甜的夢,讓天陽毫無防備地陷了下去,少年身不由已地擡起了腳,向大門的方向行去。
與此同時,意識曠野之中,那尊黑曜原爐裏,蓦然火光大作。曠野之上,雷鳴電閃,宛若天神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