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陽向左偏移兩步,故意讓自己出現在記錄儀裏。這樣一來,斷雪出手攻擊,就會給記錄下來。
事後不管結果如何,天陽都可以拿着這份記錄說事。畢竟他是夜行者的少尉,如果把這次事件理解爲襲擊的話,那麽斷雪襲擊堡壘少尉一事,就大有文章可做。
不過以斷家的勢力,天陽也沒把握把文章做大就是了。
兩人劍拔弩張。
恰在這時,一隻手輕輕落在斷雪那口巨劍上。
“小姐,可算找到你了,原來你跑這來了。”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說道,他戴着白手套,另一隻手負在身後,姿态從容。
天陽朝這位管家多看了兩眼。
剛才他竟然沒發現,這個管家是怎麽出現的。仿佛上一秒他還不在車庫裏,下一秒手已經搭在了巨劍上。
雖說自己的注意力基本上放在斷家二小姐身上,可居然沒察覺到管家的出現,顯然這個管家很不簡單。
斷雪雙眉微颦:“鳴叔,你來幹什麽?”
被稱爲鳴叔的中年人笑得挺無奈:“小姐這麽聰明,難道還猜不出來。”
“我...”斷雪要說什麽,鳴叔卻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斷雪神情一動,那原本虛擡的巨劍,輕輕放下。
看了天陽一眼,斷家千金轉過身,拖着巨劍走出車庫。
鳴叔轉過身來,微笑朝天陽颌首,便跟着斷家而去。
很快,車庫外響起汽車引擎的聲音,斷家的人走了。
天陽拇指一松,金風的劍身便滑回劍鞘裏。少年陷入沉思,黃金議庭的飛行器抵達擎天堡,斷家的二小姐也在堡壘上。總感覺,好像有什麽大事要發生。
不過,那非是少年所能夠觸摸到的層次,天陽也不自尋煩惱,駕車離開公寓,前往上城區商店。
買了些禮物,天陽才前往劉府。
抵達劉府後,報上名字,很快就給引領到了主宅客廳裏。
下人給少年送上了茶水點心,便退了出去。天陽安坐不動,片刻後,腳步聲響起,劉鏡霖的妻子走了進來。
天陽連忙起身:“劉夫人好。”
馬舒揚有些嗔怪道:“你是鏡霖的學生,怎麽還這樣見外,叫阿姨。”
天陽從善如流,改口道:“舒揚阿姨好。”
馬舒揚這才露出笑容:“這才對嘛,聽說你之前去出任務了,什麽時候回來的。”
天陽回答道:“今天剛回來的。”
“今天?”馬舒揚輕聲道,“看來,鏡霖在樂譜裏留下的信息,應該對你挺重要,所以你才會剛回來也不休息,就上我這來了。”
天陽微笑着看着她。
馬舒揚神情有些許恍然:“乍一看,你還是個帥小夥。怎麽樣,天陽,有對象了沒有。要不阿姨給你介紹幾個,阿姨有幾個女學生,都是小家族出身的女孩,長得還都不錯,改天阿姨把她們叫過來...”
天陽連忙道:“阿姨,正事要緊,正事要緊。”
馬舒揚掩嘴一笑:“好吧好吧,阿姨扯遠了。”
接着她換上一臉正色:“鏡霖在樂譜裏,确實留下了一些信息,你之前猜測得沒錯,但我不敢保證,這些信息是條線索。至少,我看不出來,它跟鏡霖的事有什麽關系。”
天陽心裏有些緊張:“阿姨,劉老師留下了什麽線索。”
馬舒揚拿了一張紙,在上面寫着:“一個人名,虧得你把樂譜拿來給我。這換成别人,可能永遠也發現不了這個信息。因爲鏡霖用的加密手法,是我跟他經常玩的一種遊戲。”
天陽暗道一聲僥幸,要不是正好聽說馬舒揚是音樂大師,又知道她和劉鏡霖是夫妻。他也不會想到,将《黃金十二樂章》交給馬舒揚去解密。
不過劉鏡霖将信息藏身在樂譜裏,可能早就想過,自己會遭遇不測。并且用上了與愛妻遊戲的加密手法,這樣樂譜裏的信息,除了馬舒揚外就沒有人能夠獲得。
那麽,是什麽原因,讓劉鏡霖在多年前就做出了這個準備。
從他當時喊出“蘇烈”這個名字來看,多半,還是跟蘇烈有關了。
很快,馬舒揚已經寫好,将紙條移到天陽面前。少年拿起一看,上面是個人名:左墨涵!
“這個人是?”天陽看向劉妻,希望她能夠給自己提示。從她剛才的話聽來,馬舒揚應該知道這人是誰,所以才會有看不出和劉鏡霖遇害一事有什麽關系的話。
果然,馬舒揚沉聲道:“他是戰争之主教會的教區長。哦,現在應該稱他爲前教區長。就在三年前,他已經卸任,目前我們堡壘的教區長由另外的人擔任。”
“戰争之主教會?教區長?”
天陽已經加入夜行者一段時間,并且從小在堡壘長大,多少對戰争之主這個教會有所耳聞。
戰争之主教會,跟另外三個大教會,合稱四大教會。
四大教會在世界有巨大的影響力,他們的信徒遍布世界各地,幾乎在每一座堡壘,都設置有一個教會分會。
教區長便是分會的主要負責人,負責管理分會,并定期向總會彙報。
可是,就像馬舒揚剛才說的,劉鏡霖的事跟戰争之主教會有什麽關系?還是說,蘇烈當年的事,還牽涉到了這個教會,所以劉鏡霖才會留下這道信息?
天陽思索片刻,已經有所決定。
“舒揚阿姨,我覺得,這件事你我知道就好,不要宣揚開去。”
天陽放下紙張:“至于教會和劉老師的事是否有關,我會去查的。”
馬舒揚擔心道:“天陽,還是把它交給雲淵先生去處理吧。我怕你也會有危險。”
天陽卻堅定搖頭:“阿姨,戰争之主教會可不是小角色,如果這件事跟他們有關,那雲淵先生更不能輕舉妄動。他是雲氏的二把手,牽一發則動全身,關系太大了。”
“還是讓我去辦,我隻是個小角色,牽扯到的人和事不會那麽多,調查起來不會太過引人注目。你放心,我會小心的。”
馬舒揚看着他,目光溫柔如水:“難得你
對鏡霖的事這麽上心,我很感謝你。哎,要是當年我和鏡霖的孩子能夠平安出生,現在也該有你這麽大了吧...”
天陽見她語調傷感,也不知道如何安慰,隻能道:“阿姨,我會經常來看你的。”
馬舒揚欣慰一笑,然後道:“那下次來,阿姨給你介紹幾個女孩子。”
這個就算了吧,阿姨...
在劉府吃過晚飯後,天陽告辭離去,回到公寓,立刻調查左墨涵的信息。當然,他現在能夠得到的,隻是官方公布的信息。所以少年隻知道,左墨涵還在擎天堡裏,可具體住哪并不清楚。
看來,明天得去戰争之主教會一趟了。少年放下通訊機,躺在床上。
這個教會,究竟和蘇烈又有什麽關系。
本來蘇烈一事,查出和董方有關,就已經讓人頭痛。現在連戰争之主教會都牽扯了進來,看上去,蘇烈當時處理了災厄羅盤之後,可能還有其它的事情發生。
而且,不是小事!
翌日,陽光明媚。天陽剛吃過早餐,通訊機便響起,居然是薰聯系了他。
接入通訊,天陽趴在窗口,任由陽光落滿身上:“早啊,薰,如果想約我吃早餐的話。很抱歉,我已經吃過了。不過午餐或晚餐,我可以考慮。”
通訊機裏傳來一陣銀鈴似的笑聲,接着薰才道:“我今天休息,要不要出來走一走?”
天陽不由捉了捉頭,道:“我很想去,但我要去一個地方。”
薰奇道:“你要去哪裏?難道,你們隊長不讓你休息嗎?”
天陽心想,我們隊根本沒什麽紀律可言,休不休息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不,是我自己的事。我要去一趟教會。”
薰咦了聲:“你什麽時候,成了戰争之主教會的信徒?”
“不是你想的那樣...”天陽轉了個身,靠着窗戶,“要不這樣吧,我辦完了事,再去找你?”
薰爽快道:“也行,那咱們呆會再聯絡吧。”
此事便這麽定了。
天陽收拾東西,帶上武器,駕車前往教會。
戰争之主教會位于上城區西側,正對着一條街道。隔着大老遠,天陽就看到教堂建築頂部,那一把缭繞着閃電的長劍,那是教會的标志。
教堂的建築風格完全稱得上沉穩大氣,深色的建築物看上去更像是一座堡壘,這裏氣氛凝重、濃烈。并且在教堂裏,似乎響起了教堂衛士訓練發出的呐喊聲。
把車停好,天陽走向大門。
大門處,不時有信徒進出。信徒見面的時候,都會以眉心和胸口劃直線,再握拳輕敲胸口三次,然後低聲問好。
天陽要進入大堂的時候,一位神職人員攔住他道:“這裏隻歡迎信徒,看上去,你不是信徒。”
天陽朝那些信徒看了眼,他們雖然服裝各異,不過都戴着一條項鏈,鏈墜是銀質的閃電長劍。
少年聳聳肩,微笑道:“或許今天,偉大的戰争之主将收獲另一名虔誠的信徒。”
那名神職人員看着他,半信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