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白隊長。”
天陽拿出一隻行軍爐,在爐子上燒着水。很快水開,在燒開的水中加進即溶奶粉。很快,水壺裏就飄蕩着濃郁的奶香。
再拿出食物棒,倒了杯牛奶一塊送到白英瀾身前,天陽詢問:“今天感覺怎麽樣?”
白英瀾看了看傷口,那裏依舊有些發麻和刺痛。她卻點頭微笑:“還行,隻要不劇烈運動,應該沒有大礙。”
天陽打心底佩服她,以一個女孩來說,受了那樣的傷,今天就能夠行動,這份忍耐力十分了不起了。
何況,她還是白家的大小姐,一個千金小姐可以做到這種程度,難怪白家會位列上五門,确實有不凡的地方。
“那就吃點東西吧,我和隊長聯系下,看看他們現在在哪。”
天陽走出山洞,取出通訊機。
雷鳴峽谷已經布下信息壁壘,不過,使用内部的專用頻道,還是可以實現通訊。
沒過多久,天陽就和本隊取得聯系,韓樹他們已經打下了哨站,讓少年和白英瀾過去彙合。
吃過早餐後,他們就啓程,白英瀾用夾闆固定住自己的傷口,走動間并無大礙。
中午時分,他們在哨站見到了韓樹,白英瀾歸隊,龍槍小隊的一名醫護兵連忙替她換藥療傷。
用過午餐後,隊伍就繼續啓程,前往峽谷深處另一個聚集地。
轉眼一天過去,傍晚時分,韓樹挑選了一塊高地作爲營地,士兵麻利地搭建起幾座營帳,又在高地周圍設置了幾條警戒線。
是夜,天陽坐在火邊,檢查着自己的戰利品,并将它們分出一部分,打算呆會給白英瀾送去。
“天陽。”
韓樹拿出一個裝着酒的錫瓶,擰開了瓶蓋放在鼻子處聞了聞,又将蓋子擰緊,放到口袋裏。
少年朝他看來。
韓樹往龍槍小隊那頭的火堆努努嘴:“昨天晚上,和白隊長過了一夜吧?”
天陽皺眉道:“是啊,怎麽了?”
韓樹笑嘻嘻地問:“你們就沒發生點什麽事?”
少年随口答道:“有啊,發生了一些事情。”
韓樹立馬來了興趣,身體往前稍傾:“都發生什麽了?”
天陽不耐煩道:“隊長,你這是得了健忘症嗎?我不已經告訴過你,昨天晚上,我們被黑星堡的人襲擊了,我和白隊長幹掉了他們,不過白隊長也受了傷。”
韓樹愣道:“就這樣?”
天陽攤手:“不然呢?”
韓樹捉着他那頭像海草似的頭發:“小子,那是白隊長,白家的大小姐。你和她單獨相處了一個晚上,就沒幹點别的什麽事?”
“哦。”
天陽像是想起了什麽,道:“我還替她包紮傷口了,怎麽,這個也要報道嗎?”
韓樹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額頭上:“笨死了,我都不知道該說你什麽好了。”
旁邊的霁雨發出銀鈴般的笑聲:“行啦,隊長。你當天陽是你啊,他在那種事
情上,就是個孩子。”
天陽看着他們倆:“你們到底在說什麽啊。”
霁雨搖着頭道:“沒什麽,你不用放在心上......”
突然,遠方的山地間亮起一團橘紅色的火光,然後營地不遠處就起一名士兵臨死前的慘叫。最後,才有槍聲從遠處傳來。
“是狙擊手!”
韓樹大叫一聲,踢翻了火爐,用腳挑起一潑沙礫,滅掉爐子裏的火。
龍槍小隊那邊也迅速熄滅了火焰和燈光,免得暴露自己的位置。
天陽深深吸了口氣,随手拎起擱在腳邊的赤月戰刀,一言不發地沖下高地,轉眼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韓樹哼了聲道:“真是個急性子,等我加個屏障再走也不遲啊。”
黑夜之下,山地間到處是一片片深色的不規則輪廓,雷鳴峽谷環境使然,夜晚幾乎看不到月亮,就更别說星光了。
放眼看去,大地靜寂漆黑,也不知道到底藏着幾個狙擊手。
不過剛才,天陽已經鎖定了那團槍火亮起的位置。他不敢顯現星蘊,那樣會暴露自己的行蹤,即便如此,他依舊以極快的速度,朝那個狙擊手的位置撲去。
又是一聲槍響。
不過這次,是在另一個方向。
顯然對方的狙擊手不止一個。
少年有些疑惑,按道理來說,他們昨晚幹掉的那兩個升華者,應該是這片地區的負責人。
畢竟雷鳴峽谷不是什麽戰略要沖,黑星堡不可能在這裏投入太多的資源,可現在,他們卻遇到襲擊。
這是一場有計劃,且針對擎天堡兩支小隊的行動。如此看來,要麽黑星堡在峽谷裏尚有布置。要麽,這支隊伍是剛來的。
若是後者,那就表明,黑星堡已經有所戒備,警惕着擎天堡的來襲,才會臨時加派兵力。
風聲在耳邊呼嘯,少年把這些紛繁複雜的事情抛諸腦後,集中精神處理眼前的威脅。
片刻後,天陽在一塊岩石後停下。就在前面不到100米的地方,一名狙擊手正趴在滿布沙礫的地面上。
對方正瞄準了黑夜中的某處,然後開槍。火光閃現時,天陽同時沖去。
借由槍聲掩蓋了疾進的風聲,等到狙擊手似有所覺,沒來得及轉頭後望,掠食者已經從他背上劃過,連人帶槍,斬成兩截!
幹掉這名狙擊手後,夜空突然大放光明,原來韓樹他們朝山地上放了幾顆照明彈。
閃亮的光芒中,天陽馬上又鎖定了另一名狙擊手,他距離少年相當近,不到500米的距離。
既然照明彈已經用出來,天陽也不怕暴露行蹤,星蘊顯現,化成一條轉折遠去的銀色虹光。
那個狙擊手捕捉到了從側面傳來的風聲呼嘯,立刻彈起,抱着狙擊手,貓着腰沖向一塊巨岩後。
身後嘯聲大作,宛若一團風暴撞了上來。他吓得魂飛魄散,百忙中往後面看了眼,就見一片燦爛銀華占滿了視野。
随後他感覺整個人都輕飄飄的,自己仿佛飄上了半空,他甚至看到了被照明彈照亮的大地,然後看見一具無頭,卻仍向前奔跑的屍體。
那是我嗎?
最後一個
念頭浮起,士兵的腦袋掉到了地上,滾到天陽的腳邊。
而這時,他的身體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鮮血迸濺。
槍聲仍在響起。
不過,擎天堡那邊的慘叫聲已經聽不到了。不時,營地方向會亮起星蘊屏障的光華,看起來韓樹已經給已方施加了防護。
而直到現在,對手仍末有升華者出現,僅是一隊狙擊手的話,是沒有勝算的。
大概是察覺到這一點,被天陽又幹掉一名狙擊手後,山地間突然升起了濃煙。天陽停了下來,沒有繼續追擊,因爲他知道,對手已經撤退了,那些渾煙,是他們用來騷擾追兵的。
把一具屍體帶回營地,天陽拉起這具屍體的袖子,在手臂上有一個黑色音符的紋身。
“這是黑星堡的一支王牌隊伍,我記得名字是‘死亡歌頌者’,簡稱死歌。這支隊伍,隸屬于一名将軍。直接由那位被稱爲‘闇音将軍’的人物領導,沒想到,死歌的隊伍會來到這種地方,我還以爲他們隻駐守在黑星堡裏。”
說話的人是白英瀾,她拄着銀槍,目光如電,完全看不出受傷的樣子。
韓樹也把屍體翻天覆地的檢查,可惜,沒有找到任何線索,最後隻能讓士兵把屍體給埋了。
不過今天晚上,原本隻在黑星堡的死歌,居然跑到了雷鳴峽谷來。
這讓韓樹提高了警惕,加派了人手值夜,不過一個夜晚過去,死歌部隊再沒出現。
翌日,兩支小隊繼續向聚集地前進。
人在戰車的射擊位上,天陽環顧四野,搜尋着可能出現的敵人,以及一切值得懷疑的身影。
但經過昨晚的戰鬥後,死歌部隊好像完全撤出峽谷,竟然一個鬼影也沒見着。
天陽并末因此而放松,相反,他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直覺告訴他,黑星堡在這個看似并非戰略要沖的地方,肯定在醞釀着什麽。
中午時分,車隊來到一個高坡。坡下不遠,就是聚集地。
趴在滾燙的岩石上,天陽向聚集地看去,這個聚集地尚末撤離,裏面非但有人類活動。諸多房屋裏,更有炊煙升起,甚至還有一群半大孩子在空地上奔跑嬉戲。
少年不由朝旁邊的韓樹看去。
按照行動計劃,一旦發現聚集地,将給予殲滅!
“該死,他們怎麽沒有撒離...”韓樹目光凝重,從嘴中吐出了一口渾濁的氣息。
蒼都走過來道:“隊長,真的要進行殲滅嗎?不能驅散他們嗎?那裏面,還有孩子...”
昆藍坐在一邊的岩石上,面無表情道:“我們是堡壘的尖刀,是武器,武器不應該問爲什麽,更不應該有同情心。”
蒼都橫了他一眼:“那是孩子,孩子啊!”
昆藍朝他看去:“那又如何?不管我們怎麽做,他們總會恨我們。仇恨的種子一旦播下,就會生根,發芽。孩子長大了,會變成大人,仇恨會讓他們撲向我們,然後殺向你的孩子。”
“那麽,你還打算放過他們嗎?”
韓樹拿出那個錫瓶:“所以我甯願去逆界跟黑民玩命,也不願意參加什麽狗屁戰争。”
說完,他打了個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