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城區的回收中轉部裏,一名高級回收員大聲叫喊着。
嚴開答應了一聲,連忙找到對方要的東西,可送過去的時候不小心絆了腳,收容盒摔到地上,壞了。
“媽的,你小子還能不用再笨點,拿個盒子都拿不好,我要你這廢物到底有什麽用!”回收員火大地走了過去,經過嚴開身邊時踢了他一腳,“滾開,别擋道,老子自己去拿好了。”
“真是的,回收班送過來的素材本來就多,這數量怕是得忙上好幾天。你這廢物還礙手礙腳,自己蠢就别連累别人啊。”
在回收員的抱怨裏,嚴開陰沉着臉站了起來,默默回到自己負責的流水線上。
回收中轉部要幹的活不少,特别是剛摧毀了一頭超格神孽,回收班源源不斷地将神孽素材送來。
中轉部要負責對這些素材進行分類,收容,再送往不同的部門。
原本,嚴開是不用幹這些工作的。但上次從寶石鎮回來之後,他就被孔章踢了出來。
嚴開又去找其它導師收留,可惜人家不是研究團隊滿員了,就是幹脆地回拒了他。
輾轉多時,他才找到了在中轉部幹活的機會,勉強維持着日子。
他曾經以孔章助手的身份來過中轉部,那時别說回收員,就是回收管的管理見到他,都要客客氣氣的。
哪像現在,被人當狗一樣使喚。高興的給你幾口吃的,不高興直接踢你幾腳。
嚴開也不敢抱怨,隻好把一肚子怨氣壓在心裏。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嚴開正要離開,又給回收員逮着。
“你要去哪?”
“我到時間下班了。”
“下班?開什麽玩笑,沒見咱們手頭的活多得幹不完嗎?”
“可是...”
“可是什麽,你小子還想不想幹了。把流水線上這些素材全部裝箱,什麽時候幹完,什麽時候下班!”
嚴開往流水線的方向看了眼,素材堆積如山,多得叫人絕望。
“我...”
回收員瞪了他一眼:“嚴開,你要不幹就給我走人,别在這裏浪費我的時間。”
嚴開無奈道:“我幹,我幹還不行嗎。”
他歎了口氣,回到流水線上,就聽那個回收員在背後嘲笑他。
“你們瞧瞧,就這,還是什麽研究助理。聽說他以前跟孔章老師的,我看,老師肯定被他氣死了。笨手笨腳的,連一點小事都幹不好,不被人家趕出來才怪了。”
嚴開哼了聲,眼中滿蘊怒意。
直到第二天早晨,嚴開才走出了中轉站。從海面上升起的朝陽,照得他有點睜不開眼睛。
他現在隻想回家睡一覺,其它的,什麽都不願意做了。
回到家,嚴開打開門,行屍走肉似的走進自己的房間,然後将自己往床上一丢,就閉上了眼睛。
突然,嚴開跳了起來,看向牆角。
牆角處,有人靠在那,雙手環抱,兩隻漆黑的眼瞳正盯着他看。
嚴開吓了跳,顫聲道:“你是誰?”
“你就是嚴開?那個跟老八說,有逆界魔菌要出手的人?”
嚴開這才稍微鎮定了些:“你就是老八說
的買家?”
那人走了過來,出現在光線上,黑發黑眸,就連衣服也是黑的,赫然是從鐵壁監獄裏逃出來的柳星!
柳星點了點頭:“貨在哪?”
嚴開退後少許:“我要的東西呢?”
柳星扯下身上幾顆鈕扣,雙指一壓,鈕扣碎裂,從裏面掉出一顆顆藍色的結晶體。
這些結晶體散逸着銀色的輝光,那夢幻般的光芒,照亮了這個不大的房間。
嚴開的眼睛被結晶體的光輝照亮,他激動地捧起這幾棵結晶體,聲線都有些顫抖:“星質結晶!星晶,真的是星晶!”
柳星颌首道:“這裏面有五顆星晶,拿去黑市,至少可以換上好幾萬貢獻點,夠你揮霍一陣子了。”
嚴開當過孔章的學生,自然知道,這些星晶應該是些邊角料。它們内含的星蘊不夠純粹,體積太小,拿到黑市去最多能夠賣到兩三萬貢獻點。
而且,這些東西無法作爲升華媒介使用,但就算這樣,依舊不缺銷路。
兩三萬貢獻點對他來說可是天價,畢竟他在回收中轉部幹一個月,也就賺到百來貢獻點而已。
小心地将這些星晶收好,嚴開這才推開了床,床下的地闆被他撬起了一塊,從裏面拿出一個髒兮兮的收容盒。
将其打開,裏面是幾個标本盒。盒子裏頭,是一些散發着藍色幽光的菌類。
柳星看過,将盒子蓋上,拿到手裏。
他再次看向嚴開:“你有沒有想過,這些東西最後會落到什麽人手上。也許,某一天,它們會用來對付擎天堡。”
嚴開一怔,跟着表情猙獰道:“那跟我有什麽關系,我隻要自己能過好就行。擎天堡以後會怎麽樣,我才不關心呢!”
柳星沒有再說什麽,點點頭,悄然離去。
他走出嚴開的房子,拐角處便有人鑽了出來,正是古格。
“到手了?”古格看向他手上的收容盒。
柳星将盒子交給他:“早知道你自己進來,就不用我特意跑這麽一趟。”
古格拿過盒子:“我也自己的事要忙,不過,你沒迷路,我倒是有點意外。”
柳星面無表情地說:“誰說我沒有迷路,我可是轉了一晚上,才找到這的。”
古格笑了笑,将盒子丢進一個背包裏:“走吧,趁擎天堡還沒空理會我們,我們趕緊離開這。”
兩人喬裝成淘金者離開了城市。
轉眼,幾天過去了。
這天早上,天陽來到醫療中心。炎兵已經開始接受康複訓練了,不過據羅珊講,情況并不樂觀。
目前炎兵腰部以下已經失去知覺,已經可以确定是癱瘓了,雖然堡壘有針對癱瘓人群開發的輔助器材。
可顯然,一套輔助器材的費用,不是炎兵能夠負擔得起。
即使夜行者對傷員都有補助,可鑒于炎兵的軍銜不高,所以能夠得到的補助也非常有限。
而且,如果将夜行者的補助用在輔助器材上,那接下來炎兵的生活都會成問題。
就連現在,炎兵在醫療中心每天的費用,都是由渡鴉小隊幾人分攤支付。
心事重重,天陽走進訓練場,看見炎兵利用支撐架努力地行走着。
他滿頭大汗,走得搖搖擺擺,像是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嬰兒。
旁邊未婚妻小菊一路跟随,生怕
他跌倒。
天陽站了一會,在炎兵停下來休息的時候,他才走了過去。
“今天感覺如何?”
天陽遠遠地叫道。
炎兵擡頭,見是他,臉上露出一道笑容:“還行,雖然還是沒什麽感覺。”
天陽在他身邊坐下:“最近隊長和我們合計了下,大家決定湊錢給你弄一套輔助器材。”
炎兵一怔,接着搖起了頭:“大家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這份禮物太過貴重,我不能收。”
天陽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但是你聽我說,有了輔助器材,你至少可以生活自理。”
“人倔強沒有錯,但有時候,也要學會妥協。”
事實上,韓樹并沒有這麽說過。無論如何,炎兵隻是一個士官,小隊爲他支付醫療費用,已經屬于特例了。
給炎兵購置輔助器材,完全是天陽自己的打算。
隻是擔心炎兵不肯接受,所以天陽才推說是大家的決定。
不料,炎兵卻笑起來:“别誤會,少尉。我不是倔強,而是昨天,有人來找過我。”
“誰?”
“雲家的人。”
炎兵反問:“少尉,你聽說過‘雲央智工’嗎?”
天陽茫然搖頭。
炎兵笑起來:“其實我昨天也是第一次聽說,雲央智工是雲家手下的一個兵工廠,不過他們研究的是智能化作戰兵器。”
“昨天雲央智工的一名代表來找我,說是最近他們在研究一個項目,開發能夠強化人體神經網絡的輔助芯片。”
“他們知道我剛剛癱瘓,打算邀請我參與他們的研究。如果成功,我可能無須借助器材的輔助,便能夠自如行走。”
“而且,他們答應,到時候我将免費獲得輔助芯片和相關耗材,并且承諾終身維護和定時升級。”
天陽欣喜道:“真的,那太好了。恭喜你啊,炎兵。這樣的話,你有望恢複健康。”
炎兵點着頭說:“我也是挺意外,沒想到會收到這樣的邀請。我已經答應他們,過幾天出院,他們就會把我接去研究室。”
“接下來一段時間,估計是見不着我了。”
天陽真心替他高興:“沒關系,隻要下次見面,你能自己走動就行。”
“肯定的。”
和炎兵又聊了會,天陽這才告辭。本來打算回隊舍的,結果在走廊上就發現,一些醫護人員勿勿行過,神色緊張。
正好,薰從一架電梯裏走了出來,天陽叫住她道:“出什麽事了嗎?”
薰點點頭道:“一位内務官員在天晴學院跳樓自殺,雖然沒有當場死亡,但現在傷勢很嚴重,我給點到名得過去幫忙呢。”
天陽連忙道:“那你快去吧。”
薰勿勿離去,不料,她才剛走,天陽又看到了老徐。
“老徐!”天陽揮了揮手,快步行去,“你怎麽來了,哪裏不舒服?”
老徐苦笑起來:“哪啊,你還不知道吧,劉鏡霖今天早上,在天晴學院教學大樓上蹦了下來,都摔成重傷了。”
天陽全身一震:“什麽?劉老師?可剛才薰說是一個内務官員。”
老徐道:“就是劉鏡霖,他本身是堡壘内務院的官員,同時兼任學院講師。怎麽,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