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語最近的心情就像這“高燒不退”的天氣,仿佛燒着一把火。助燃物是什麽不言而喻。
看着初語走進來,李清笑着給小敏遞了個眼色,小聲說:“老闆今天心情不錯。”
小敏朝那邊瞄了一眼:“一定是跟我男神的感情升溫了。你看那臉,完全就是被滋潤過的樣子。”
李清一臉“你好污”的表情。
這邊兩人還沒嘀咕完,就發現初語臉色已經晴轉多雲。
看着屏幕,初語眉頭突突直跳。
——喂魚。
初語看着這兩個字,心頭那把火一下子竄得老高,這要是某人現在在她眼前,直接能把眉毛燒掉。
她不是沒有注意到葉深語氣的轉變,以前帶着點客氣,現在雖然就兩個字但是有點理所應當的意思。
隻不過……
她昨天晚上快十點才從他家裏出來,他要出差的事連一個字都沒有提過。好吧,就當他昨天忘了。但是現在告訴她時就不能多說幾句?就會說喂、魚!喂你個大頭魚!
又不是什麽機密,還要特定的暗号?!
初語也不回什麽信息了,直接打電話過去。電話接通,正要問葉深在哪裏,就聽話筒裏傳來機械的廣播聲音。她壓着怒氣,緩聲問:“你去哪裏?”
葉深靜了靜,才聽見他潤澤的聲音:“深城。”
初語深呼了一口氣,又問:“幾點的飛機?”
她聲音或許是太過正常,葉深并沒有聽出什麽不對,不知死活的答:“現在在過安檢。”
“行,回來見。”初語面無表情的挂斷電話。
在感情方面,女人永遠比男人更加重視細節。
在一起後,女人會理所應當的認爲即使不時刻黏在一起,提前告訴一下彼此的行蹤還是必要的。這不僅能表示兩人的關系有所改變,也能讓對方心裏有底。
但是,顯然葉深沒有想到這一點。
以前他也是走之前給初語發個信息,讓她幫忙喂魚。實則委婉的告訴她自己要離開s市,以借那幾隻小醜魚還能通過視頻看上她兩眼。
現在仍然這樣做他并沒意識到有什麽問題。因爲他覺得這種默契已經形成,隻要他這樣說,就等于告訴初語他出門了。
這種性格加上直線思維,總之……葉深無意間踩到雷了。
機場裏,武昭跟葉深一前一後在過安檢。聽他挂了電話,武昭回頭問:“是初語姐?”
葉深“嗯”了一聲。
武昭别有深意的沖他笑:“肯定是舍不得你了。反正初語姐有時間,你幹嘛不把她一起帶上,又悅目又可暖床,多好!”
葉深冷眼看他:“閉嘴,轉過去。”
武昭呵呵一笑,轉而又想起來一件事:“我就再說一句。那啥,莫小姐已經給我發過好幾次信息,我……”
“不用管。”
武昭悻悻點頭,随後咬着牙把那些信息全部删除。全部清光後瞬間有一股心虛的感覺。
葉深沒注意武昭的舉動,手指摩挲着屏幕,思索片刻,解鎖,抿着嘴角又發了一條信息過去——兩天後回。
這樣,就不會太想了吧?
另一邊,初語收到短信,看完面無表情的删掉。有些帳什麽時候算都不晚。
——
“賀總,你沒事吧?”
袁娅清上前幾步追上賀景夕。他臉色白的吓人。
下班時間,大堂裏熙熙攘攘,賀景夕隻模糊聽到有人在叫他。他轉頭看過去,袁娅清走到他身邊,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賀景夕眉頭微蹙,淡淡說了句:“沒事。”
将車開出來,賀景夕忍着胃疼,去了貓爪。
初語出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那輛黑色的奧迪q7。駕駛座車門被人打開。賀景夕從車上下來。
初語被他臉色吓了一跳:“你……”
賀景夕說:“胃病犯了。”
初語忍了忍,沒有開口。
“我們聊一聊。”他語速很慢,明顯可以看出來不是很舒服。
“賀景夕,你現在應該回去找點藥吃。”
“就一會兒。”
……
說是聊一聊,可初語上了車後賀景夕隻是面色深沉的開車,一句話也沒說。
直到到了廣場。
“下車吧。”
初語看他一眼,伸手打開安全帶。
時間還早,廣場上人不多,音樂噴泉也還沒開始。賀景夕随便找了張石椅坐下,就這麽直直的看着噴泉。
“上次送你回來我也是這麽看着。”
初語站在旁邊,将視線放遠,沒有搭腔。
“看着你跟他那麽開心,回家我就把資料寄給你了。”他笑一聲,像是自嘲,“看結果是做了件傻事。”
“你那時沒離開?”初語轉頭看他。
賀景夕垂下眼簾,眼底有幾分苦澀:“沒有。”
站台離她家還有那麽遠,他跟在後面就想多看她一會兒。誰知道……
賀景夕視線落到她身上,米白色無袖長裙,讓她看起來十分纖細。掃過小腿時,視線就再也動不了了。
——你當時決定離開,初語還傻傻的說能等你回來。可是沒幾天現實就狠狠的打了她的臉。
她知道自己腿斷了吓得直哭,害怕自己會瘸,怕你會嫌棄。給你打電話時我都不知道她怎麽做到那樣平靜,就隻是因爲你不喜歡她哭。
你一句話把她打發了,自然也不知道她受了多少罪,可是後來她一滴眼淚都沒掉。月月年年印在她腿上的不是疤痕,是教訓。你現在對她有企圖也罷,想彌補她也好,初語都不需要了。
她受罪的時候你不在,現在一切都過去了你憑什麽覺得自己有資格站在她身邊?有點良心就放過她,别以爲你還是她心裏的光,你現在對她來說連個屁都不如……
鄭沛涵說的每一個字就像一根釘子,紮得賀景夕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她那時是要等他的,卻被他不留餘地的親手推開了。
他以爲什麽事都是可以彌補,可是卻忽略了他想要彌補的時候,人家還要不要。
許是疼的難受,賀景夕捂着胃部輕咳兩聲,然後低下頭,将臉埋進雙手用力蹭了一下。
他起身,走到初語面前,看着她的一雙眼似乎帶了水汽:“現在說這些可能沒有意義,但是我真的很後悔……”他的聲音越來越啞,“以後不要再躲我,我不會再纏着你。”
初語看着賀景夕,心裏忽然有點難過。但這樣應該是最好的處理方式。他們隻是在錯的時間遇見了錯的人。既然都是錯,就沒有必要再繼續糾纏。
有時候放不開的不是這個人,而是自己心裏那些沒法彌補的遺憾。
“再見,初語。”
賀景夕轉身,走的有氣無力。但對他來說,放開、看開似乎是唯一的選擇。不糾纏,灑脫一點,以後走在街上還能點個頭打聲招呼。
挺好的……挺好。
——
其實對于賀景夕,初語一開始确實有恨。她也以爲自己會一直恨下去。
可是随着年齡的增長,想法也會潛移默化的改變。如今再回想,他們會分開,隻是因爲不合适,僅此而已。
初語換好運動服出門,看着對面緊閉的大門就一肚子火。她冷哼一聲,還是沒忍心,去把那幾隻小東西喂飽。
到健身房,初語沒去瑜伽室,找了台跑步機開始慢跑。她覺得今天需要發洩一下。
本來心情就不爽,晚上賀景夕又來了這麽一出,那感覺就像往她心裏壓了一塊石頭。
讓她整個人都沉了。
拿出從葉深那裏順來的ipod塞進耳朵,聽着音樂,兩條腿随着音樂蕩啊蕩。
從跑步機下來時,她呼吸已經開始不穩,但是有種從内到外的暢快淋漓。做完調整,初語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準備回家。
路過更衣室。
“你不是說對二十一樓那帥哥有意思嗎?怎麽沒動靜了?”
“不追了,沒意思。”
初語認出其中一個聲音,眯着眼睛,腳步停了下來。
“怎麽?難度太高?”
許靜娴呲了一聲:“就是個性無能裝高冷。”
“不是吧!”搭話的女人拔高了聲音,“真的假的?”
“騙你幹什麽!中看不中用的貨。白瞎一副好皮囊。”
那女人問:“你試過了?”
許靜娴面不改色:“硬都硬不起來,怎麽試?”
“可惜啊,真可惜。”
初語聽得火冒三丈,直想進去把那三八撕了。今天簡直就是各路不爽大彙合。初語剛跑完的那點暢通感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剛想伸手推門,裏邊人出來了。初語收回手,陰着臉站在門口。
許靜娴被初語吓得差點一個趔趄。佯裝淡定的看她一眼,仰着下巴走出更衣室。
初語跟在她後邊,不冷不淡的叫住她:“許小姐你東西掉了。”
許靜娴腳步一頓,朝地下瞅了瞅,什麽也沒看到,瞪了初語一眼,加快腳步。
初語“呵”了聲:“也是,臉都不要了還要什麽别的啊!”
沉着臉回到家,初語發現葉深給她發了信息。一看,初語就樂了。某酒店明晃晃的定位是鬧哪樣?
——環境好,服務周到,餐飲也不錯。
初語挑眉,回複:你在給我推薦酒店?
——嗯。
靜了幾秒,又進來一條:一個人睡太浪費。
初語一哼,對他這九道彎的腸子好氣又好笑。手指在屏幕上霹靂吧啦開始打字:不是有武昭嗎!你的床分他一半。
然後那邊就沒了動靜。初語撇嘴,這麽拐彎抹角也不怕積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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