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坊是邺城最冷清的街區,是曹操用于集中安置忠于漢庭的文武大臣、降将降臣和被冷落不信任的部下的區域,比較有名的,武有破羌将軍、宣威侯張繡,前将軍、衛尉、槐裏侯馬騰等降将,文有宋忠、劉廙等荊州降臣。
灰濛濛的天空中飄着絲絲細雨,冰冷的微風吹來,交織錯亂,冷冷清清凄凄慘慘的東坊街道門可羅雀,到處都是濕漉漉的,一切都顯得凄涼而蕭瑟。
與門庭冷落鞍馬稀的其他府邸相比,馬騰的衛尉府周圍卻林立着不少的鐵甲軍,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戒備森嚴。
“吱呀”一聲,斑駁掉漆年久失修的大門打開了,走出了一個挎着菜籃子的年輕丫鬟,這姑娘名叫馬桃,年方二十出頭,長得脆生生的,顯得俊俏機靈。
馬桃徑直走出大門,目不斜視,對站着門口的黑甲軍兵士視而不見,滿臉的輕蔑之色。門口的兵士見是馬桃,也就習以爲常的不再理會,繼續像木頭人一樣站崗。因爲馬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馬桃去買菜,自從三年前老管家馬叔年老力衰,行動不便之後,馬府便改爲由馬桃去采購了。
馬桃穿行在西坊清冷的大街,向菜市走去。一路上,她不用回頭,就知道後面有兩條“黑狗”在默默護送。那是曹操霸刀府麾下曹丕爲統領的幽冥衛,專門監視唯一可以進出馬府的人——馬桃。
一刻鍾後,馬桃來到了位于邺城西南角最熱鬧的菜市。這裏是邺城最熱鬧的地方,店鋪林立,貨物充足,商賈雲集,交易繁忙,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馬桃走進菜市場,隻見裏面黑壓壓的全是人,人頭攢動,摩肩接踵,你擠我,我擠你。各種菜也是琳琅滿,應有盡有。
“新鮮的菘(大白菜)!”
“新鮮的大鯉魚!”
“新鮮的河蝦!”
“快來看,快來買,便宜又新鮮。”
“路過,看過,不可錯過,物美價廉啊。”
店家在賣力地吆喝着,聲音連成一片,抑揚頓挫,分外動聽。買家和賣家在讨價還價的聲音,還有雞、鴨、鵝、牛、羊、馬的叫聲,此起彼伏,像一支生活的交響樂。
?????随着他們動人而充滿誘惑的吆喝,顧客也紛紛擠到他們的攤位前。老闆們忙着稱菜、收錢,忙的不亦樂乎。
馬桃拎着菜籃子,行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左顧右盼,買了幾斤牛肉和幾樣蔬菜,然後走過經常光顧的魚檔。
魚檔的水池裏遊着好幾樣生猛鮮美的大魚,魚檔老闆老餘頭見是馬桃,眼睛一亮,熱情地打着招呼:“馬桃妮子,今天要什麽魚呢?”
不待馬桃應答,老餘頭忙不疊地推銷自己的貨物:“這些都是今天一早就打撈上來的新鮮河魚,肥大鮮美,色澤光鮮,生龍活虎,物美價廉。無論紅燒、清蒸、生焖,保證讓你們吃了一會想二會。”
“餘叔,好話都全部讓你說完了。本來不想買的,今天就買兩條鯉魚回去煮湯,給老爺和小姐、少爺們補補身體。”馬桃蹲下來,看着池子裏的魚笑道。
“你真可有眼光,這就對了,這些都是清泥河裏的大鯉魚,與著名的黃河大鯉魚有異曲同工之妙,煮出來的湯水是無比鮮美,一點腥味和泥味都沒有啊。”老餘頭滿臉笑容道。
“好吧,那就稱兩條最大的那兩條。”馬桃爽快道。
“好咧!”老餘頭手腳麻利地稱好魚,用竹絲串好放在馬桃的菜籃子裏。
馬桃付了錢,興高采烈地踏上了回家的路上。兩個幽冥衛見沒有異樣,也例行公事地繼續跟蹤回去了。
待到徹底他們消失在人流中,一直在暗中觀看着這一切,戴着鬥笠臉色嚴峻的年青人,走了過去,蹲在魚檔口前。
他讓老餘頭串了兩條魚,說了聲:“辛苦了。”偷偷塞了一袋子錢給老餘頭,便在老餘頭忙不疊的謝聲和感激的目光中,與在一旁等候的另外一個年輕人融入了人流中。
這兩個人正是馮習、張南,奉劉禅之命,來許昌伺機營救馬騰一家。他們已提前與先期回到許昌的魏諷、耿紀取得聯系,打探清楚馬騰的情況,知道馬桃的活動規律,收買了素不相識的老餘頭,把裝着信件的蠟丸提前塞進了大鯉魚的肚子裏。
馬騰的心情與這鬼天氣一樣淩亂而繁雜,在客廳裏來回踱步,煩躁不安,頭緒紛雜而繁複,一如春天的寒雨陡峭。
馬騰是一名年過半百的将軍,頭發花白,身體魁梧,面鼻雄異,目光淩厲,歲月的風霜在他的面孔上刻下了一道道皺紋,透着無比剛毅和曆盡滄桑之感,雖然頗顯老态,卻依然掩蓋不住往日淩厲的無畏和彪悍。
十年前,馬騰被曹操的議郎、鍾繇參軍事張既所騙,隻好舉家二百多口人,帶着兒子馬鐵、馬休和女兒馬雲祿、侄兒馬岱,就任曹操把持的大漢朝廷任命的衛尉(掌管京城各門守衛,相當于後世的九門提督),一到邺城就被軟禁起來。
他們一家每天隻能在這諾大的将軍府活動,府外被全副武裝的鐵甲軍重重圍困,還有曹操霸刀府的幽冥衛密切監視,壁壘深嚴。十多年來,馬騰像猛虎一樣被在籠子裏,成爲一頭心情無比煩躁的困獸。每天行屍走肉,苟延殘喘,時光歲月一點點地耗光了他的銳氣,唯一讓他高興的就是可以見到子女侄子,并教授他們苦練武功。
近來,馬騰的心腹仆人偶然偷聽到守衛議論,說是曹操準備對他駐紮在槐裏的長子馬超動手,這令他如坐針氈,坐卧不安,心急如焚,如熱鍋裏的螞蟻。每天苦思冥想,佼盡腦汁,也想不出對策。盡管他也知道,縱然是想出計策也無用,因爲根本就沒機會把信送出去,更不用說信能到馬超手中。
但馬騰不甘心坐以待斃,他讓人通知馬鐵、馬休、馬雲祿、馬岱前來議事,共商對策。
不一會,衆人齊聚密室,馬鐵、馬休、馬岱皆到,獨不見馬雲祿。
“爹爹,小女得到一封密信。嘻嘻。”朱唇未啓笑先聞,一袋煙功夫後,密室外傳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馬雲祿風風火火,大步流星,匆匆趕來,揚着一個蠟丸笑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