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章秋風冷冽

劉禅之所以把矛頭對準傅巽、裴潛,集中火力攻擊,是要在最大程度上孤立他們。達到分化瓦解司馬徽親曹派的目的,從而讓他們鶴蚌相争,漁翁得利。

傅巽、裴潛兩人被批得體無完膚,張口結舌,無言以對,面無人色。

劉禅決定痛打落水狗,又冷笑道:“傅巽,聽聞你素來以有知人之鑒見稱,曾評定龐統爲‘半英雄’,預言裴潛最終會‘以行顯’。可有此事?”

因爲此事衆所周知,劉禅故意舊事重提,傅巽抵賴不過,隻好懦懦道:“是。”

“呵呵!”劉禅仰天長笑,又向殷觀使眼神。

龐德公、龐山民、龐林皆臉色鐵青,怒火中燒,死死盯着傅巽,仿佛要擇人而噬。

畢竟,龐統是他們龐氏家族的最大希望,豈容旁人指手畫腳。

殷觀心領神會,笑道:“吾實在不明白,你傅巽到底有何德何能,竟然口出狂言,說龐士元爲半英雄?”

傅巽支支吾吾,無言以對。

“以吾觀之,就是十個傅巽加起來也未必比得上一個龐士元!龐統何人?其乃荊襄後進士林領袖,荊襄暨江南人才品評會會長龐德公之親侄子!其雅好人流,經學思謀,神機妙算,智勇絕倫,英風弘長,出類拔萃,王佐之才。司馬德操先生對其賞識有加,稱其爲南州士之冠冕,評爲五瑞之鳳雛。水鏡先生向劉皇叔舉薦人才時,曾日卧龍、鳳雛得一而可安天下。如今龐統深得皇叔大爲器重,重用爲軍師中郎将,以爲左膀右臂,不亞于卧龍。皇叔得卧龍、鳳雛之輔助,荊州日益穩固壯大,圖謀兩川指日可待,天下三分有其一。如此傑出人才,竟然被汝籍籍無名之小卒貶爲‘半英雄’,真乃可笑至極,滑稽之至!難道汝之品評水平高于龐德公、水鏡先生、黃老先生不成?何人給你膽氣,竟敢否定三位德高望重、高士大德之金口玉言?!”殷觀口若懸河,咄咄逼人道。

傅巽被問得渾身冷汗,啞口無言,應聲不得,隻好沉默不語。

劉禅一邊奸笑,一邊觀察着衆人的反應表情。

傅巽已經徹底被衆人孤立,成爲可憐的孤家寡人。除了龐德公、龐山民、龐林怒目而視外,蒯祺、劉先、王粲、裴潛、劉廙等親曹派噤若寒蟬,再也不敢出聲,刻意與傅巽拉開距離;親劉派楊慮、楊颙、董恢、尹默、趙雲、向寵群情激憤,摩拳擦掌,差不多要沖将過去,送傅巽一頓老拳;親孫派的李衡、張悌、李仁則是幸災樂禍,冷眼旁觀。

司馬徽、黃承彥老臉鐵青,估計是怒火中燒,憤怒不已。

司馬徽早已沒有平時慈眉善目的表情,而是橫眉豎目,鷹隼般的眼裏冒着怒火,雪白的眉毛跳動着。他絕對不能容忍有人質疑公開挑戰自己至高無上的權威,更不能容許有人蓄意破壞司馬家族的驚天布局。

當聽到殷觀質問傅巽最後一句“竟敢否定三位德高望重、高士大德之金口玉言”之時,司馬徽再也按耐不住,拍案而起,戟指傅巽,怒斥道:“汝這匹夫,不過是一介腐儒,竟敢質疑龐德公、黃老先生和吾之品評?真是大言不慚,不知死活!”

劉禅見司馬徽目露兇光,殺氣騰騰,不禁暗自拍手叫好,心中大樂。看來這個曹操麾下小小的所謂關内侯,将要被司馬徽像碾臭蟲一樣被捏死,挫骨揚灰。

“米粒之珠,也敢與明月争輝。腐草之螢光,何比天空之皓月!這是螳螂擋車,不自量力,自取滅亡!”司馬徽臉如寒冰,冷哼道。

司馬徽的聲音不大,卻語氣冷冽,寒氣逼人,隐藏殺氣,宛若驚雷在衆人心頭上炸響。

傅巽看着司馬徽死神般的眼神,驚得頭皮發麻,脊背發涼,周身寒徹,臉如死灰,心中無比絕望,他隐約感覺到司馬徽已面目全非,揭去了溫情脈脈的面紗,露出了可怕猙獰冷凜凜的獠牙。

傅巽像一堆爛泥般癱坐在地上,渾身顫抖,如同篩糖一樣,褲裆裏分明已濕漉漉一片。

“子華,傅先生身體有恙,你讓人扶他去休息吧。”司馬徽強作歡顔,冷冷吩咐司馬芝道。

劉禅仔細觀察,感覺到司馬徽客氣的背後,已然動了殺機,看來這位自負過頭自以爲是的傅先生死到臨頭,在劫難逃了。

“諾。”司馬芝面無表情,應聲道。他向身後一招手,兩個莊客迅速跑了過來,挾持着傅巽,像拖死狗一樣拖了出去。

劉禅看到兩人雖然莊客打扮,但是步履矯健,動作迅捷,目光銳利,氣質冷冽,分明是練家子無疑,不由心頭一凜,暗暗提醒自己不可大意。

劉禅深深看了司馬徽一眼,笑道:“水鏡先生真的是當機立斷,這等害群之馬留此無益,白白浪費我們的表情,嚴重影響了我們的心情。”

劉禅話鋒一轉:“諸公對陸遜之隐虎稱号還有異議嗎?”

龐德公沉吟良久,直視洞外,目光深邃,拈須長歎道:“隐者,《說文》日,隐,蔽也;《爾雅》日,隐,微也。《國語·齊語》日隐五刃,隐藏也。則事可以隐定;也可做傷痛、憐憫之解;憑倚之意,《莊子·齊物論》南郭子綦隐機而坐,仰天而噓,嗒焉似喪其耦。陸遜世代爲江東大族。其祖父陸纖官至城門校尉,父親陸駿,任九江都尉。陸遜十歲喪父,随其從祖父廬江太守陸康。在其任所讀書。廬江爲孫策所破陸康病死,子陸績尚幼,年僅十二歲的陸遜便承擔起支撐陸家門戶的責任。故而陸遜之一生命運坎坷傷痛,令人憐憫。加之其雖然軍事過人,但政治智慧不逮,出将入相後,必爲孫權所忌。預計結局也難以完美,下場悲慘。以隐字爲其名,萬分恰當。故陸遜雖得其号,不得善終!惜哉!惜哉!”

話音剛落,一陣冷冽寒風毫無征兆地吹進洞裏,還夾雜着幾片枯黃的落葉,旋轉飛舞,讓人有秋風蕭瑟、萬物凋零、萬籁俱寂之感,令人遍體生寒,從頭涼到腳,蒼涼無限,頓生曆史滄桑之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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