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章家族博弈

夜色濃重,黑暗深沉。

司馬芝突然擡頭問道:“父親大人,照您這麽說,屬木的諸葛亮可以克制您了。在你這個連環套裏,諸葛亮在扮演什麽角色呢?”

司馬徽一怔,指着司馬芝,笑罵道:“好小子,有進步。這個問題問得好!”

“其實,這個過程開頭諸葛亮是被動的,後來就變成主動的了。”司馬徽歎道。

“怎麽說呢?”司馬芝驚訝道。

“諸葛亮才華洋溢,驚才絕豔,胸懷大志,自視甚高,自比管仲、樂毅,想幹一番驚天動地、轟轟烈烈的王霸業,以不辜負一身絕學,博得永垂不朽之名聲,從而萬世流芳,青史留名。講難聽一點就是野心勃勃,好聽一點就是雄心勃勃。吾行此連環套,以其之聰明智慧,不可能不對吾之計劃有所察覺。”司馬徽道。

“講得也是。這個時代,由于理念不同,父子、兄弟都可以投向不同的陣營。”司馬芝若有所思道。

司馬徽點頭道:“對啊。在我們的角度來看,我們是在利用諸葛亮,将他作爲棋子。安知諸葛亮是不是将計就計,也同樣在利用我們。但他無論如何也料不到我們會對龐統動手。我們的策略是采取戰國時期秦國的連橫之策,借曹操之力,對劉備、孫權分而治之。而諸葛亮針鋒相對,一是采取關東六國合縱之策,建立鞏固孫劉聯盟,合力對抗曹操;二是提前布局勢力,被世人稱爲‘龍、虎、狗’的諸葛家族四兄弟分投曹、孫、劉三方勢力。其中‘龍’諸葛亮和小弟諸葛鈞投于劉備,‘虎’諸葛瑾投于孫權,‘狗’諸葛誕投于曹操。三兄弟都是諸葛家族的精英人物,諸葛家族的目的就是四兄弟分别在三方努力爬上高位,有朝一日掌握軍政大權,時機成熟時便合力定鼎天下。”

司馬芝倒吸了一口冷氣,顫聲道:“這麽說,在最終的結果上,将來的局勢實際上就是,我們司馬家族與諸葛家族的大博弈。雖然棋面上曹氏、劉氏、孫氏,都是發号施令、八面威風的将帥,實際上他們不過是在陪我們玩,被困在九宮裏的傀儡。而棋面上我們都是在前面爲他們沖鋒陷陣的車、馬,實際上我們才是天下命運真正的主宰!這個諸葛亮确實是個厲害角色!如果将來他們兄弟真的掌握了三方的軍政大權,來一個裏應外合,破去我們家族的布局也并非不可能。”

司馬徽冷笑道:“然也。子華休要慌張,想法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但要實現他們的目标,卻是不易。先從諸葛誕來說吧,曹操麾下名将如雲,謀士若雨,一‘狗’何時能有出頭之日?倘若他有異心,我們略施小計便可除掉他。”

“諸葛瑾雖爲一‘虎’,但江東英傑輩出,如今還有魯肅、呂蒙、陸遜等人才,何時才能輪到這個所謂的虎掌握軍權。更主要的是,孫權乃剛愎自用、多疑陰狠之人,并非劉備式的言聽計從的雄主。其決策皆滲透着權謀,時刻提防着群臣武将,特别是把軍權視爲禁脔,對所有的都督、謀臣皆因勢委任,稍有懷疑便會擱置或改變。所謂伴君如伴虎,諸葛瑾這頭臣虎,稍有異動,便随時被孫權這頭君‘虎’吃掉。”

“拿諸葛亮這條卧龍來說吧,以諸葛亮之能力,劉備必定會重用他,但也不可能不提防。因爲諸葛亮比劉備整整年輕十歲,而且劉備的兒子智力低下。劉備不是傻子,盡管智謀比不上諸葛亮,但在韬晦之術,以及用人的眼光和肚量上卻大有過之。劉備清楚地知道,在他百年之後,肯定要把兒子托付給諸葛亮,但必定會另外安排其他托孤大臣,來制衡制約他,不讓他獨攬大權。這時候,諸葛亮要實現自己的野心,肯定要想方設法清除一大幫政敵,把劉備留下的那些有能力有才華的人才一掃而空。加上他自視甚高的性格,以及事必親躬、凡事大包大攬之做法,手下又怎麽會有傑出的人才湧現呢?”

司馬芝笑道:“可以預見,到那時劉漢就會出現‘蜀中無大将,凡人做先鋒’的慘淡局面。諸葛亮又拿什麽實力去與他的幾位兄弟一統天下呢?”

司馬徽點頭道:“不錯。這就是所謂用師者霸,用朋者強,用徒者亡。到了劉漢用諸葛亮徒弟的時候,就意味着離滅亡已經不遠了。自顧不暇,談何一匡天下!”

司馬芝喜道:“這麽說,我是杞人憂天了。”

“是的。”司馬徽笑道:“我們一旦啓動連環套第一計,諸葛亮就已經不自覺地成爲我們計劃的一部分,也就是上了我們司馬家族的賊船,欲罷不能了。諸葛亮隻能亦步亦趨,跟着我們的戰略之船駛向曆史的深處。”

“不過,老夫估計他趁機出手,利用我們之力逐步實現他的目标,反過來根據形勢的變化,采取措施反制我們。比如,我們除去龐統後,諸葛亮不得不離開荊州,入川幫助劉備攻取西川。我們客觀上正好幫助諸葛亮除去了競争對手,從而使劉備不得不更加倚重他,依靠他的智謀打天下。當關羽執行不好‘東和孫權,北拒曹操’之方針,受到曹操、孫權夾攻之時,估計諸葛亮也會樂觀其成。可能會故意不去提醒劉備派出援軍,或者出兵秦川策應,減輕曹操對關羽和荊州的壓力,達到他借敵國之手殺害關羽之目的。因爲關羽是諸葛亮獨霸朝庭,号令廟堂,進而獨斷朝綱,空架劉禅,成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以及曹操一樣的人物,從而與他的虎、狗兄弟配合謀取天下。”司馬徽奸笑道。

“關羽既死,接着就會輪到劉備、張飛了。作爲幾十年的生死兄弟,他們定然不會獨活,必定會備受折磨,生不如死。然後,便興師動衆,勞師遠征,發誓要滅江東孫權,爲兄弟關羽報仇雪恨。如此,我們的‘縱虎出山’便有了用武之地。哈哈哈。”司馬芝朗聲笑道。

司馬徽拈須笑道:“老夫估計,以諸葛亮之聰慧,定然會料到劉備此舉不會有什麽好結果,便千方百計的故意不随劉備出征,爲自己留下以後與孫權重新盟好的後路。此時,我們便趁機去勸孫權啓用他的秘密武器——名不經傳的陸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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