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鐵勒情報機構的燕子,曾經傳遞了扶桑人可能于對馬海峽設伏的情報,但是該情報員在情報送出後立即消失,被機構判定爲逃脫。這一來,讓她的情報可信性大爲降低,而就海軍而言,也不認爲元氣大傷後的扶桑艦隊,還有膽量與集中了大批主力艦艇的鐵勒艦隊對決。
但事實證明,這些鐵勒人錯了。扶桑人不但敢于發動伏擊,而且用了鐵勒人沒有想到的戰術。
由活人駕駛的神風船,靠人肉導航的方式,主動靠近鐵勒艦隊。當其被炮彈擊中之後産生的巨大爆炸,固然将駕駛人員炸的粉身碎骨,也讓鐵勒船隻受到波及而被摧毀。
這些神風船都是由商船或大型魚船改裝而來,即使安裝了火炮,也不是正規戰艦的對手。但是這種人體爆破方式,卻一下子打掉了鐵勒海軍的膽量。沒人能确認,到底哪一艘是扶桑的自爆船,哪一艘又不是。
驚慌失措的鐵勒海軍本就因爲長途航行而士氣不振,等到被亡命船隊攻擊後,就徹底沒了膽量。明明是弱勢一方的艦隊,竟主動向強者一方發動攻擊,并且取得了輝煌的勝利。
日高壯之丞率領的特設艦隊,靠着火船爲先攻,将鐵勒艦隊打的落花流水,随後主力艦隊殺出,縱橫突擊,勢如破竹。鐵勒軍總司令在炮擊中喪命,更導緻了鐵勒後續作戰的混亂。
當對馬海峽的戰鬥結束時,海面上到處漂浮着鐵勒軍艦的碎片,與鐵勒的國旗。救生艇上的鐵勒士兵無奈的向扶桑人舉手投降,以換取援救。龐大的太平洋艦隊已經成爲曆史,僅存數艘艦艇僥幸突圍而出,卻已經失去援助旅順的能力,轉而逃竄向大員方向。
扶桑方面,雖然經過緊急修理的艦隊,再次損失慘重,四分之一以上的艦艇沉沒,剩餘艦艇中,有一半軍艦失去搶修意義。特設軍艦幾乎全滅,所餘無幾。但是日高壯之丞終于笑到了最後,這位扶桑海軍的猛将,以其骁勇善戰的作風,和大膽的戰術取得了輝煌的勝利。經此一敗,鐵勒已經失去組建艦隊來援的力量,整個遠東地區的海上交通線,完全爲扶桑軍所掌握。
經此一戰,海面上的局勢已經明朗,而之前被稱爲“鐵探”的日高喜之丞則鹹魚翻身,靠此戰的威名,被稱爲扶桑軍神。戰前任命東鄉平八郎擔任海軍總司令時,理由爲其運氣好,今日始知,運氣好者另有其人。
受到海戰鼓舞的扶桑陸軍,也開始了更加瘋狂的進攻,當然,這也與國内嚴重的經濟壓力有關。
如果不能盡快的取得勝利,扶桑的經濟,也将徹底崩潰。鐵勒人雖然還擁有着兵力優勢,以及堅固的堡壘和要塞,但是,他們已經失去了補給。更重要的是,他們失去了信心。
海戰的潰敗,使得鐵勒人殘存的兵艦不敢出港,隻停在港内,不戰自廢。陸地戰場上,低迷的士氣,遙遙無期的補給,使得部隊厭戰情緒高昂。由于彈藥運輸不能及時,加上積欠軍饷嚴重,士兵們對于作戰變的越來越沒激情。
爲了挽回局面,硬着頭皮出陣的庫羅帕特,動用了手裏所有的力量,在黑溝台,向扶桑軍展開了進攻。炮擊、排槍、白刃。鐵勒人用了所有的辦法,乃至于師一級的刺刀戰已經變的習以爲常。進攻方和防守方都打出了火氣,扶桑方面,也以師團級的白兵戰還以顔色。在廣闊戰場上,兩國的士兵互相追逐,拼盡全力将對方緻于死地。
一度,鐵勒人在左翼占據了優勢,但是明顯缺乏決斷的總司令,卻讓這個機會從手邊滑走。當太陽再次升起時,鐵勒軍隻能絕望的退出陣地。看着堆滿自己戰友屍體的陣地,即使是号稱灰色牲口的鐵勒士兵,也不由發出了怒吼“我們的奮戰,到底有什麽意義?如果一開始就不想赢,那爲什麽還要我們來送死。”
雙方加在一起,近二十萬兵力的刺刀戰,在後世戰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頁,後世許多戰史研究者,在閱讀這段戰争時,都覺得熱血沸騰,乃至于指點江山,就戰場局勢,或是雙方将兵素質做出評斷。但事實上,就當事人而言,這種慷慨壯烈的情懷,對他們毫無意義。
他們所面臨的實際情形是,幹硬的食物,生有寄生蟲的馊水,以及散發着惡臭的繃帶。傷兵在陣地上哭号得不到救治,想要脫離戰場的士兵,甚至悄悄的自殘,隻希望躲到傷兵營裏,而不用去戰場上送命。但事實上,當他們自傷之後,卻得到了一個令人絕望的消息,爲了祖國,即使是傷殘士兵,也不應放棄作戰的義務,請你們戰鬥到底。
比起黑溝台戰場,旅順要塞卻是真正的人間地獄。乃木希典不知疲倦的以****對抗槍彈,組織步兵發起一次接一次的集團沖鋒,以至于“乃木希典式沖鋒”成爲此後步兵戰術中一個專用名詞。當要塞内終于發出投降命令,更換白旗時,陣地上,已經鋪滿了扶桑士兵的屍體,而沒有多餘的人力來掩埋他們。
負責收屍的人,已經被征用到了前線,也成爲了屍體的一員。裹屍的白布告罄,死屍的處理變爲随便找個盒子,裝一節不知是誰的指骨回去,到後來,就連盒子都已經成了奢侈品,隻能用死屍身上随便撕下來的布條包裹。
同行的阿爾比昂軍事觀察員,已經無法忍受這種場景而患上了嚴重的心理疾病,瑞恩斯坦則看的津津有味,食欲大開,爲阿爾比昂同行視爲野獸。
進攻方與防守方的心理狀态都已經到了極限,如果不是要塞方面投降,很可能雙方都要發瘋。戰後,第三軍中多一半的士兵都患上了地雷恐懼症,乃至一聽到地雷爆炸就會陷入無法控制的瘋狂狀态,起因就在于旅順要塞之前,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地雷防線。
随着旅順要塞的失守,奉天方面的鐵勒軍意識到大勢已去,第三軍可以對自己形成鉗形攻勢,奉天部隊本身,也因爲補給斷絕,彈藥匮乏等原因,失去了繼續戰鬥的能力。
到了這一步,鐵勒固然在遠東損失過大,扶桑也沒有力量繼續這場戰争,鐵勒國内,反對皇帝的呼聲越來越高,已經有人在籌劃着軍事政變。尼古拉二世到此時,也不敢再繼續戰鬥下去,隻能向居間調停的揚基總統表示,自己願意接受談判。
九月剛過,前線的戰鬥已經陷入停滞,趙冠侯的武衛前軍,也基本完成了作戰任務。剩下的掃蕩柔然殘匪,乃至清剿各類武裝的任務,張雨亭足以勝任。
他給張雨亭上的是密保,有擊斃陶克陶亥的戰功,一個五營統領是逃不掉的。投桃報李,柔然王爺送給慈喜太後的貢品,很有一部分成了趙冠侯的私藏。
鳳喜的肚子越來越明顯,她的不安情緒也越來越高,甚至有些患得患失,在夢裏,總是夢到自己的孩子不認識自己,隻抱着蘇寒芝叫娘,随後被吓的醒過來,淚濕枕頭。
雖然月份越來越大,但她還是堅持着在廚房裏,爲趙冠侯炮制着藥膳,也惟有在廚房裏,她才能找到一絲自己的價值。看着她挺着大肚子做飯的模樣,幾個丫頭都在偷偷議論着她有福不會享,明明有當太太的資格,卻還是個丫頭命,注定一輩子受罪。但是這話隻能背地說,表面上還有鳳太太或是鳳喜姐的叫着。
趙冠侯從外面走進來,幾個丫頭一邊喊着人,一邊悄悄的解開胸前的扣子,希望自己也能像裏面做飯的那個幸運兒一樣,有資格當上姨太太。趙冠侯卻顧不上看她們,而是走到裏頭拉着鳳喜“行了,别忙和了,回頭孩子生在廚房裏你就高興了。”
“不會的……我有分寸,快到日子時,我就回去。”
“有個什麽分寸,趕緊回去做做準備,咱該回了。”
“啊?現在就回去……不能多待幾天?”鳳喜有些慌亂,她希望等孩子生下來,記住誰是自己的生母之後再回去,這樣至少自己可以在沒人的時候,把孩子抱在懷裏,聽他喊自己做母親。
趙冠侯沒理解她的意思“你還不想回去麽?不想回也得回了。你太單純,好多事不明白,現在仗打完了,該到了分好處的時候了。我留在這裏,一大堆人要看我有氣,怕我奪了巡撫的位子。東三省巡撫,當我很稀罕麽?徐東海是個糊塗人,他想要搞新政,行新法,雄心勃勃,可我看來這東三省總督的位子,他坐不久。他隻是來救火的,現在火滅了,就該輪到别人來了。總之,我不在這裏讨人厭,正好回家,看看我的胖妞去。簡森夫人來了,帶着船來,我想,我們得做好第一批回程的準備。你想要買什麽告訴我,我替你去買。”
鳳喜心知此事已是定局,自己無力阻止什麽,隻好強自擠出個笑臉“鳳喜隻是個奴婢,冠侯你怎麽說,我就怎麽聽。至于東西……我沒什麽要準備的,倒是給家裏的幾位夫人太太們,要備一點禮物。”
簡森此來,名義上是作爲觀察員,來此監督雙方停火,交換戰俘、武器。實際就是來打秋風揀便宜。兩國停戰,好多戰略物資運不回去就地處理,她就是來揀這個漏。同來的除了她,還有其他幾國的大銀行團體,華比銀行在裏面隻能算是個小把戲,可是有着賠款貸款及收取路款的事,倒也提高了不少地位。
兩人久别重逢,自是幹柴烈火,當夜晚間,幾易戰場,才讓洋将臣服,番邦納降。簡森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你比過去,變的更強壯了……看來這裏的人參,真的很有滋補作用。”
“主要還是你能勾起我的力量,美人比人參好用。”
簡森笑着說道:“你的甜言蜜語,真讓我着迷。親愛的,我們什麽時候也要個孩子吧。我現在有點嫉妒十格格和那位月夫人,她們都爲你生了孩子,就和别人不一樣,我也想要一個。”
“這沒問題,我們再努力一些……”
“先……先說正事。”簡森強壓着火,介紹着這段時間裏,她所取得的進展。除了地雷手留彈兩項專利的固定收入外,津門的電車公司已經正式投入運營。這是簡森洋行一直以來就想做的生意,這次借着拆津門城牆的東風,終于把事情做成,雖然單筆收入不高,可是細水長流,長期運營,卻是個取之不盡的金庫。
津門雖然民氣保守,但是趙冠侯當初曾給簡森出過幾個營銷方面的主意,比如初期電車免費運營一個月。當老百姓體會到電車的方便時,再收費,也就能夠接受。又搞了會員制,買月票不但便宜,還能保證有座位。靠類似的手段,爲簡森的公司建立了口碑,也創造了大筆收入。
除了這個收入外,賠款的貸款洋債利息,以及山東鐵路修建,都是重大的利益增長點,加上又與各銀行搭上關系,讓簡森不但财産翻了幾倍,身價也大幅度上漲。在華比銀行内,她擁有的股份已經達到百分之七十,簡森洋行更是涉及到山東各個領域裏,大發其财。
當初兩人結合,還是激情的成分更大,按照正常情況下,等到時間消磨了熱情,兩人也就會漸漸拉開距離,直到分手。可是趙冠侯表現出來的才幹及官身前途,越來越讓簡森沉迷其中,随着兩人在生意上的合作,她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這個男人了。
“親愛的,其實在關外,我有另一件發财的生意介紹給你。徐菊人要建設關外,建電廠,立線杆,電報電燈哪一個都不能少。未來還要在關外開礦,修鐵路,我來給你做個引見人,算是我放的起身炮,老徐絕沒有不準的道理。你對的起我,我也要對的起你,這次一定要讓你在關外發筆橫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