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上隔壁房間的窗台,他朝裏看去……
床上,帳幔低垂,一雙普通的繡鞋放在床邊, 層層的紗幔後,百裏無傷隐約看到一個女人睡在床~上。
這個女人,很有可能就是他的母後。
白裏無傷平複了一下激動的心情,推開窗戶,無聲無息地跳了進去。
跳上床,看着眼前熟睡的女人,心中百味雜陳。床上的女人三十歲出頭的樣子,修眉鳳眼,瓜子臉尖下巴,面若白玉,氣質雍容,隻是,現在她眉頭微蹙,臉頰有點消瘦,睡得非常不安,好像夢裏有什麽事正在困擾着她。
這個人,正是她的母後。無傷沖動地想搖醒自己的母後,然後告訴她真相。
可是,當他擡起前爪的時候,他猶豫了。他剛才好像忘了,他是一隻狗。如果猛然出現在他母後的床上,他的母後說不定會驚叫,然後他還來不及做什麽,就會被人趕出去甚至處死。
白裏無傷想了想,跳上一張桌子,發現上面有文房四寶,于是用自己的爪子沾了一點硯台裏未幹的墨汁,想了想,在一張幹淨的信紙上落爪……
“母後,我是無傷,兒臣現在無法見您,但是,需要您的幫助。兒臣沒有事,隻是被人用毒藥害得魂魄離體,母親請安排得道高僧或者巫師爲我招魂。小心皇兄和婉兒。看完這封信後,請母後迅速撕掉,不要告訴第三個人,不孝兒三兒上——”
三兒是他母後給他起的小名。這個名字,除了他和他的母後,就隻有她母親身邊的幾個老嬷嬷知道了。
寫好這封信,無傷累得差點虛脫,也許是因爲不習慣用爪子寫字,或許是狗做久了對寫字生疏了,總之,他寫得很慢,整整用了兩刻鍾之久,而且,字迹歪歪扭扭的,難看至極,好在能看清字義。
耐心地等待墨迹變幹,無傷用手和嘴将信紙疊了疊,讓“不要告訴第三個人,不孝兒三兒上”這句話露在外面,然後叼起來,跳上自己母後的床,伸出爪子推了推她的胳膊……
洛後蹙了蹙眉,卻沒有醒來的迹象。
無傷又推了推,依然沒有醒……如此再三,無傷不由使了一點力氣,洛後像是受驚般蓦然睜開眼睛,口裏喊着“傷兒”,眼神驚慌而哀傷。
百裏無傷向來清冷無情的心髒像被一隻大手握了一下,猛然一縮,心中對自己母後的升起一股歉意。
“汪汪……”白裏無傷低低地叫了兩聲,然後将嘴裏的信往自己母後掌心裏一送,就跳下床,飛快地離開了。
洛後被突然一驚,黑暗中沒看清是什麽,隻聽到兩聲狗叫,然後自己的左手被拱了一下,不由驚叫起來:“來人!來人!”
立刻,有幾個婢女、老媽子打扮的宮女和嬷嬷闖了進來,連聲詢問:“娘娘,娘娘,您怎麽了?”
很快地,有人點起了蠟燭,向床邊走來。
一個老嬷嬷站到了帳幔後,關切詢問,“娘娘,您是不是又做噩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