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雲芳在知道自己得了胰腺癌晚期後,雖然求神拜佛過一段時間。
但是她很快就知道。
這種事求神拜佛是沒用的。
隻能要麽安心躺平等死。
要麽治療續上幾個月命。
不過爲了能多給自己閨女留點遺産,她最終并沒有選擇能幫她多續幾個月,甚至一年命的各種昂貴治療,而是去醫院開了些止疼藥。
并且配合買了些靈芝孢子。
就回家躺平等死了。
過程路媛媛回過幾次家,每次回家都是想要費雲芳,也就是她媽把房子賣了,好幫助她跟她丈夫買一套大房子,然後大家搬一起住。
但是費雲芳不是喬木,而且費雲芳已經明确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她,很擔心女兒未來會受欺負之類的,所以好幾次都是斷然拒絕了她女兒賣房子的提議,隻想把手裏面的那兩套房子,以及自己攢下來的那些錢。
全都充當遺産留給自己女兒。
并且還特地立下了遺囑。
做了公證。
對此,路媛媛最開始并不理解甚至還有些不滿,她覺得這件事完全是件好事,大家一起出錢買一套大房子,把她媽接過去,跟着他們小夫妻兩個一起住,她也安心些。
實在不明白她媽爲啥不同意?
商議過程她們還吵了兩次,路媛媛回去跟丈夫和公公婆婆說,她沒能說服她媽也覺得挺沒面子的。
如此一來,買房子的事。
自然就拖了下去。
在有可能全款買房的情況下。
他們實在不願意背負幾百萬貸款,然後平白多付一百多萬利息。
所以就不斷的勸說路媛媛。
想讓她去跟她母親慢慢磨。
而路媛媛的心态也從最開始她母親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都無所謂,慢慢的潛移默化的轉變成爲我媽這麽堅決不同意,是不是不信任我,是不是覺得我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不配繼承資産。
不過還沒等路媛媛的心态,徹底轉變到開始有些怨恨她母親的時候,費雲芳身體就再也撐不住了。
在路媛媛再次過來勸說,甚至語氣有些暴躁,想吵起來的時候。
忽然臉色蒼白,暈倒在地。
等把人送進醫院做了檢查,路媛媛才知道她母親的身體情況,一時間悲痛不已,甚至恨起了自己。
恨自己對母親不關心。
病情這麽嚴重都不知道,甚至于還逼她母親賣房,簡直不是人。
連帶着她對她丈夫和公婆。
也産生了許多不滿。
人終歸是有些利己的,她不願意将所有罪過都歸咎到自己身上。
所以自然得往一直勸她過來找她母親賣房的丈夫和公公婆婆身上埋怨,緩解下自己内心的負罪感。
之後就是費雲芳入院治療。
不過醫院那邊普遍認爲并沒有什麽治療化療的必要,完全可以直接進行最後的安撫和舒緩治療了。
就是沒得治了。
但能讓病人晚期減少些痛苦。
不至于痛苦不已的掙紮死去。
而醫院越是這麽說,路媛媛就越是悔恨不已,并且還直接跟打電話詢問她這麽晚怎麽還沒回去的丈夫以及公婆大吵了一架,哭着說出了母親現在的病情,讓李恒過去。
經過幾個小時的治療後,費雲芳很快就清醒了過來,雖然身體很沉重,但是她還沒有到彌留時候。
整體的思維邏輯還是清晰的。
所以剛清醒,一看到她閨女兩眼通紅的樣子,就知道事情瞞不下去了,隻能一邊安撫她閨女,表示自己其實也活夠了,沒有必要太悲傷,能看到你成家已經很開心了。
同時說自己這病沒必要治。
治也是在浪費錢。
平白讓她多痛苦一段時間。
說完就強硬的要求出院,反正都是要死,沒必要在醫院躺到死。
但是路媛媛現在正是十分愧疚的時候,哪裏願意讓她母親出院在家等死,所以當即便哭着抱住她母親,要求她一定要留下來之類的。
這病一定要治,傾家蕩産也要治,國内治不好,那就去國外治。
一時間病房裏滿是哭聲。
而費雲芳最終出于無奈,隻能選擇留在醫院這邊,并且接受保守治療,她大概是覺得保守治療花不了多少錢,讓她閨女安心些也好。
不然堅決不治回家等死,說不定她閨女也會因此愧疚終生,甚至于可能還會影響她閨女的名聲,被别人說她閨女對母親不好之類的。
正是因爲出于這些考慮,她才最終選擇留在醫院,接受一些最爲簡單便宜廉價的保守治療,并且一直都在勉爲其難地保持着開懷積極的心态,至少在面對自己閨女的時候,表現的十分看得開,不痛苦。
但實際上,路媛媛通過醫生一直都清楚,她母親有時候痛到嘴裏需要咬東西,才不會咬到舌頭,所以一直都是在背地裏偷偷的哭,跟她母親見面的時候,也是跟沒事人似的,盡量的說些工作上的事,說些笑話,說些過去小時候的記憶。
她不想讓她母親擔心,更不想讓她母親忍受着病痛還得擔心她。
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費雲芳就已經再也吃不下東西,隻能靠打蛋白維持生命,整個人從原先一百來斤,瘦的隻剩不到六十斤,一天二十四小時,很難再清醒幾個小時。
路媛媛也不怎麽吃得下東西。
那幾天眼睛就沒消過腫。
一直到彌留時刻,費雲芳這才好似回光返照的睜開眼睛,聲音十分沙啞,并且斷斷續續的叮囑道:
“媛媛……你要……好好的……”
“要好好……過……日子……”
“媽……不能陪你了……”
“媽!!”
很快,路媛媛好不容易忍住的淚水便再次奪眶而出,泣不成聲。
從此後,她再也沒有母親了。
再也沒有人那麽無私的愛她。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路媛媛一直悲痛的有些難以自抑,甚至精神恍惚,全靠李恒還算用心,這才沒有出什麽差錯的替費雲芳辦完喪事,完成從辦理死亡證明一直到火化完畢,埋入公墓這一系列流程。
火化的時候,路媛媛悲痛到幾乎癱倒在地,需要人扶,等到正式埋入公墓的時候,更是直接哭暈了過去,甚至于被醫生明令禁止,不能再哭了,再哭下去,眼睛不保。
同時李恒又寬慰了一番,用她母親肯定不想見到她傷害自己之類的寬慰了一番,才幫她平複情緒。
辦完喪事後,朱娟等人再次重提先前的建議,就是說把兩家的房子都賣了,買套大房子住,先前不賣主要不是因爲費雲芳不同意嘛。
現在房子都到路媛媛手裏了。
自然就不用管别人想法了。
但是路媛媛因爲想到她母親臨死都不願意賣房子,所以此時态度也出現了變化,不再願意賣房子。
甚至都不願意把房子出租,隻是把房子封起來,誰也不讓進,自己偶爾有空會回去一趟,在屋子裏回憶自己小時候的事,回憶父母。
直到她懷孕。
有些事變了,有些事卻沒變。
雖然遲了點,但朱娟他們終究還是做了手腳,讓路媛媛懷了孕。
路媛媛雖然憤怒不已。
但最終還是把孩子生了下來。
依舊是一個女孩。
但是這一次的變化是,路媛媛想要上班,就必定不可能親自帶女兒,請保姆帶也不可能,所以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把女兒交給她的婆婆帶,兩代育兒觀念的差異,使得本來就不怎麽好的婆媳關系很快就變得更差,關鍵是路媛媛有時候還不太好反駁,因爲别人會說婆婆都幫你帶孩子了,你還想要怎樣?
有本事自己帶呀。
之後,路媛媛雖然有察覺到她婆婆重男輕女,以及好像有給她女兒灌輸一些不太好的思想和三觀。
但因爲實在沒人幫她帶孩子。
隻能忍氣吞聲,并且私底下多跟她女兒說一些事兒,希望能夠借此避免她女兒被她婆婆給帶歪了。
之後不到兩年,她便再次被她婆婆算計,又一次懷了孕,這一次懷孕,她所處的那個公司就忍不下去了,直接給了賠償,把她開了。
雖然鬧起來公司不占理,但人家賠償給的足,鬧難看了更不好。
所以她隻能回家養胎。
這一次她又生了一個女孩。
待遇自然更差了,她那婆婆朱娟都不樂意給她坐月子,關鍵的是她還無處申冤,連回娘家之類的事都不可能達成,因爲她沒娘家了。
而等她坐完月子後再找工作。
無疑又是各種各樣的困難。
男的三十多歲之後再找工作都不是很容易了,又更何況女的呢。
兩三千,三四千的工作好找。
可是再高的工作就不好找了。
原身以前工資好歹過萬。
又哪願意屈就。
而不願意屈就的結果就是跟她媽當年差不多,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找不到雙方都滿意的工作。
但是她的處境明顯比她媽要差很多,她媽找不到工作,至少上面沒有公公婆婆閑言碎語,可是她找不到工作,她的婆婆就開始嫌她不做家務,不賺錢,又懶又饞,生不了兒子,還不幫帶孩子之類的了。
這些情況疊加到一起。
直接使得路媛媛抑郁了。
并且沒事就跑到她原來的家裏哭,因爲她實在沒有其他發洩情緒的渠道,所以隻能回到原來的家。
看着她母親的照片哭。
最後,她想起了她母親放在車庫裏的那輛,已經幾乎腐朽了的小吃車,并且毅然選擇了創業,當然了,不是搞餐飲,她還是選擇自己擅長的行業,開了一個小工作室。
借着以前的人脈。
生意還算不錯。
雖然有時候一個月可能都沒有什麽收入,但是但凡做成一單,收入都基本能夠吃個一年半載的,所以一年到頭收入平均下來算的話。
是比領工資要高上許多的。
也正因如此,她才總算有了底氣與她婆婆鬥,并且毅然決然的把孩子帶在自己的身邊,不再讓她婆婆帶,完全由她自己來帶,雖然累了一點,但畢竟她現在自己就是老闆,所以時間方面的自由度還是可以的,并不用擔心會帶不好孩子。
況且也就剛開始一兩年會累一些,等孩子上了學後就會好多了。
至于跟她那個丈夫李恒。
得過且過呗。
雖然他窩囊了一點,但至少既沒有出軌,也沒有聽他媽的話要離婚之類的,問題不大就先過着呗。
反正她也沒什麽真愛。
……
今天一個親戚去世了,半夜猝死,才二十一歲,太突然了,有空我得去體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