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剛被打開的時候,喬木還不覺得有什麽,就算是進入院子,也不覺得有什麽,可是,等開鎖師傅打開她家這個院子裏面的客廳後。
那撲面而來的腐臭味道差點沒把喬木送走,就是開鎖師傅都不由嫌棄的捂住鼻子,往後退了幾步:
“這屋裏味道可真夠沖的。”
“的确如此!”
喬木回了一句,便趕忙從包裏掏了個厚口罩出來戴上,随後還又拿出一雙手套戴上,這才走進屋。
屋裏情況相當鮮明,那是到處都是垃圾,左邊是一堆酒瓶子,右邊是一堆各種不一樣的垃圾以及沒有扔掉的外賣盒,再往前方看,餐桌上還有好幾碟長滿了黴菌的菜。
偌大一個屋子,喬木愣是沒找到一處幹淨的地方下腳,還是幸好天氣已經微冷,喬木沒有穿露趾高跟鞋啥的,不然她都不太敢進屋。
這時候,開鎖師傅顯然也不想在這多呆,忙問了句:“那個…呃…
需要把屋裏的門鎖都弄開嗎?”
“都弄開吧,麻煩你了!”
喬木左右看了下,應了聲,随後便趕緊退出客廳,然後拿出手機開始聯系保潔人員,購買服務的時候特地備注屋子十分之髒,味道十分難聞,建議保潔人員帶全防護工具過來,并且有一定的心理準備。
之後便是等待,一邊等裏面的開鎖師傅把所有門鎖都弄開,一邊等保潔人員過來,大概隻過了五分鍾,那開鎖師傅就匆匆跑了出來:
“好了,所以門鎖都弄開了。
你掃碼付款吧,唉呀媽呀,這聲味啊,我得回去洗把澡,快點!”
說着開鎖師傅就捂着鼻子拿出自己的手機遞給喬木,讓她掃碼。
喬木自然是順勢把約定好的錢加了一倍給他,并且揮揮手說道:
“多出的是環境惡劣補償金。
我這邊待會恐怕要進行一場大掃除,屋裏太髒就不留你喝茶了。”
“哦,那謝謝了,我先走了!”
開鎖師傅也沒客氣,因爲這開鎖環境的确是他工作以來面臨的最惡劣的環境,溫度高工作還有高溫補貼呢,工作環境惡劣,得點補償金,那不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道完謝後,開鎖師傅便匆匆走了,而喬木站在距離客廳十米遠的地方猶豫了一會之後,還是又戴上口罩進去了,她打算進她奶奶,她爸和她媽到房間看看,看看有沒有什麽有用,或者說有意義的東西。
有的話,待會就先搬出來。
然後剩下的東西,就都可以在保潔人員打掃衛生的時候扔掉了。
也給人家省點事。
進她爸她媽卧室的時候,喬木的眉頭皺的跟進客廳一樣,因爲她爸她媽的卧室,被祝國糟蹋的跟客廳一模一樣,甚至比客廳還要髒。
酒瓶煙灰紙巾,髒衣服臭襪子之類的東西,那是扔的到處都是。
床上原本天藍色的被子,都已經變成了黑藍色,枕頭那就更不用說了,好好的粉色枕頭,已經都快被人的頭油頭灰給沁潤的包漿了。
鬼知道多久沒洗了。
恐怕祝國他母親,也就是原身她奶奶去世之後,這屋裏就再也沒有人打掃,衣服被子床單之類的。
也就再也沒人洗過了。
真是邋遢的讓人絕望。
雖然惡心,但喬木還是強忍着惡心,給自己又戴了兩雙比較厚實的一次性手套,然後開始翻找房間裏面的東西,刨除垃圾之外的其他東西,就是諸如照片,帶有文字的紙張,或者說有紀念意義的東西。
櫃子,床鋪之類的,喬木都翻了一遍,最後也隻在原身母親正常使用的箱子裏面,翻出了點東西。
一本筆記本,一小束胎發。
少許書和少許布料之類的零碎玩意兒,除此之外,還有不少藥。
“這藥,不是原身打工買的嗎?
不是原身專門買給她媽吃,調理身體的嗎,怎麽會剩下這麽多?”
發現這些東西的時候,喬木心裏就已經有了點不祥的預感,如果原身母親一直沒吃藥的話,那兩次流産造成的身體損傷,再加上身體過于虛弱和營養不良方面的問題。
的确是有可能緻死的。
想到這點,喬木立刻心緒雜亂的拿起筆記本想要翻看,但因爲手上戴了個手套,還戴了兩層一次性手套的原因,翻起日記本十分的不方便,因此她隻能先把手上的一次性手套都摘掉,認真看起日記本。
翻開日記本的第一頁。
扉頁上清清楚楚的寫着原身母親的名字,以及1978年7月15日。
第二頁就是日記本正文了,當時的文字還算稚嫩,一筆一畫寫的清清楚楚,主要内容就是很高興小學畢業,得到了父親贈予的日記本和鋼筆,并且正式開始書寫日記。
後面有三頁暑期内容。
二十七頁初中内容。
初中内容結束,是沮喪于沒有考上高中,并且要準備開始工作。
再之後有十二頁工作日常。
和八頁相親日常。
相親日常裏三次提及祝國。
大體就是相過八次親,找過三個媒婆,而那三個媒婆都不約而同的替原身母親和祝國牽過線,讓他們見過面,這也就意味着八次相親裏,原身的父親和她的母親總共相看了三次,這在當時原身母的看來無疑是緣分,再加上那時候也沒有更好的選擇,所以便相處了起來。
再之後就是相處日常,結婚日常和婚後日常,通過翻看日記,喬木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一個天真活潑的花季少女是如何一步步走入婚姻墳墓的,也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一個開朗活潑的靈魂如何被拉入深淵。
如果說這本日記本的前半本是歡快中帶着些少女憂愁的話,那後半本就是主婦的絕望曆程,一個人的改變和絕望不是一蹴而就的,是慢慢的,被人給一點一點磨滅的。
日複一日的洗衣做飯,打掃衛生磨滅一點,婆婆的欺壓,磨滅一點,丈夫的木讷和稀泥磨滅一點。
一點一點的磨滅着,有時候可能就是單純靠着孩子,在支撐着。
在支撐着自己不要倒下去。
原身母親大概就是這麽個心理曆程,不過随着她的身體因爲打掉兩胎,并且沒有得到充足的營養和休息垮掉之後,她便再撐不住了。
過去她之所以能撐住,那是因爲她想着自己撐着,總歸能給自己女兒依仗,能給自己女兒撐把傘。
可是現在她已經不能給她女兒帶來幫助了,甚至于成了她女兒的拖累,連累女兒現在非但不能去上學,反倒還得去打工給她掙藥錢。
有了這樣的想法之後。
她就喪失了活下去的信念。
日記的最後,原身母親清晰的寫着,也許她死了女兒能輕松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