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東頭，曬谷場集體糧倉内
“大隊長，技術指導是啥？
怎麽就能拿滿工分和工資了？”
聽完賀大隊長的發言，村裏人對大部分内容都沒什麽異議，隻是技術指導以及技術指導能拿到滿工分和工資，着實讓他們有點疑惑。
憑啥他們幹活的沒工資，隻有工分，技術指導能有固定工資拿。
而且這麽好的工作還給知青。
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嗎？
“技術指導就是過去的老師傅。
就是教你們做肥皂和香皂的。
這叫技術指導。
肥皂和香皂的制造方法都是人蘇知青提供的，是人家願意告訴我們，願意讓我們學，我們村子裏這個集體經濟手工作坊才能辦起來。
拿錢拿工分那都是應該的。
咱們得感恩，得知恩。
不能做那忘恩負義的人。
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嗎？”
相關事宜，賀大隊長他當然是已經提前跟喬木說過了，要是沒說過，沒有商量好手藝教授的問題。
他也不敢去公社申請辦作坊。
畢竟不管怎麽說，一個作坊的核心永遠都是手藝，沒有手藝，光有人有個啥用，還能賣體力不成？
“哦，那的确是。”
“這可是秘方，應該的。”
“沒秘方怎麽也辦不起來。”
雖然可能有個别村民心裏有那麽一點想法，甚至還有偷師之後把喬木踢出去的想法，但是這大庭廣衆之下，他們肯定不可能說出來。
所以此時下面村民們的讨論都還算積極正面，沒幾人提出異議。
大家雖然可能不是很懂法。
但樸素的道德底線還是有的。
“等一下，大隊長。
蘇知青提供技術，這點我們承認，讓她當技術指導，我們也沒有意見，但其他知青憑什麽上工啊。
咱們村村民都沒招幾個。
憑啥招好幾個知青啊！
這難道不該優先照顧村裏嗎？”
喬木的疑惑大家是理解了，但另一方面的疑惑，也就是其他知青上工的事，村裏還有很多人不滿。
這次這個作坊總共隻招二十多個人，結果知青就占了六個，無論是按比例還是按彼此的親密關系。
那都顯得有些不太公平。
大家都是同姓同宗，憑什麽不找自家人，去找這些個外人幹活。
蘇知青掌握技術那沒辦法，可其他知青沒技術啊，大家都是一樣不知道怎麽弄，需要去學習制作。
此時有人提了出來，剩下家裏沒人被挑進手工作坊的人家，全都紛紛很是不滿的附和議論了起來。
要賀大隊長給個說法。
不過，這時候喬木站了出來：
“大家稍微靜一靜。
讓知青加入是我跟隊長說的。
大家先不要急，我讓他們加入肯定是有原因的，我想問一下村裏有幾個人會畫畫，就是繪畫，又有幾個人字寫得很不錯，能寫春聯。”
“蘇知青，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這是看不起我們還是怎麽？
我們沒文化能怎樣，你們這些有文化的不都跟我們一起幹活嗎？
也沒多長個鼻子眼睛啊。”
“是啊，你這話什麽意思？
難不成那個作坊裏面還有什麽工作是隻有你們知青能做，我們沒法做的嗎，還是你想留一手，有些關鍵步驟隻交給知青，不教我們？”
聽喬木這麽一說，下面有幾個村民頓時更不滿了，語氣很不好的大聲反駁着，甚至産生了些懷疑。
懷疑喬木想要留一手。
所謂留一手，在過去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沒有哪個師傅教徒弟的時候會把所有技術技巧全部都教出去，一般來講都會留一手，而留的這一手什麽時候教，那就得看這徒弟什麽時候能讓師傅真正放心了。
要是一直沒讓師傅放心。
或者師傅走的早啥的。
那留的這一手可能就會失傳。
這也是很多技藝斷絕于世的主要原因，可是，這對很多老師傅而言，其實也是沒辦法的事，你要是不留一手，碰到心壞的徒弟指不定就能跟你搶生意，回頭能弄得你自己沒飯吃，每件事都是有原因的。
教會徒弟餓死師傅這種話，明顯是有真實的類似事件發生後，才會有人專門總結出了這麽一句話。
有時候，有些路子。
是人自己給走窄了的。
是一些心術不正的人，把路給走窄了，才導緻後來人越來越難。
比如說法律。
法律最開始就有這麽多嗎？
沒有，法律最開始很少，它是随着犯罪行爲變多，逐漸增長的。
有一些行爲過去不犯法，後來犯法那是因爲什麽，那是因爲最開始那麽做的人并沒傷害人，沒有傷害别人的利益，可是後來有人投機取巧，專門鑽空子去瘋狂的騙人。
于是，這路不就窄了嗎？
“賀三哥，你的話還真沒說錯。
的确是有些事你們做不了。
所以我才讓知青做的。
你們都别急，肥皂和香皂制造出來，我們總不能随便找張紙一包或者什麽也不包，拿盒子一裝就賣出去吧，那樣子是賣不出價格的。
想要把生意持久做下去。
那我們得有特色，得有品牌。
提到自行車，你們會想到什麽牌子，會想到鳳凰牌是不是，提到奶糖，你們會想到大白兔是不是。
收購站賣的散裝糖，是不是遠沒有百貨商店裏面賣的包裝糖貴？
那些東西是不是有包裝。
是不是有圖案？
是不是有牌子？
我們不能說，隻想着把肥皂和香皂賣給收購站就行了，也不能說就單純賣給鎮子上那一個收購站。
那一個收購站又能收購多少香皂肥皂呢，我們總不能一年就制作一兩次香皂肥皂吧，讓我們制造出來的香皂有特色，模樣好看，看着大氣，看着上檔次，想辦法推銷給百貨商場，推銷到其他鎮子上，乃至于縣裏和市裏，這才是目标啊。
你們想想，現在我們村是隻有一個手工作坊，産量不高是不是？
如果哪天别人要跟我們買很多很多的香皂，周圍縣要買，遠的西方要買，南方要買，全國都要買。
你們說，我們這個手工作坊有沒有可能成爲工廠，有沒有可能多招點人，大家都當工人，不說人人都當工人，可是一家有一個工人。
應該是沒什麽問題的。
知青可以幫忙設計圖案，制作出香皂的包裝，甚至還可以一起幫忙制作新品種香皂，或者說把香皂本身做出花來，把香皂做成朵花。
做成山水圖案等等。
隻有想辦法把東西做好，有了銷量，我們這個手工作坊才能夠擴張，才能夠招更多的人，如果東西賣不出去的話，那說不定到時候還得再減人，甚至于我一個人就能弄好，這肯定也是你們不願看到的。
大家能明白我的苦心嗎？
或者說有誰畫畫畫的特别好。
字也寫得很好，那也可以到我這邊毛遂自薦，大家比一比上崗。”
沒錯，喬木現在就是在做她最爲擅長的一件事，那就是畫大餅。
不管怎麽樣，先把餅畫出來。
以後再慢慢去做嘛。
而她之所以招知青，除了上面那部分原因之外，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于知青相對年輕一點，好歹也基本是初中畢業以上的文化水平。
腦子相對靈活一些。
不論是吩咐他們做事，還是讓他們做一些圖案設計啥的，都會稍微容易一點，不會一直都說不通。
大白兔是五九年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