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胡氏終究是拗不過兒子，在溫孚再次撒了會嬌之後隻能同意撥幾個人給他，讓他去實驗做手工皂。
不過這人也不是白撥的。
一個月内背下四書五經就是溫胡氏答應溫孚要人手的條件，現在的溫孚還是個孩子，就算手裏有銀子也使喚不動家裏的那些仆人，況且沒有他娘允許，家裏那些仆人也不敢幫他做什麽事，因此在猶豫了會後，他隻能捏着鼻子同意了他娘的條件，跟溫胡氏正式達成合約。
開始了一邊上族學一邊背書。
同時還得抽時間實驗各種原料和不同配比的手工皂秘方的日子。
如此折騰了一個月後。
他才好不容易弄出了批最好用的手工皂和一批最便宜的手工皂。
好用的手工皂成本比肥皂團子的成本還要高，去污效果雖然稍微好點，但真不一定有肥皂團好賣。
至于便宜的手工皂。
便宜是便宜，但是味道也是真不好聞，而且顔色啥的也不好看。
溫孚最初是想用淋巴熬油，或者地溝油之類幾乎沒人吃的油制作肥皂的，可是這年頭，大家壓根就不會去考慮淋巴有沒有毒，能熬油的都是好東西，至于地溝油，這時候甭管哪家燒菜，那都不可能像現代那樣，油跟不要錢似的往水煮牛肉酸菜魚上面倒，能有啥地溝油？
因此，他最後能找到最便宜的東西，也就隻有豆油和棉籽油，豆油是因爲這時候還沒人會弄，而且豆子價格也不貴，所以油的價格才算比較便宜，而棉籽油則是因爲這個油不能吃，同時榨起油來還很費事，出油率很低，所以才較便宜。
不過這兩種油味道都不好聞。
做出來的肥皂自然也不好聞。
有些人可能會覺得大豆油的味道并不難聞，但實際上，現代使用的大多數食用油基本都是經過脫臭殺菌處理的，整體幾乎沒什麽豆腥味，所以聞起來還好，但是純手工榨取的豆油本身是有一股濃郁豆腥味的，有些人可能會喜歡，但也有人不喜歡，而且顔色還會比較深。
總體來講并不是很好。
遠不如豬油和芝麻油。
溫胡氏看着她兒子獻寶似的送過來的兩盒子手工皂，最終還是深吸了一口氣，逐一打開看了下，聞了下，然後這才十分爲難的說道：
“孚兒，你是打算賣這些嗎？”
“是啊，母親，左邊的這些手工皂味道相對好一點，成本也相對高一點，我們可以賣十八文一塊，這樣的話，利潤也能有十文錢左右。
右邊比較難聞的，成本也相對較低一點，我們可以賣十文或者八文，每一小塊利潤也能有四五文。
這樣薄利多銷。
每個月收益應該不少吧。”
溫孚對自己的成果還算滿意。
而且此時也蠻自信的。
“你有算過其他的成本嗎？
工坊你用的是家裏的工坊，不論是榨油還是什麽，用的都是家裏的工坊，工人工資也是府裏付的。
那些幫忙的仆人都是府裏發的月銀，這些成本你有沒有算進去。
還有商鋪房子，無論是買還是月租，這都是成本，再然後就是每個月的稅錢，這些你有算進去嗎？
這種便宜的手工皂味道這麽難聞，你憑什麽覺得平民甯願舍棄幾乎不要錢的皂角來用你這個肥皂？
因爲方便嗎？
我想告訴你，能買這麽便宜手工皂的人根本就不在意方不方便。
因爲他們的時間不值錢。
能花一個小時做完的事。
他們絕不願意花一個銅闆。
還有，棉麻油一般都是充當燈油，你這邊大量收購，價格肯定會漲，豆子也是一樣，如果原材料價格上漲，你的價格變不變，利潤怎麽辦，這些問題你都有考慮過嗎？”
溫胡氏雖然家世不高，但好歹是商家出身，其他方面了解的可能不多，可經營買賣卻是她的專長。
因此，三兩句話便将她這兒子計劃當中的漏洞給挑得清清楚楚。
“這……”
溫孚還真被他媽說愣住了，穿越之前他就是個剛畢業就失業的普通應屆生，本身也不是學的金融管理之類的專業，哪能想到那麽多。
他就是看小說穿越到古代都是這麽幹的，所以才研究手工皂的。
一想到還有這麽多成本沒加進去，溫孚頓時就感覺頭皮發麻，心跳加速，同時心情也沮喪了許多。
頗有點不知所措之感。
溫胡氏看她兒子呆愣在那，知道自己可能打擊到了兒子，所以在長歎了一口氣後，立刻回旋說道：
“唉，你也别太沮喪。
你弄出來的這些東西還是有點用處的，畢竟這是有别于現在常用技術的另一種能夠去油污的東西。
但是你這個，是真的不太适合走薄利多銷的路子，還是多放點香料進去，放到老夫人的那個香胰子鋪裏面代賣吧，利潤應該蠻高的。
想來也會有人感興趣。
時間久了總能慢慢打出名聲。
至于幾文錢幾文錢的賣，實在沒這個必要，不但利潤低，而且普通人也不會花幾文錢去買，要真一年用到頭，那花的銅錢都快夠繳幾個人的口賦了，哪些平民會舍得？
不過你也别指望加了香料能賣多好，大家早就已經習慣用平常使用的香胰子了，你這東西到底是新玩意兒，估計也就喜歡嘗鮮的買。”
“可是，可是我這個手工皂的去油污能力很好啊，如果加上香料的話，肯定會比那些香胰子更好用。”
沉默了一會兒，溫孚還有些不甘心的繼續說自己手工皂的好處。
而他娘則是噗呲聲笑了出來：
“傻兒子，你看我什麽時候親自下過廚，你看我這雙手什麽時候親自沾過多少油污，你覺得，我會需要去油污能力更加好的手工皂嗎？
隻有廚娘才需要。
你若是能讓你那個手工皂讓爲娘的皮膚變得更白更細膩，或者說弄出些其他家香胰子沒有的香味。
那說不定能火到京城，否則你就賺點零花錢好了，沒大指望的。”
有錢買得起幾兩銀子一塊香胰子的，基本都不會親自下廚，哪裏會在意東西的去油污能力怎麽樣？
在純堿工藝出現後，肥皂的銷售量才出現大幅度增長，但是即便如此，依舊有很大一部分人根本不用，直到後來大家手裏都有錢了，并且肥皂成本降低到了一個極其廉價的地步的時候，這才真正的實現了幾乎全民使用的地步。
而這個時間是七十年代末。
四五十年代甚至于六十年代的時候，依舊有很多地方在用土方法去油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