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宮中靠近中央主殿,同時偏左的那個院子就是皇後選擇的住處。
倒不是那邊有多好。
也不是那邊有多吉利。
主要是那邊更加偏向于正中。
而皇後習慣居于正宮。
自然不願意住到更偏的地方。
即使這邊稍微吵些。
她也甯願住在這。
“娘娘,我們就這麽任由德妃她們在那吵鬧嗎,會不會有些不好?”
皇後邊上的掌宮大宮女梅畫聽着從牆邊傳來,雖然不清晰,但的确十分嘈雜的吵鬧聲,擔憂問着。
既是擔心德妃那會不會因爲跟那些妃嫔撕打出事,也是嫌棄邊上聲音有些吵鬧,擔心吵到了皇後。
“我如今已經不是皇後了。
哪還有資格去管德妃如何?
現在這冷宮當中,也就隻有慧貴妃這一個人有份位在身,有資格管事,出了事也是她擔着,與我等何幹,不過,這聲音的确有些吵。
罷了,暫且先忍着吧。
皇上正在氣頭上,此時老老實實待着,什麽也不做才是最好,這人一旦厭惡了誰,那真真是做什麽都是錯的,多做多錯,由她去吧。”
張皇後歎了口氣,幽怨說着。
她跟康威帝是少年夫妻,兩人十二歲就定親,十四歲就結婚,不到十六就已經同房,在一起走了将近四十年,可最終,不還是因爲皇權的問題,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她其實也能理解自己的兒子。
畢竟她兒子已經當了三十多年的太子,出生不到一周歲就被皇帝冊封爲太子,可如今三十多年過去了,兒子都有了十幾個,甚至第三代都快出世了,他依舊還是太子。
而康威帝看起來身體健朗,好像還能再活二三十年的樣子,如此一來,她那兒子又怎能不着急呢?
況且,他那些弟弟一個個都已經成年并且有了自己的勢力,開始在朝堂上與他作對,與他争奪朝堂權利,同時他父親還在打壓着他
種種問題疊加在一起。
她那兒子自然不想再忍了。
而她,也不想再忍了。
她擔心再忍下去,回頭自己連太後都沒得做,所以便同意了她兒子的計劃,讓承恩公府全力配合。
可是結果卻失敗了。
她娘家被抄家滅族。
現在再想想,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後悔,後悔肯定有,但并不是後悔做這件事,而是後悔沒有做足準備,沒有把這事做成功。
“娘娘,你可不要妄自菲薄。
那慧貴妃現在雖然依舊還有份位在身,可是她兒子已經死了,日後恐怕隻能在這邊孤獨終老,但是您還有出去的希望啊,陛下現在也僅僅隻是一時氣惱罷了,等回頭過幾個月,或者說過個一兩年,陛下情緒稍微緩和些之後,再讓太子向陛下求求情,讓太孫表一表孝心。
應當還是有緩和餘地的。
到時候,就算再差再差,太子應當也能恢複個王位,把您接出宮奉養,若是運氣不錯,就是恢複後位,成爲太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而那慧貴妃又能有什麽。
她撐死了隻能做個太妃。
在這宮裏孤獨終老罷了。
而且說不定還得殉葬,畢竟無子妃嫔殉葬,可是本朝自來規矩。”
梅畫看皇後興緻不高,同時心情還很不好的樣子,趕忙說起了自己的猜想,希望能安慰一下皇後。
她說的這些雖然稍微誇張了一點,但倒也不是胡扯,皇上與諸位皇子終究是親生父子,有着斬不斷的血脈關系,即使現在再生氣,過幾年應當也能緩和過來,到時候很多事就能操作,并且留有餘地了。
誰又能保證太子不能翻身?
誰又能保證皇後不能翻身?
況且,太孫的位置僅僅隻是被太子牽連才被廢掉的,太孫本身并沒有參與先前的叛亂,這當中就有很多可操縱餘地嘛,萬一成功呢。
一旦成功就能絕地翻身。
“你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不過此事不能急躁,得先緩緩再說……”
皇後正說着呢。
門外就有宮女大聲叫慧貴妃來了,因此趕忙閉嘴,等喬木進來。
喬木沒有理會剛剛叫着的那個宮女,直接推開了大門,并且笑着說道:“皇後這宮女倒是有意思。
不先請安,倒先叫嚷起來了。”
“下人無禮,倒是見笑了。
妹妹請進來吧。”
皇後終究是放不下自己過去的架子,因此此時故意不提份位,隻說姐姐妹妹,因爲如果真的一切都按規矩來的話,那冷宮當中的所有人都得跪拜喬木,畢竟她們身上的那些妃位後位都被廢了,現在隻是普通宮人,而喬木不論是康威帝忘了,還是說故意的,反正她現在的份位還在,還是皇貴妃,所以原皇後她們按規矩,自然得跪拜喬木。
不過喬木這時候是來講和說事的,當然不能那麽打臉,故而隻是沒有接她妹妹的話茬,坐到邊上:
“皇後倒是客氣了。
本宮這次過來隻爲了一件事。
皇上召五皇子回京了。
這代表着什麽?想來皇後應該不會不知道吧,而五皇子的母妃當年又是如何被你迫害,甚至五皇子當年又是如何被太子逼走的事,皇後也不會忘了吧,不知皇後現在聽了這事有甚想法,可能說來聽聽?”
喬木因爲在私底下依舊跟她父親有所聯系,而安楠本身在宮中也是眼線衆多,所以即使現在身處冷宮當中,很多消息依舊很是靈通。
至少比冷宮當中其他沒有份位的妃嫔要靈通很多,比皇後也是。
“什麽?五皇子?
該死的,我竟然忘了他?”
喬木話音未落,皇後臉色就頓時大變,原本因爲邊上大宮女說的話稍微舒緩了些的心情更是瞬間變差,而且比最開始還要差了許多。
邊上的那個梅畫也是一樣。
但轉瞬,她便像是抓到了什麽救命稻草似的,大聲叫嚷了起來:
“不會的,這怎麽會。
五皇子的腿不是瘸了嗎?
他一個瘸子怎麽能有資格繼承皇位,怎麽能有資格當太子,你一定是在胡說,五皇子根本不可能。
他是個廢人,是個廢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