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老虔婆,你敢做還不敢當了,誰家人生病不先請老馬看看。
可你們家呢,連老馬都沒請。
直接就辦喪事了。
什麽病這麽急,急的連老馬都來不及請,就這麽撒手歸天了,人家王大腳家老爺子晚上起夜上廁所不小心摔死了,早上才發現,屍體都僵了,還請老馬過去看了看呢。
你們家連人都不敢讓我們看。
早早的就把棺材闆釘上了。
沒貓膩才見鬼了呢。
别以爲我們不知道。
你們家那二兒媳婦膽子小,害怕你,老子我可不怕你,你們家是八代貧農怎麽了,老子家裏還是十八代貧農呢,怎麽了,不服啊?
不服你有本事開棺驗屍啊。
把公安請來開棺驗屍。
要是你家的二兒媳婦真的是病死了,老子當場給你跪地磕頭,給你家那個開棺的兒媳當孝子賢孫。
你敢嗎?”
王愛國也是個鐵憨憨脾氣,雖然說各種髒話他不一定是那些婆娘的對手,可他也從來不憱就是了。
況且,這件事他一直覺得很奇怪,他對他兒子說的話也很相信。
因此,自然沒什麽不敢說的。
“你……你個死……”
王二麻子的老婆李苗紅(發現自家根正苗紅後改的名字,她老公叫王根正)當場就想跟王愛國吵起來,甚至于撒起潑,鬧起來。
不過,一句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她邊上的王二麻子,王根正給拉住,并且狠瞪了一眼,讓她閉嘴。
随後開始調解,爲自家辯解。
“哎,哎,别着急,别氣了。
是我們家不好,我們家不好。
我家婆娘脾氣不好,還請大家多多擔待,不過,我家婆娘剛剛有些話也沒說錯,我家二兒媳婦的确不是我家買的,隻是當時我們不忍心她餓死,所以這才把她帶到家。
這可是做好事啊,積德的事。
至于紅薯,那也是老二媳婦不忍心自家爹娘餓死,這才求我們給她爹娘的,所以,這真不是買啊。
而她跟我二兒子結婚。
那是他們倆情投意合。
對,絕對是他們兩個在一起青梅竹馬,日久生情,情投意合,這才在一起的,都是自由戀愛,絕對沒有什麽撮合童養媳的胡言亂語。
這次生病病死我們也不想,可是家裏實在沒錢了,哪裏有錢能給她治病,我其實也不忍心啊,愛國你也是的,怎麽能憑孩子的一兩句話就認定我們做了不好的事情呢。
孩子的話怎麽能信。
之所以早早的把棺材訂上,并且沒有請老馬去看病,那主要是因爲我家二兒媳婦害的是那不好見人的病啊,我們又怎好意思,所以這才匆匆把棺材釘上,準備喪事的。
你現在卻要開棺見骨。
這太……太過分了……”
反正人已經死了,自然是随他怎麽編排,作爲一家之主,王根正雖然也不太清楚公安來幹什麽,但是他現在很清楚,這時候絕對不能跟村民吵起來,不然萬一待會公安來的時候,這個王愛國鬧起來,那到時候,倒黴的恐怕還是他們家。
因此,自然得趕緊解釋。
免得公安來了出岔子。
爲了讓自己表演的情真意切一些,王根正說到最後,甚至還抹起了眼淚,開玩笑,當年演樣闆戲的時候,他不知演了多少次被壓迫的貧民,當場流淚不過基礎功罷了。
“呵,你們家多好的人啊,當年那麽苦的日子,竟然還舍得送一大袋紅薯給陌生人,那咱們村裏人怎麽不見你接濟接濟,活生生看着不少老人爲了省口糧食把自己餓死?
還有,你們家這八代貧農。
不對,我怎麽總覺得你們家這八代貧農日子過得那麽好呢,家裏也沒有人在工廠上班,平日裏一個月基本都能吃上一次肉,我們家也是貧農,勞動力還比你們家多……”
王愛國先是諷刺了兩句。
但随後,根據他自己的記憶理解,還真察覺出了很多不對勁的地方,比如王根正家的生活水平,以及他家那二兒子酗酒,酒的來源。
這年頭酒的價格可不便宜。
很多人家算貪杯的,那一年到頭也舍不得買多少酒喝,最多喝點自家釀的番薯酒,有時候還得多兌點水,喝醉的可能很小,除非喝買的那些高度數的酒,可是他家那二兒子經常喝醉,這也太奇怪了吧。
他家哪來那麽多錢買酒的?
随着王愛國的譏諷和質疑,周圍那些看王根正流淚而生出一些同情心的人,頓時也覺得不舒服了。
是啊,如果那袋紅薯真的是他們看人家可憐才送人的話,那當時他們村裏其他人家也有可憐的快餓死的,他們怎麽就成了鐵公雞呢?
陌生人能送?
熟人反倒不送了。
這可真是合理的很呢。
喝酒那就更不正常了,平常大家根本沒深思,隻覺得他家兒子是個不像話的,整天就知道喝酒,可大家竟然從沒想過他家酒哪來的?
如今一想,可不都是漏洞。
王根正此時已經急的有些抓耳撓腮了,正在想着該怎麽回複,該怎麽把這些漏洞遮掩過去的時候?
村口便傳來了車子的聲音。
村長站在前頭,用喇叭喊了一聲,随後便腳步匆匆的往村口去。
周圍其他村民也顧不上聽他們兩個人吵了,大多都快步往村口那邊去,倒不是爲了看公安長什麽樣子,主要是聽到這聲音他們就知道有車子來了,所以想去看看車子。
這年頭,家裏有輛自行車就是令人羨慕的事了,又更何況汽車。
很多人對汽車隻是有所耳聞。
從來還沒見過。
最多見過一兩輛拖拉機。
因此自然想湊個熱鬧,看看。
對于這些村民的熱情圍觀,王虎他們早就已經習慣了,喬木對此也見怪不怪,隻有那些婦聯的工作人員感覺稍微有點尴尬,從來沒被這麽多人盯着,跟看什麽似的看。
王虎這時候也顧不上後面婦聯工作人員的情緒,隻趕緊下了車。
開始跟村長村支書交流。
表達自己的要求和要做的事。
村長和村支書自然是連連點頭表示可以可以,都行都行,我們這邊都配合啥的,随後便開始攆那些村民,讓他們快點回曬谷場那去。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村長和村支書才帶着王虎他們一行人往曬谷場走,并且跟王虎他們介紹他們村這邊的情況,同時表明他們村都是遵紀守法的人,大家都是好人。
沒有什麽違法犯罪的事等等。
就是揚長避短。
盡量說好的地方,對于不好的地方,進行适當的春秋筆法遮掩。
這套表面功夫對于他們兩個而言簡直再熟悉不過,以前上面派人下來視察的時候,他們都說過不止一遍了,每次都能順利過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