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雪蓮果然有辦法,僅出去了片刻,就拉着哥舒道元進了汗帳。
哥舒道元黑着臉,一進汗帳就找了個地方自顧自地坐了下來,連看也不看張寶兒一眼。
張寶兒并不在意,他盯着哥舒道元道:“哥舒葉護,我現在是康祿大哥的朋友,而不是大唐的定國公。這幾日,我在突騎施四下看了看,我認爲突騎施現在的情況很不妙。作爲康祿大哥的朋友,我覺得有必要給他指出來,隻有這樣才能讓突騎施将來發展的更好!”
說到這裏,張寶兒有意識停了下來,他瞅了瞅哥舒道元。
哥舒道元并沒有什麽表情,張寶兒微微一笑接着道:“之所以喊你來,是因爲康祿現在還年輕,沒有你的幫助,僅憑他自己的力量這些問題還無法解決!無論你對我有何成見,但爲了突騎施能東山再起,我都要說這些話。若你覺得我說的沒有道理,你大可轉身就走。若我說的有道理。那就請你聽我說完,如何?”
哥舒道元并沒有答話,隻是冷哼了一聲。
哥舒道元面上表情依然冷峻,但張寶兒可以感覺到,他的态度已有所松動。
“第一,突騎施遭受新敗,可汗陣亡,目前部衆情緒低落,士氣不高。若不盡快改變這一局面,突騎施将會有四分五裂的危險!”
張寶兒的聲音并不大。但聽在哥舒道元與康祿耳中,卻如同驚雷一般。
張寶兒的話并非危言聳聽,他們二人身在部落之中,能夠深深感覺到張寶兒所說的那種情緒,部族中人沒有了歡笑,沒有了歌舞,沒有了往日的生氣,相互間見了面連招呼聲都沒有了,如果任由這種情緒漫延下去,今後将會發生什麽,他們都不敢往下想了。
沉默了片刻,康祿顫聲問道:“寶兒,那我們該如何去做?”
“盡快複仇,讓部落族人們從陰影中解脫出來,隻有這樣突騎施才會有希望!”
“複仇?如何複仇?”康祿眼中一片迷茫。
“在突騎施族人眼中,仇人應該有三個!”張寶兒接着說道:“第一個仇人毫無疑問是突厥人,以突騎施現在的實力,想要盡快複仇,那是不可能的。若要勉力爲之,說不定會給部族帶來滅頂之災。所以,突厥人可以暫時放一放。”
康祿點點頭:“寶兒,請繼續!”
“第二個仇人就是大唐了。可大唐的國力不是突騎施所能捍動的,隻能想想而已。再說了大唐隻是沒有及時援救,并沒有直接對突騎施造成傷害,你們的族人對大唐的仇恨遠不及其他兩個。因此,大唐這個仇人也可以先放一放。而第三個仇人最可恨,實力也最弱,隻有從他這裏下手,才能讓族人出一口惡氣,提振士氣。”
“這第三個仇人是誰?”康祿忍不住攥緊了拳頭。
哥舒道元也扭過了頭,緊張地看着張寶兒。
張寶兒看了一眼康祿,歎了口氣道:“突厥人對突騎施并不熟悉,可卻敢千裏迢迢前來偷襲,我不信你們想不到這其中的原因?”
康祿與哥舒道元相互看了一眼,異口同聲道:“遮弩?”
“沒錯,就是娑葛可汗的弟弟遮弩,是他爲突厥人帶路,襲擊了自己的部族,殺死了自己的哥哥和無數族人。作爲一個突騎施人,遮弩做出如此背叛之舉,包括你們二人在内,所有的族人對他的仇恨甚至超過了對突厥人的仇恨。我想,如果能當着所有族人面,處死遮弩,爲娑葛可汗報仇,爲死去的族人報仇,一定會大大提振士氣的。”
康祿與哥舒道元不由自主地微微點頭,看得出來,他們非常贊成張寶兒的建議。
“可是……”康祿臉色有些黯然道:“遮弩現在突厥人手中,我們沒有辦法将他抓來。”
“你沒有辦法,但我有!”
“什麽?你有辦法?”康祿驚喜道。
“是的,在我還沒有到達庭州之時,已經派人去做這件事情了。算算時日,他們也快該回來了。”
張寶兒并沒有說假話,侯傑沒有與張寶兒一起去庭州,而是一進西域就帶着人去執行這一任務了。遮弩在突厥大軍之中,隻要能找到突厥人,就可以知道遮弩的下落。
“這能行嗎?”。康祿沒想到張寶兒居然早早就在做這件事情了。
“康祿大哥,你難道不相信我嗎?”張寶兒瞥向康祿。
“信,信,我信!”康祿忙不疊道。
哥舒道元看向張寶兒的目光,似乎沒有之前那麽多的仇恨了。
“定國公,除了士氣低迷,突騎施還有什麽危局嗎?”。阿史那雪蓮在一旁問道。
康祿與哥舒道元齊齊看向張寶兒,顯然阿史那雪蓮所問的,正是他們想知道的。
“當然有!”張寶兒盯着康祿道:“突騎施若要想強大,必須要有一個強大的可汗,可你在部族之中沒有權威,很多人對你并不服氣,也不尊敬你,甚至有人還想取而代之……”
“你胡說,隻要我哥舒道元還有一口氣在,誰敢不服從康祿可汗,你告訴我是誰,我現在就去擰下他的腦袋!”張寶兒的話還沒說完,一直沒有吭氣的哥舒道元便大聲嚷了起來。
張寶兒并沒有說話,隻是盯着哥舒道元。
“你看我做甚?快告訴我是誰?”哥舒道元被張寶兒盯得有些不自在了。
“這個人不是别人,就是哥舒葉護你!”張寶兒語出驚人。
“你……你……你放屁!”哥舒道元異常激動道:“你把我當作什麽人了?我與娑葛是結義兄弟,他死前再三叮囑我,一定要讓康祿繼任可汗,要讓突騎施重振雄風,我是發過誓的,怎會做這樣豬狗不如之事?”
說到這裏,哥舒道元起身朝着帳外的方向單膝跪地,朗聲道:“蒼天在上,我哥舒道元心中若有半絲對康祿可汗的不敬,就讓我萬箭穿心而死!”
康祿與阿史那雪蓮見哥舒道元竟然發了如此重誓,慌忙起身将他扶起,張寶兒隻是靜靜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
康祿轉頭對張寶兒埋怨道:“寶兒,哥舒伯伯對你有些誤會,可你也不能如此說他,他是父汗最信任的人,若說别人有異心,我也許會相信,可你說哥舒伯伯,打死我也不信。”
“是呀!”阿史那雪蓮也道:“哥舒伯伯在突騎施的威望與康祿的父汗不相上下,若哥舒伯伯想做可汗,就不必派人去接康祿了。這些年來,康祿不在部族中,族人對他的印象并不深,若不是哥舒伯伯全力支持,康祿根本就做不了可汗!”
張寶兒微微一笑:“你們說的都有道理,可否也聽我說說?”
哥舒道元昂首道:“你說,我看你能說出什麽花言巧語來!”
張寶兒起身道:“或許哥舒葉護心中對康祿這個可汗沒有任何的不敬,但你的言行卻不是這樣的!當然,你作爲他的長輩,或許是心中着急,爲他好,可你卻忽視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什麽?”哥舒道元問道。
“于私你是康祿的伯伯,是他的長輩,可于公你卻是他的葉護,他的部屬。康祿繼任可汗的尚短,按理說,你應該帶頭維護他的尊嚴,在行爲與言語上都要注意。可事實上呢?你在康祿面前。隻想着你是他的長輩,卻很少想過他是突騎施的新可汗,你想過這樣做的後果嗎?”
聽了張寶兒的話,哥舒道元出奇地沒有反駁。
張寶兒接着道:“你是突騎施部族中僅次于可汗的葉護,又是哥舒部落的首領,你都不尊重可汗,族人難道不會學你,長期以往,可汗還有何權威可言?”
哥舒道元臉色有些變了。
“若你的這些不當做法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四下煽動,造謠說哥舒葉護将會取代康祿做可汗,你說你的族人會不會相信?若真的到了那一天,你将如何自處,突騎施又會成爲局面?”
哥舒道元面色煞白。
康祿在一旁替哥舒道元辯解道:“寶兒,沒你說的這麽嚴重吧?”
張寶兒并沒有回答康祿的話,而是繼續盯着哥舒道元道:“若我沒記錯,第一次見到葉護的那天,你說過一句話。‘你若一意孤行,可别怪我哥舒道元不認你這個可汗了!’不知這話你還記得嗎?或許你是無心之言,可對目前的混亂的突騎施,對剛剛繼位根基尚不牢靠的康祿可汗來說,你這話若是被有心之人所利用,會有樣的後果嗎?”
哥舒道元的胸脯急劇地起伏起來,康祿剛要說話,哥舒道元卻搶先道:“你說的有道理,很有道理,以前我沒有想這麽多,現在想想,我做的的确不對。”
康祿與阿史那雪蓮驚異地看着哥舒道元,哥舒道元在他們眼中一向就是固執的人,沒想到張寶兒竟然能夠讓他當面認錯。
誰知張寶兒并沒有打算就此放過哥舒道元,他繼續道:“自古以來,草原上任何一個強大的部族,都會有一個強大的可汗,由他進行強力的統治。對于可汗的命令,族人隻能全力執行,而不是去置疑和反對。隻有這樣,這個部族才能在可汗的帶領之下,心往一起想,勁往一起使,變的強大無比。”
說到這裏,張寶兒停了停,臉上露出了譏諷的笑容:“康祿大哥做爲突騎施的可汗,竟然連讓朋友留宿這樣的事情都不能自己做決定,還有人去反對,甚至用不認他做可汗相威脅。我實在想象不出他還能決定什麽樣的大事,我更加難以想象這樣的突騎施會有什麽希望?”
張寶兒說的這話很重,不僅是哥舒道元,就連康祿與阿史那雪蓮都不禁勃然變色。張寶兒卻對他們的表情視而不見,依然微笑地看着他們,就像看着一處風景一般。
汗帳内的四人誰也沒有,就這麽沉默着。
良久,哥舒道元發出一聲長歎,他率先起身走到張寶兒面前,朝着張寶兒撫胸施禮道:“尊敬的大唐定國公,我哥舒道元對之前的不敬,表示歉意,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
“我接受!”張寶兒爽快道。
“你所說的一點都沒,我隻是身在其中沒有領悟出這些,你不說出來,或許永遠不會有人說給我聽,若因此真的讓突騎施從此敗落,将來我有何面目去見娑葛?從你說的這一番話裏,我聽得出來,你是真心幫康祿可汗,真心幫突騎施!我哥舒道元願意接受你的幫助,也真心向你求教,希望你能讓突騎施真正的強大起來!”
哥舒道元這番話說的既真摯又直接,張寶兒起身道:“尊敬的哥舒葉護,我跟你說實話吧,若剛才你不是這種态度,我會毫不猶豫轉身就走,從此突騎施跟我沒有任何關系。可你對突騎施的熱愛讓我轉變了态度,你的真摯讓我感動,我願意做你的朋友,做突騎施的朋友,我會盡最大的努力讓突騎施強大起來!”
康祿也深受感動,他上前握住張寶兒的手:“寶兒,謝謝你了!”
張寶兒笑道:“既然我們已經盡釋前嫌了,那就坐下來慢慢說吧!”
哥舒道元點頭道:“定國公,你稍等,我去安排一些酒菜,一來我們可以邊吃邊談,二來也算彌補我之前的怠慢,突騎施人從來不會讓的客人覺得失望。”
張寶兒知道這是哥舒道元的一片心意,自然不能拒絕,于是便點頭笑道:“那我可算有口福了,謝謝哥舒葉護!”
不一會灑肉便擺上了案幾。
張寶兒也不客氣,四人大快朵頤起來。
吃飽了之後,哥舒道元要給幾人倒酒,張寶兒趕忙擺手道:“哥舒葉護,你且等等,讓我把話說完咱們再飲酒,我怕喝多了,剩下的話忘了講了。”
哥舒道元連忙道:“對對對,定國公,咱們先說正事,說完後再向你敬酒賠罪!”
阿史那雪蓮問道:“定國公,你說說剛才你所說突騎施第二個危機将如何化解。”
張寶兒看了一眼哥舒道元:“這要看哥舒葉護的了!”
“看我的?定國公,我已經下決心改了,你難道還不信我嗎?”哥舒道元一聽又急了。
“我當然相信你是下決心改了,可我相信沒有用,關鍵是你的族人不相信,難道你能四處敲鑼打鼓告訴大家,你已經決定改正了嗎?”
“說得也是!”哥舒道元撓撓頭問道:“那你能告訴我應該做嗎?”
“當然可以!”張寶兒笑笑道:“哥舒葉護隻需配合康祿大哥演一場戲便可!”
“演戲?”哥舒道元不解地問道:“演什麽戲?”
康祿與阿史那雪蓮也好奇地望着張寶兒。
“演一出關于苦肉計的戲給大家看……”
張寶兒将自己的計劃詳細向三人說了一遍。
康祿與阿史那雪蓮聽罷,忍不住問道:“這樣能行嗎?”
不待張寶兒回答,哥舒道元卻贊成道:“我覺得這法子不錯!”
“可是,哥舒伯伯,你……”康祿猶豫道。
“沒事,我身子骨壯着呢,可汗就不用擔心了!”哥舒道元說罷又看向張寶兒:“定國公,除了剛才你說的那兩點,突騎施還有問題嗎?”
張寶兒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表情:“當然有,而且我下面說的這個問題,比之前說的那兩個還嚴重的多!”
見張寶兒的表情凝重起來,哥舒道元恭敬道:“請定國公直言,我等定當洗耳恭聽!”
“突騎施騎兵的戰力太弱了!”張寶兒毫不客氣道。
“定國公,此話怎講?”哥舒道元不由皺起了眉頭。
張寶兒說突騎施騎兵的戰力太弱,哥舒道元對此并不認可。在西域偌大的地方,突騎施騎兵可以說是最強的,這一切都源于突騎施人作戰向來悍不畏死。張寶兒此言是對突騎施的亵渎,若這話是從别人口中說出的,哥舒道元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可偏偏是張寶兒說的,他隻能按捺住不滿,向張寶兒詢問原因。
“欽化可汗戰死,突騎施戰敗,你們怪突厥人偷襲,怪大唐沒有伸出援手,把他們當作你們的仇人。其實,你們錯了,最就該怪的就是你們的戰鬥力太弱了。”
張寶兒再次語出驚人,但哥舒道元康祿與阿史那雪蓮三人靜靜聽着,他們知道張寶兒定會給他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沒錯,突厥人是趁你們不備對你們進行了偷襲,可是他們不可能在一瞬間将你們一舉全部消滅。據我所知,你們後來與突厥人進行了決戰,突騎施有二十萬騎兵,但偷襲你們的突厥騎兵隻有十萬人,你們卻敗了,這難道不能說明問題嗎?”
張寶兒的話雖然說的直接,但卻讓哥舒道元三人無法反駁。
張寶兒接着說道:“你們怪大唐沒有出手援救你們,我不否認,或許大唐出手了突騎施或許就不會敗了。可你們忽視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大唐在北庭隻有兩萬五千人,就算出兵,最多也隻能調集一萬人,一萬大唐騎兵便能挽救二十萬突騎施騎兵,你們怪罪于大唐,不正說明你們戰鬥力太弱了嗎?”
哥舒道元實在想不明白,曾經在西域有着赫赫威名的突騎施鐵騎,爲何到了張寶兒的嘴中,竟然變得如此不堪,可張寶兒說的都是事實,他覺得有些憋屈,他想大喊,他想反駁,卻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來。
張寶兒非常能夠理解哥舒道元此刻的心情,一個在疆場上馳騁了一輩子的英雄,被人蔑視心裏自然不會舒服,可爲了改變西域的亂局,他必須要說服突騎施的高層。
想到這裏張寶兒狠下心來,帶着同情的目光看向哥舒道元:“我不否認突騎施的勇士們都是不怕死的,可是打仗不同于打架,并非人多就能赢,也不是光靠勇敢就能打勝仗。說句不客氣的話,若突騎施現在不改變,将來還是要打敗仗的,而且突騎施能不能生存下去,都是個問題!”
說到這裏,張寶兒停了下來,他要留給三人一些消化剛才所說的話。突騎施騎兵的體制與作戰方式沿襲于已經滅亡的西突厥,有數百年的曆史了,讓他們承認落後,并進行改造,并非一件易事,他們有沒有這個魄力與勇氣,張寶兒心中并沒有底,他能做的隻是盡人事而聽天命了。
時間似乎停滞了,屋内的空氣也凝固了,四個人誰也不說話。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康祿先擡起頭來,他并沒有看向張寶兒,而是看向了哥舒道元。
哥舒道元并沒有注意到康祿這一舉動,他還在低頭苦苦沉思。康祿也不着急,就這麽靜靜地等待着。
終于,哥舒道元擡起頭來,他如釋重負般深深吸了一口氣,見康祿正用睿智的目光盯着他,他朝着康祿微微點點頭,康祿也朝他點點對,二人相視一笑。
康祿看向張寶兒:“寶兒,我們應該辦?”
康祿與哥舒道元的一舉一動都落入了張寶兒的眼中,如今聽康祿如此問來,他也舒了一口氣,此行的目的可以達到了。
張寶兒放心了,說話的語氣也輕松了許多:“在西域這個地方,想要立足,想要不被人欺負,想要幹出一番事業,必須要有一支強大的戰無不勝的軍隊,隻有這樣,别人才會尊重你,你也才能有尊嚴地活着。所以說,突騎施要想強大,必須要建立一支強大的軍隊,可是你們現在并沒有這樣的軍隊!”
康祿點點頭:“你說的很對,可是我們不知該如何去做,也沒有人告訴我們如何做,若我們知道如何去做,早就做了,也不會等到今天。”
張寶兒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康祿大哥,你忘了?在路上的時候我告訴過你,我來突騎施,就是幫你做這件事情的?”
阿史那雪蓮點頭道:“康祿,在來時的路上,定國公是說過要幫我們建立一支強大的騎兵的,你忘了嗎?”
康祿一拍自己的腦袋,苦笑道:“瞧我這記性,你确實說過,不過我當時并沒有想這麽多,看來你還真是有備而來!”
哥舒道元在一旁道:“定國公,不是我相信你,就憑你一個人如何幫我們建立強大的騎兵?”
阿史那雪蓮道:“哥舒伯伯,你恐怕還不知道吧?定國公訓練了一支大唐的團練兵,團練兵你知道嗎?”
“當然知道,團練兵是大唐的地方辎重兵,一般是不用打仗的!”哥舒道元點頭道。
“你知道嗎?就是這支三千人的團練兵,打敗三萬多人的契丹人與奚族聯軍,而且是面對面的作戰!”
“什麽?這是真的?”哥舒道元狐疑道。
哥舒道元雖然人在西域,可契丹與奚族的騎兵的戰鬥力,他是知道的,并不亞于與******騎兵,甚至還要更高些,若不是因爲他們的部族人少,是不會依附于******的。可三千大唐的團練兵打敗了三萬契丹與奚族聯軍,他的确有些不信。
康祿證實道:“哥舒伯伯,雪蓮說的是真的,那次戰鬥是契丹王李失活與奚王李大酺親自指揮的,契丹與奚族戰死了近兩萬人,正是定國公的這一戰讓李失活與李大酺折服,才向大唐請降的。”
聽康祿如此說,哥舒道元知道不會有假,他看向張寶兒的目光帶了幾份希冀。
張寶兒笑道:“康祿說的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不值一提。當然,靠我一個人訓練幾萬人的突騎施鐵騎是不行的。不過我已經做好了準備,從潞州團練中精心挑選了精銳。這次也帶來了,以後就留在突騎施,專門幫你們訓練騎兵。”
“這敢情好!”哥舒道元高興得嘴都合不攏了。他又問道:“定國公,我知道訓練一直強大的軍隊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可你能否告訴我個大概,也好讓我心中有數?”
張寶兒見康祿與阿史那雪蓮也好奇地望着自己,開玩笑道:“看來我要不說說,你們是不打算讓我安心喝酒了,那好,我就大概說說吧!”
哥舒道元三人讪讪地笑了笑。
“以前,突騎施采取的是全族皆兵,騎兵就是一幫拿着武器的牧民,打仗的時候隻能靠着一股勇氣,看起來人數很多,但實際戰鬥力卻不高。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平時他去放牧生産,戰争來臨時指望他打勝仗,這是不現實的。我所說的騎兵是不用去放牧,不用去幹别的,他們的訓練是不間斷的。戰鬥力的強弱取決于實戰經驗,騎兵曆經的戰争多了,他們的戰鬥力自然就會提升。他們的任務就是出現戰争時,保護自己的族人。正因爲如此。他們沒有敢怠練的。若再能給他們很高的榮譽,他們的戰鬥意志是很可怕的。”
張寶兒的話說的很透徹,他們都聽明白了,臉上也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還有嗎?”康祿又問道。
“還要适當控制騎兵的規模!”
“這麽強大的騎兵不是越多越好嗎?爲何還要控制規模呢?”哥舒道元有些不解。
張寶兒苦笑道:“若是能做到當然是越多越好,可突騎施做不到,就連大唐也不一定能做的到!”
“這是爲什麽?”
“騎兵的裝備精良,投入是非常大的,成本是原來的五至十倍。人多了你們養不起,若不顧實際的擴張,會拖垮整個突騎施的。”
哥舒道元歎了口氣問道:“那突騎施應該擁有多少騎兵比較合适?”
“不能突破三萬人,若超過三萬人就很危險了!”
“三萬人?是不是太少了?”哥舒道元大吃了一驚,要知道以前突騎施可是有二十萬騎兵的。
“你若知道這三萬騎兵的威力,你就不會這樣說了!”張寶兒想了想道:“這樣說吧,這三萬騎兵若訓練成了,它的戰鬥力比西域所有的大唐騎兵加起來還要強上兩倍。”
哥舒道元面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大唐安西與北庭鐵騎盡管總數隻有五萬多人,可在西域是相當有戰鬥力的,正是有他們的存在,大唐才能夠控制住偌大的西域。若三萬突騎施鐵騎的戰鬥力是大唐騎兵的兩倍,将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情形,他連想也不敢想。
“可是,可是……”哥舒道元結結巴巴道:“突騎施現在還有八萬騎兵呢,那剩下的五萬人怎麽辦?”
“汰弱留強,這件事由我帶來的那些人去做,你隻管放心!”
哥舒道元面上陰晴不定,看來他的心中還是很矛盾的。
張寶兒不疾不徐道:“康祿大哥,哥舒葉護,你們是想要一支戰無不勝的精銳騎兵呢,還是要一支人數雖多、但卻沒有戰鬥力的騎兵,可要想好了。”
“定國公,我決定了,突騎施騎兵就交給你了,我相信你!”康祿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中露出了堅毅。
“那好吧,我也相信你,定國公,突騎施的未來就交給你了!”哥舒道元也下定了決心。
“你們放心,不出三年,我一定會幫你們訓練出一支強大的騎兵!”張寶兒的話讓哥舒道元更加堅定了信心。
“寶兒,從明日我們就開始訓練,如何?”康祿雄心勃勃道。
張寶兒搖搖頭道:“這事不急!”
“怎麽不急?”康祿問道:“寶兒,你剛才不是還說,這是關系到突騎施未來的大事嗎?”
“我之前說的兩個問題不解決,就無法開始訓練!”張寶兒搖頭道。
“這是爲什麽?”
張寶兒鄭重其事道:“現在突騎施的士氣太低,在這樣的狀态下強行進行訓練,不會有什麽效果的。訓練一支強大的軍隊,需要超強的訓練,若要保障好訓練必須要有嚴格的服從意識,而你的威信還沒有完全樹立起來,你的強勢也沒有充分體現出來,無法保障訓練的最後效果。再說了,要從八萬人中淘汰五萬人,沒有你的強勢支持,單靠我帶來的那些人是無法做到的。所以說,必須要先解決士氣與你的威信問題。”
康祿問道:“不知你派出去的那些人何時能回來?”
張寶兒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們隻能等待!”
康祿失望道:“那就是說,我們現在什麽也做不成!”
“誰說的,我們可以先演那場戲呀!”
康祿看了一眼哥舒道元,無可奈何道:“也隻好這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