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寶兒府上,客廳内坐着幾個人。
張寶兒向華叔問道:“華叔,事情都準備妥當了吧?”
“姑爺請放心,怎麽将玉真公主悄悄接出相王府,如何出城,包括出城之後詳細的撤退路線,全部都已經安排妥當,絕對萬無一失!”
“那好,今天晚上按計劃行動,一定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不能出任何差池!”張寶兒吩咐道。
“明白!”華叔點頭道。
“還有,要交待谷兒,他的人繼續留在長安,今後不管長安有什麽消息,都用信鴿要及時傳回到符龍島!”
“寶兒,老華辦事你就放心吧!”江雨樵滿臉笑意道:“等一回到符龍島,我便将島主之位傳于你,你和桐兒她們幾個就安心生活在島上。我敢保證,誰也找不到你!”
張寶兒一臉歉意地看向魏閑雲道:“先生,你本來可以享受榮華富貴的,現在卻要跟我去符龍島了,我覺得有些對不住你!”
魏閑雲微微一笑道:“我是個廢人,對榮華富貴已不感興趣,能與寶兒你在一起,我就心滿意足了!”
張寶兒還要說什麽,卻見一個下人來報:“宮裏一位姓楊的公公求見!”
“楊公公?”張寶兒心中一驚,他看向魏閑雲:“莫不是陛下察覺了我們的意圖?”
魏閑雲搖搖頭:“我覺得不像,若陛下真的察覺了,那派來的人就不是楊公公了!”
張寶兒也覺得魏閑雲分析的有道理,他對幾人道:“你們先回避一下,我見見楊公公,聽他怎麽說,然後再做決定!”
楊思勖一進客廳,便對張寶兒道:“張大人,請随我速速進宮,陛下有急事找你!”
“找我有急事?”張寶兒看楊思勖火急火燎的模樣,不像是裝出來的,便問道:“什麽急事?”
“金城公主出事了,陛下讓你火速進宮去!”
“什麽?奴奴出事了?”張寶兒一聽大吃一驚,急忙問道:“她出什麽事了?”
“去了你就知道了,趕緊吧,陛下還等着你呢!”
張寶兒聽說李奴奴出事了,心中焦急不已,來不及與魏閑雲等人打招呼,便跟着楊思勖匆匆進宮了。
張寶兒見到李顯,李顯将李奴奴昨夜來找自己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于了張寶兒,最後又道:“寶兒,你一定要幫我勸勸奴奴,讓她千萬不要意氣用事!”
聽李顯說完,張寶兒的心頓時沉到谷底。他雖然不知道李奴奴的真實想法,但大概也能猜出個七八分來。
走進清思殿偏殿,張寶兒見到了李奴奴。她端坐在椅子上,平靜的像一泓清泉。臉龐上五道指印清晰觸目,可見李顯當時有多生氣,使了多大氣力。
李奴奴擡眼盯着張寶兒,目光中有了一絲神采,又倏忽熄滅了。
“你爲什麽要這麽做?”張寶兒語氣低沉。
李奴奴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是爲了盈盈!”張寶兒歎了口氣道:“其實,我都做好準備了,要帶盈盈離開長安,已經和她說好了,本打算今天晚上就走的。我是怕走漏了消息,所以讓她不要告訴任何人,誰知卻讓你誤會了。奴奴,你的好意我和盈盈心領了,你不必做出如此犧牲!”
“你能如此對待盈盈,我真的替她高興!”李奴奴淡淡道。
“你現在可以用放棄你的決定了吧?”
李奴奴搖搖頭。
張寶兒急了:“奴奴,你怎麽這麽傻呢?吐蕃那麽遙遠,好多人躲都躲不及,爲何你鐵了心非要去和親呢?”
李奴奴盯着張寶兒道:“若我說是爲了你,你可信?”
“爲了我?”張寶兒愕然。
“其實,我和盈盈一樣,從一見到你就喜歡上了你,隻不過盈盈說出了口,而我卻藏在了心底!你是我第一個喜歡的男人,恐怕也将成爲最後一個!”
李奴奴竟然會喜歡自己,張寶兒不由瞪大了眼睛。
“我還記得小桐姐曾經對我和盈盈說過的一句話,她說,愛一個人,是沒有理由的,不爲圖什麽回報,而是要讓他快樂。寶兒是我這一生最愛的人,隻要他高興,我願意爲他付出一切。”李奴奴眼中閃現出異樣的神采:“我真的很佩服小桐姐,她能爲心愛的人付出一切,我爲何做不到?”
張寶兒心中怅然,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這麽多女子的垂青,她們情願地爲自己付出,自己何以爲報。
張寶兒苦澀道:“奴奴,你這麽做,讓我一輩子如何心安?”
李奴奴微泛笑意:“就算你真的能帶盈盈離開長安,那也成了大唐的罪人,天下之大,哪還有你們的容身之地?再說了,你們走了,置陛下以何種境地,所有的罵名豈不都由陛下來背了?陛下待我如親生女兒一般,我一直都沒有機會報答他的大恩大德,現在就是我報恩的機會。我去吐蕃和親,既能讓你與盈盈在一起,又報了陛下的大恩,還有比這更好的選擇嗎?”
張寶兒還沒來得及說話,門卻被推開了,李顯淚流滿面沖了進來,他一下便抱住了李奴奴:“奴奴,你個傻丫頭,朕把你當作親生女兒一般,何時要你報過恩呀?”
“陛下,是奴奴不孝,惹陛下生氣了!”李奴奴哭泣道。
“不,是朕糊塗,你做出這麽大的犧牲,朕還打了你,你不知道,朕有多後悔!”李顯像個孩子般放聲大哭。
張寶兒心裏酸酸的,強忍着沒讓眼淚掉下來。
“奴奴,留下吧,朕離不開你!”李顯懇求道。
“陛下,奴奴心意已定,請陛下恩準!”李奴奴堅定道:“若陛下還憐惜奴奴,就允許奴奴經常回來省親,奴奴便感激不盡了!”
李顯仰天長歎……
……
群臣站在大殿上,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都是一臉的疑惑。
也不知陛下最近是怎麽了,短短幾天内接連三次召集臨時朝議,這在以往可是從沒有過的。前兩次是爲了訂和親之事,還說的過去,可今日又是爲了何事?
李顯陰沉着臉,掃視了一圈衆臣道:“明日我大唐和親公主将要遠赴吐蕃,朕思慮再三,決定派金城公主去和親,不知衆位愛卿有何意見?”
李顯說完之後,整個朝堂之上鴉雀無聲,他們傻傻瞅着坐在龍椅上的李顯。明日和親公主便要啓程了,今日卻臨時更換人選,怎麽看都有些兒戲的成份在内,莫非陛下中了邪?
良久,終于有人說話了。
還是宗楚客,他說話都有些不利落了:“陛下,萬萬不可……”
“有何不可?”李顯瞪着宗楚客,他心裏本來就憋着一股氣,現在恨不得把氣都撒在他身上。
“陛下已經宣過旨了,派玉真公主去和親,現在突然更換爲金城公主,這豈不是……”看着李顯吃人的目光,宗楚客硬生生将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李顯恨恨道:“宗愛卿,當初,力勸朕接受和親的是你,說什麽爲了大唐社稷。如今,朕爲了大唐,将自己的女兒遠嫁吐蕃,你又來反對。你到底是何居心,朕究竟怎麽做你才能滿意?若你覺得朕做的不好,幹脆你來做這這皇帝吧!”
李顯的話音剛落,宗楚客吓的撲通一下跪倒在地:“臣一片忠心日月可鑒,請陛下明察,臣萬萬不敢有僭越之心呀!”
李顯冷哼一聲,又看向其他人:“你們還有何異議?”
本來一切都在太平公主的掌握當中,沒曾想卻節外生枝冒出個李奴奴來,這讓她的計劃全部落了空。她本想反對,可看看李顯的怒容,眼珠一轉,對李顯道:“陛下爲了天下蒼生,不惜将自己的愛女遠嫁吐蕃,此等胸襟真是讓我等汗顔。隻是明日便要啓程了,今日變更和親公主,吐蕃會不會同意還未可知?”
李顯語氣稍微放緩道:“吐蕃和親的目的便是爲了結盟,我派奴奴去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會不同意,難道奴奴的身份不如盈盈高貴?”
“陛下,臣妹認爲,還是先征求一下吐蕃使團的意見再做決定,這樣更穩妥一些!”
太平公主已經打好了如意算盤,下朝以後要趕緊去見阡曾,無論如何也要說服阡曾,讓他一口咬定隻娶李持盈,這樣的話,李顯想派李奴奴和親的打算便不攻自破了!
可接下來,李顯的一句話讓太平公主徹底傻了眼:“昨晚,朕問過吐蕃王子阡曾,他已經同意奴奴前往吐蕃和親了!”
衆位大臣面面相觑,陛下做事什麽時候變得效率如此之高了。
“衆愛卿,你們還有什麽意見?”
李顯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誰還敢再有意見,隻得齊聲道:“臣等遵旨!”
李顯再次下旨,依然由禮部負責金城公主和親禮儀,殿中省所置辦嫁妝要比之前再增加一倍。明日,由左骁衛大将軍楊矩護送金城公主,随吐蕃使團赴吐蕃和親,文武百官同赴始平縣爲金城公主送行。
殿中省少監苦着臉對李顯奏道:”陛下,明日便要啓程,這麽短的時間,恐怕金城公主的嫁妝置辦不齊!”
李顯惡狠狠地盯着他,丢下一句話:“置辦不齊也得置辦齊,否則,提頭來見!”
說罷,李顯拂袖而去。
……
爲和親公主送行的館帳行宮建在始平縣,本是爲玉真公主李持盈送行而建的,現在卻被金城公主用上了。
中宗李顯親自攜皇族成員、文武大臣百官赴始平爲金城公主送行,吐蕃王子阡曾所帶領的使團也變成了迎親使團,他們當然被安排在出席此次始平喜宴送行之列。
行館正中放了一張長桌,上有李顯親自寫的一件制書。李顯就是要讓來的大臣們仔細觀看揣摩,以便體會自己遠嫁金城公主的緣由,用意,情懷和寄念。
餞行宴會在大帳内舉行,幾支樂隊在帳外,輪番演奏喜慶樂曲,悠揚悅耳聲不斷地傳入帳内。愉悅的曲調,和親的洋洋喜樂,不絕于耳。
李顯早已命令準備筆墨紙硯,以備應用,群臣知道陛下是要讓大家動筆爲金城公主賦詩送别。
李顯此刻頗爲傷感,他用略帶嘶啞的聲音道:“金城公主遠嫁吐蕃,是我們大唐和吐蕃兩國的大事,從此兩國親上加親,和好一家。如此大喜之事,朕已經書寫一件制書放在大堂上,諸卿已經讀過了。大家有什麽感想和評說,都可以談,可以議,這是要讓金城公主帶走的,帶在身邊……。”
衆人的心緒各不相同,但都要在抒發金城出嫁吐蕃之意義上下功夫,作文章。那些對即席作詩賦詞視同家常便飯的大臣,确有“詩意大發,顯露一手”之意;而那些把做詩視如畏途,逃又逃不掉的,也隻好硬着頭皮,搜索枯腸。
李顯又補充道:“今天讓大家做詩,留作紀念,多少年之後,重讀起來還會想起,唐朝與吐蕃又結姻親是造福于黎民和後世。還會想起,當時朕又是如何充滿對金城從此遠離而去,依戀難舍之情。”
說到這裏,李顯已經開始哽咽,不再說下去。
後排大帳内,張寶兒、李持盈、江小桐、娑娜等人正與李奴奴話别。
李顯喝了幾杯酒,沒有心思看大家運思寫詩,起身轉到後帳。
李顯想最後再問詢李奴奴幾句,猶豫着道:“金城公主……。”
李奴奴一聽很不習慣,歎了口氣道:“陛下還是叫奴奴小名,更親切些。”
李顯強笑道:“朕想着今日是正式告别場合,所以才這麽稱呼。其實朕說起來也感到有些别扭。好!還是像平日吧!”
接着,李顯大聲吩咐道:“内庫,将嫁妝清單拿來,念給奴奴聽聽,看還有什麽需要補充之物?”
李奴奴聽了所有陪嫁之物,欲言又止。
李顯一看知道她還有所求,便問道:“要什麽盡管說出,朕一定會滿足奴奴的要求。”
李奴奴思索一下道:“嫁妝如此豐富,奴奴已知足了。将來想起來,再請求補充吧!那時陛下不會不給吧。”
“當然會給!當然會給!再把陪同去吐蕃的主要人員名單,讀一讀。”
李奴奴聽罷道:“人員也夠了。隻是奴奴平日裏喜歡音樂,請求陛下賜給一支樂隊,帶往吐蕃,将來思鄉的之時可以聽聽大唐的音樂作以排遣,不知可否?”
“對,你要不提,朕還忘了,你是個樂迷,就命今天來的這一隊作好準備,跟随你入蕃。你看如何?”
李奴奴一聽連忙道:“謝陛下恩準,可以以此隊爲基礎,有不願去吐蕃,或家裏自身有困難不能離家前往的,可留下,另換願往的他人。”
“好!就按奴奴的意思安排。”
金城起身道:“陛下,奴奴已經心滿意足了。”
李顯也起身道:“外帳文武大臣都在爲你作詩送别,就一齊去聽聽吧!”
幾人來到外帳,大臣們還在動腦運思。
群臣中先有宗楚客、閻朝隐、張說、蘇梃等人首批完成即席賦詩。他們寫完後,專心品茗酒茶,靜等中宗召讀,内心都希望詩作能列頭籌。
李顯對衆臣道:“金城公主此次遠嫁吐蕃,是造福于民,有利于邊疆的安甯,避免或減少戰争流血。朕特地爲公主寫一制書,本拟向大家宣讀。但考慮時間之故,已由門下寫出多份,放在大堂上,讓大家一觀,大家對朕寫的制書有什麽意見?”
宗楚客拍馬屁的功夫一流,他首先道:“陛下制書寫得有理有法,擲地有聲;有文有情,催人淚下。誠爲少見的一篇制書典範。”
大臣蘇梃說:“陛下所寫制書,表明我大唐對與吐蕃聯姻的重視,從此唐蕃人民可安居樂業,不再受戰争之苦。”
太平公主也不甘落後:“建議讓翻譯将文意,譯給吐蕃大臣和使團知悉,不知陛下意見如何?”
李顯一聽,怕耽誤時間太久,便道:“今天是來不及了。此事可以由内侍去辦。内侍先将寫出的那一份,送給吐蕃使團讓通譯翻譯一下,給他們聽一聽。下面,還是讀諸位大臣的大作吧!”
大臣們一個個把所寫之詩都擺在面前,以便宣讀。考慮到皇上有《制書》在前,一個個都恭寫,“奉和送金城公主適吐蕃應制”。
李顯對衆臣道:“今天詩文優劣,朕有意讓金城公主作評判,衆卿是否同意?”
大家都說這個主意好,就請公主當評判吧!
李奴奴知道這是李顯器重自己,可實際也給自己出了難題,這些寫詩之人都是年高德懋的長輩,文筆上又是一些大家,自己哪有這麽高水平去評頭論足呢。可又不好推辭,便心生一計:還得請上官婉兒幫助,她的詩功底好,長幼人們都是佩服的。
于是李奴奴建議道:“聖上命奴奴評,我的水平哪夠呢?我有一個請求,請讓上官昭容作我的幫手,不知聖上可否批準?”
李顯一想,的确如此,沒有上官婉兒幫助,大臣們可能不服,上官婉兒的詩品很高,大家都知道。由她作助手最好。于是命到後帳請上官婉兒到前帳來,作金城公主的評詩高參。
上官婉兒心中對李奴奴有愧,若是沒有她的旁敲側擊,李奴奴肯定不會作出遠嫁吐蕃的決定,此刻讓她與李奴奴見面心裏很不是滋味。可陛下有命,卻不得不出來。
上官婉兒見了李奴奴,李奴奴笑着道:“上官昭容,您快來解救我吧,我哪有這樣高的水平評詩論賦呢?”
上官婉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上官婉兒有經驗,認爲評高還好,評低了可是會弄得大家都不愉快的。于是低聲和李奴奴嘀咕了一會,向李顯奏道:“臣妾研究後,認爲一個個的評說,太費時間,建議讀完後,由臣妾分類,分上中下三等。将上等詩作,書寫一分送給金城帶走,以作留念。其餘都留下,一律由文史部門保管入檔。不知是否妥當?”
李顯聽了贊許道:“如此處理甚好,一來節省時間,二來可以真正起到爲公主送行的作用。”
張寶兒在一旁聽的分明,上官婉兒的用意很明顯,有些不入品的詩作,暗地裏就淘汰下去了。
稍停,李顯又問上官婉兒:“那就開始吧,你看先讀誰的?”
還沒有等上官回答,李顯見宗楚客在身旁,指着他道:“就從你開始,往下輪吧!”
宗楚客也不推辭,将自己的詩遞上去,上寫“奉和送金城公主适西蕃應制”。
皇上交給内侍,說:“就讓内侍讀吧!”
内侍大聲誦讀:“甥舅重親地,君臣重義鄉。還将貴公主,嫁與耨氈王。鹵薄山川闊,琵琶道路長。回瞻父母國,日出在東方。”
這邊吐蕃使團中的阡曾和乞力徐聽完第一首詩,也很感興趣,要求唐朝内的翻譯官幫助,把一首一首詩文抄下來,翻譯給其他同來的吐蕃使臣聽。
李顯點頭道:“那就讓幾名通司翻譯官來給你們慢慢翻譯吧!”
翻譯官奉旨,就開始一首一首地記下來,翻譯成吐蕃語。第一首說:“甥舅看重的是親戚之地,君臣都看重的義禮之鄉。再将貴爲公主的金城,又嫁給了耨氈王後代。車駕行于山川遼闊的大地上,琵琶彈奏于遠行欲去的道路上,回頭瞻望那父母之國,日頭正從東方升起來。”
第二首詩的作者是張說:“青海和親日,湟星出降時。戎王子婿禮,漢國舅家慈。春野開離宴,雲天起别詞。空彈馬上曲,讵減風樓思。
内侍讀完不久,翻譯官就譯出,道:“穿過青海和親日子,皇族愛女出嫁之時。戎王執行了子婿之禮,漢國舅舅體現了家父般慈愛。春天野外擺開了送别的離宴,白雲蘭天下起筆寫出了‘别詞’。空闊曠野裏彈奏起了馬上曲,怎麽能減少風樓的思念情懷。”
……
翻譯官給吐蕃使團開始盡力詳細地翻譯,譯了幾首,聽得吐蕃使官們也是個個頭昏腦漲,一頭霧水,接受不了。
這次的餞别席上,群臣各自抒發情懷,顯露文才,一首首地宣讀下去。大家對佳作,點頭贊賞者有之,咬文嚼字者有之,贊不絕口者有之。
李奴奴一邊聽,一邊在流淚,在哭泣,已成了淚人兒似的,就連李持盈、江小桐幾人也泣不成聲。
李顯想到金城即将離去,平日與奴奴在禦花園散步的樂事,再也不會有了,竟然嚎聲恸哭起來,弄得群臣不知所措。
上官婉兒出面相勸,卻連自己的淚珠也不斷地往下掉……。
在大家的一再相勸下,李顯才停住悲痛。
李顯面向在座的吐蕃迎親使臣道:“朕割舍奴奴遠嫁吐蕃,希望你等能體察孤家的用心,使唐蕃永世友好,造福百姓。”
阡曾與乞力徐見李顯如此舍不得愛女,如此悲傷,也爲他們骨肉親情所感動。
阡曾對李顯道:“請陛下放心,吐蕃在松贊幹布以後,贊普一代接一代地都一再向唐朝請婚,隻有今番才得下嫁金城公主。吐蕃上下無不歡樂相慶;公主入吐蕃後,我絕不會辜負陛下的期望,一定會服侍好公主。讓她在高原上生活得幸福美滿,吉祥如意。”
……
儀式結束之後,金城公主一行從始平開始起程。
李奴奴的陪嫁之物甚多,車載的,馬馱的,人挑的,浩浩蕩蕩的組織成一大長隊。随臣、仆從、護衛也多,連同公主剛剛請來的的樂隊,也都一起動身入蕃,李顯帶領群臣百官在大道上親自相送。
李奴奴上前對李顯含淚一拜再拜道:“奴奴對于陛下的養育之恩,永遠不忘。請陛下速回吧!”
但是李顯還一直堅持目送,眼看着金城一行越走越遠,一直等到望不到了,才命令打道折返長安。
李顯在途中心潮起伏,難以平靜,盤算着還能爲奴奴做些什麽,一想好便在車辇中大叫:“中書省,爲朕起草敕令。爲了紀念金城公主出嫁,敕令改始平縣爲金城縣,改鄉名爲鳳池鄉,地名改爲怅别裏。”
“再下一敕令:免去始平縣百姓賦稅一年,****全縣的所有死囚犯人,以作送别金城公主的紀念,同時也爲了給公主‘積德修福’。”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