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時候,吳虎趕到了青雲寨,周純和吳辟邪一直眼巴巴盼着他們的消息。
“怎麽樣?”一見到吳虎,周純便急切地問道。
“大頭領,事成了!”吳虎一臉喜氣道:“這個鄭牧野真夠有錢的,總共五大包各樣珠寶,算下來值好幾萬兩銀子。按照您的吩咐,我先回來給您報信了,二頭領他們很快就會回來的!”
聽吳虎說完,周純這才放下心來,他拍着吳辟邪的肩頭道:“老四,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吳辟邪點點頭,并沒有說話,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
秦衛帶着四人,背着珠寶趁着夜色一口氣走了十裏路,又饑又渴。秦衛正準備松一口氣,突然身後面傳來一聲慘叫。他回頭一看,一個屬下已經倒地,因天太黒,他看不清楚對方是如何下手的。周圍黑呼呼的,不見一個人影,剩下的幾個警惕着盯着四周。
秦衛上前探看,那名屬下已經氣絕身亡,看不出傷在哪裏,估計是中了暗器
秦衛站起身來,怒吼一聲:“何方賊人,竟敢暗箭傷人!”
話音剛落,又一名屬下的慘叫聲戛然而止。
依然是空蕩蕩的,連對方的人影都沒看到,就已經損失了兩個人,秦衛又氣又急。
恰在此時,秦衛看見一個人身形一晃,朝南而去,秦衛抽出長劍雙腳離地,一個燕子三抄水繞着樹林從南邊攔截過去。
南邊是一片玉米地,秦衛追到這裏,已經不見了對方的人影。正在躊躇間,另外一邊又傳來了慘叫聲!
“不好!”秦衛這才知道,中了那人的調虎離山之計!他迅速回到原地,可一切已晚,另外兩名手下已氣絕身亡,他們所背的包袱也不見了,那裏面可都裝着今晚得來的珠寶。
看得出來,對方下手這麽狠,就是爲了這些珠寶。想到這裏,秦衛趕緊将背後的包袱緊了緊,一瞬間他感到一陣陰風掠過,背上一輕包袱已經不見了。
秦衛四下環顧,依然不見人影,他頭皮一陣發麻,這究竟是人是鬼。
秦衛不敢再停留,撒開雙腿便往青雲寨而去。
氣喘籲籲趕回到青雲寨後,秦衛沒有停留便去找周純。
周純得到通報,領着一幫人來到議事大廳。
二頭領韋耀輝見秦衛孤身而回,心中不由一緊,忍不住問道:“二哥,你怎麽一個人回來了?那些珠寶呢?”
“别提了,真是見鬼了!”秦衛心有餘悸将事情說了一遍,最後還有些後怕道:“老三,若不是我跑的快,估計你就見不到我了!”
“什麽?我的四個手下都被殺了?這是誰幹的?”周純聽罷勃然大怒。
“大哥,我也不知道,我根本就沒看清對方到底是誰!”秦衛哭喪着臉道。
吳辟邪眼睛瞟着秦衛,語帶雙關地問道:“二哥,這怎麽可能,誰都知道你帶去的幾人都是大哥的心腹,他們死得不明不白,以二哥的本領難道沒看清那賊人的模樣?再說了,就算對方武功奇高,他怎麽會隻殺死了大哥的四個手下,而卻讓你安然無恙回來呢?”
秦衛聽了吳辟邪的話,不由大怒道:“老四,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吳辟邪冷冷一笑道:“吳虎回來禀報過,金銀珠寶已經到手,說明我的安排沒有任何問題。可是,就在吳虎回來的這段時間,你卻說發生了這麽匪夷所思的事情,你讓我們如何相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說的都是真的!”秦衛氣急敗壞道。
“都是真的?”吳辟邪搖頭道:“我看未必!若二哥說的不是真話,我認爲還有兩種可能!”
“老四,你說說,哪兩種可能?”周純黑着臉問道。
“第一,二哥爲了不讓我立這功勞,故意将珠寶藏了起來!”吳辟邪小心翼翼道。
吳辟邪說不是沒有道理,秦衛一直就對吳辟邪就有防範之心,要說秦衛不想讓吳辟邪立這個功勞,完全有理由這麽做。
韋耀輝一向與秦衛交好,他聽了吳辟邪的話,趕忙替秦衛分辨道:“大哥,這不可能,我們兄弟這麽多年了,你還不了解二哥嗎?他向來是顧全大局的,我想他不會因爲害怕四弟立功,而做出這樣的事情!”
吳辟邪對韋耀輝微微一笑道:“三哥,你不用爲他打包票,要知道人都是會變的!”
“好了,老三,你先别說了!”見韋耀輝還要說什麽,周純打斷了他的話,向吳辟邪問道:“老四,你說說,這第二種可能是什麽?”
“第二種可能便是……”吳辟邪死死盯着秦衛道:“二哥見财起意,想獨吞這些财寶,他殺死了大哥那幾名手下,然後編出了這麽一段故事!”
“你胡說八道!”秦衛嘶吼道。
“這不可能!”韋耀輝也驚呼道。
周純看向一旁的吳虎:“吳虎,這事你也參與了,你怎麽認爲?”
吳虎看了一眼秦衛,又瞅了瞅吳辟邪,他斟酌道:“大頭領,我認爲還是先把兄弟們的屍身找到,看從中能不能看出些什麽,然後再做出最後的判斷!”
周純點點頭道:“那好,吳虎,你帶人馬上下山,務必要找到他們的屍體,我要親自驗看。”
說罷,周純看了一眼秦衛:“老二,你哪裏也别去,就和我一起在這等着!”
秦衛張嘴想說什麽,但最終卻什麽都沒說出來。
吳虎很快便回來了,周純那四名心腹的屍體就擺在大廳裏,周純臉色鐵青,他對吳虎吩咐道:“仔細查查,看有沒有什麽發現。”
“是!”吳虎領命,低頭仔細察看起來。
秦衛緊張地朝那幾具屍體看去,他也很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好半晌,吳虎擡起頭來,向周純禀報道:“大頭領,這四人均是在背後被人暗算了,暗算他們的是一種暗器!”
“什麽暗器?”周純沉聲問道。
“暗器我已經起了出來,請大頭領過目!”說罷,吳虎遞上了幾樣東西。
周純接過一看,忍不住脫口道:“梅花針?”
他似乎想起了什麽,向秦衛問道:“二弟,你不是擅長使梅花針嗎?你看看!”
秦衛接過梅花針,雙手已經顫抖起來,他歎了口氣道:“大哥,不用看了,這就是我的梅花針!”
說罷,秦衛拍着胸脯道:“這一定是有人陷害于我,請大哥一定要相信我!”
“二哥,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的梅花針怎麽會落入外人的手中,就算是有人想陷害你,怎麽可能得到你的梅花針呢?”吳辟邪搖頭道:“到了現在,你還不肯給大哥說實話嗎?那些珠寶你到底藏在哪裏了?”
秦衛心裏掠過一陣不安:吳辟邪這家夥是要挑撥離間落井下石了?
果然,周純冷冷地說:“二弟,太巧了吧,珠寶不見了,我的手下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你擅長的梅花針之下,你叫我如何相信?”
秦衛臉漲的通紅,他惡狠狠地盯着吳辟邪争辯道:“大哥,你休聽外人挑撥,傷了兄弟感情!”
吳辟邪低聲嘟囔道:“就算我是外人,你不必要向我解釋,你總得向大哥有個解釋吧!”
說罷,趁着衆人不注意,吳辟邪朝着秦衛挑釁地笑了笑,笑容中滿是輕蔑與不屑。
秦衛勃然大怒,拔出長劍便朝着吳辟邪刺去,吳辟邪一個滑步躲了過去,閃身到了周純身後,口中亂叫:“二哥又要殺人滅口了,大哥快救我!”
周純還沒反應過來,秦衛順手發出了兩枚梅花針,擦着周純的耳朵飛向吳辟邪。
這下可把周純給惹火了!他拔出寶劍對着秦衛刺去,秦衛猝不及防,前胸中了一劍。
秦衛見周純兩眼血紅,似要置自己于死地,心中慌亂不已,腳下已朝後退去,隻幾下便到了門外。
“快攔住他!”吳辟邪大聲喊道。
韋耀輝見此情景,趕忙到周純面前跪倒在地爲秦衛求情,有了韋耀輝的這一阻,秦衛這才趁機走脫。
秦衛帶着重傷逃出了青雲寨,他怕周純派人來追殺,悶着頭一直奔走,走了也不知多久,兩眼一黒便昏倒在地……
……
這天晚上,梅小山喝了兩杯酒,哼着歌,一個人搖搖晃晃進了自己的住的破院。
剛一進屋,梅小山突然覺得腳下被什麽一絆,摔倒在地上,嘴裏呶呶唧唧罵了幾聲,正準備爬起來,火光一閃,一截蠟頭被點着,滿屋都是清冷的光。
梅小山吓了一跳,忙擡起頭來,隻見屋内的破凳上坐着一個人,一身青衣,手上拄着一把刀,望着自己,嘴角噙着一縷笑,冷冷的。
作爲公門常客,梅小山認識這人,他正是曲城縣捕頭程貴。
梅小山魂飛魄散,爬起來就想跑,隻見刀光一閃,那雪亮的家夥已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怎麽,不歡迎我?”程貴笑着,手腕一旋,刀子“嗆”一聲插入刀鞘中。
“捕……捕頭大人,小人最近可沒違法啊!”梅小山慌了,擠着一對小眼,讨好地對程貴道。
“誰說你犯法了,我是來請你喝酒的。”程貴說着,一指面前的那張破桌子。
梅小山這才注意到,桌子上有幾碟菜肴,還有一把酒壺,兩個酒盅,兩雙筷子。
程貴用手指指凳子,讓梅小山坐下,然後自己也大刀金馬地坐下,撕下一隻雞腿,遞給梅小山。
梅小山接過,實在沒有心思吃。
程貴卻大口地吃着雞肉,然後,倒兩杯酒,拿起一杯,碰碰另一杯,一飲而盡。
梅小山也拿起一杯酒,縮着脖子,一口喝幹,谄笑道:“讓縣尉大人如此破費,小的實在不敢當。”
“喝吧!”程貴拿起壺,将兩個酒盅斟上酒道:“這是你的斷頭酒。”
一句話,吓得梅小山手一戰,酒盅落在地下,摔得粉碎,張口結舌道:“我沒犯死罪啊!”
“是沒犯死罪,不過,我可以說你是拒捕被殺的啊!”程貴拿起酒杯,一口喝幹,“嗆”一聲抽出刀子,冷風一襲,梅小山的頭發被削了一截,飄落在地上。
“捕頭大人,饒命啊!”梅小山渾身一戰,跪了下去。
程貴拄着刀,坐在那兒,斜視着梅小山,良久問道:“真的想活?”
“想活!“梅小山看有機會,忙點頭。
“想活,必須按我的要求做!”程貴冷冷地說,梅小山忙連連點頭。
程貴的要求,讓梅小山聽了目瞪口呆。原來,程貴讓梅小山去偷銀子,偷縣衙倉庫的稅銀。
梅小山怕自己聽錯了,忙問道:“捕頭大人,您不是說笑吧?”
“沒錯,就是這樣,記住,按我說的時辰去,事情一定要辦的幹淨利索些!”說完,刀光一閃,面前那張凳子一截兩段。
程貴手法幹淨利索,吓得梅小山吐出舌頭,卻縮不回來。
“你不去,或者想偷偷跑路,那我就去找另一個人!”程貴說着看了看梅小山,陰笑着。
梅小山渾身起雞皮疙瘩,他忍不住問道:“你,你去找誰?”
“倩兒!”
一句話,讓梅小山徹底放棄了逃跑的念頭。
倩兒是梅小山的妹妹,是他在這個世間唯一的親人,爲了怕倩兒因爲自己的名聲而受影響,梅小山一直給任何人說過自己還有個妹妹,平日裏他隻能偷地去看自己的妹妹,可沒想到,他們的兄妹關系仍然被程貴知道了。
見目的達到,程貴一聲冷哼,走了。
……
“程貴真是這麽給你講的?”張寶兒笑着問道。
都到這個時候了,梅小山不知張寶兒爲什麽還能笑得出來,他急切道:“千真萬确,張公子,你可一定要幫我想個辦法呀,偷盜官府稅銀,那可是死罪,程捕頭這是讓我往火坑裏跳呀!”
“這還不簡單?你放心,我會有辦法的,他不會再讓你去盜銀了!”張寶兒滿不在乎道。
“這,這是真的?”梅小山瞪大了眼睛。
“你回去等着吧,這事至此結束了!”張寶兒淡淡道。
梅小山将信将疑。
“不要對程貴提起你見過我,不然你會有殺身之禍的!”張寶兒鄭重其事道:“記着,以後安心幫我做事,我會保你一切平安的,當然還有你的妹妹!”
……
這兩日,衙門内的人都知道鄭牧野心情不好,整日黑着臉,動不動就發脾氣極差,誰也不知是怎麽回事,隻能小心翼翼躲着他。
别人不知道鄭牧野爲什麽會這樣,但張寶兒肯定是心知肚明的。辛辛苦苦貪來财寶,一夜之間不翼而飛,這怎能不讓鄭牧野着急上火呢。更讓他難受的是,财寶丢了還不能聲張,隻能打落了牙往肚裏咽。
很少來過捕快房的鄭牧野,此時卻出現在了捕快房。
鄭牧野陰沉着臉瞪着程貴道:“曲城縣的山匪爲禍百姓多年,到現在依然猖獗,你們卻束手無策,作爲捕快,這是失職!”
聽了鄭牧野這沒頭沒腦的話,衆捕快面面相觑。曲城山匪猖獗,也不是今天才有的事情,這已經多少年了。平日裏,也沒見縣令大人對土匪如此深惡痛絕,現在卻突然因此而大發雷霆,讓人很覺得莫名其妙。
心裏雖然這樣想,但衆人都噤若寒蟬,程貴也點頭陪着不是:“縣令大人教誨的是,我們定當盡力剿匪!”
鄭牧野一眼就看出了程貴是在敷衍自己,他心中火頭更大,忍不住呵斥道:“我不是要你們盡力,而是必須,若一個月内無法剿滅青雲寨的山匪,你們……”
鄭牧野指着程貴等人恨恨道:“你們每人都得挨五十大闆!”
衆捕快再次愣住了,一個月内剿滅青雲寨的土匪。開什麽玩笑,就縣衙這些人,别說一個月,就算一年也不可能剿滅,這五十大闆挨的豈不是太冤了?
衆捕快都不言語了,鄭牧野還覺得不解氣,他大聲問道:“你們平日裏個個都趾氣高揚不可一世的,現在怎麽不說話了?”
鄭牧野還要說什麽,卻見張寶兒趁着衆人不注意,朝着自己暗自施了個眼色。鄭牧野不明白張寶兒這是爲何,但他知道張寶兒必有深意。
于是,鄭牧野對着衆捕快道:“你們好好反省反省,盡快給我拿出剿匪良策來,不然可有你們好看的!”
說罷,鄭牧野頭也不回便往外走去。
程貴趕忙跟在後面點頭哈腰道:“屬下恭送大人!”
走到門口,鄭牧野突然停了下來,他對程貴道:“讓張捕快到二堂的花廳來找我,我有事要詢問于他!”
聽了鄭牧野的話,程貴微微一愕,旋即點頭道:“屬下遵命!”
目送着鄭牧野離去,程貴轉過身來,瞅着衆捕快,冷聲道:“縣令大人的話,想必大家也聽到了,該怎麽辦,大家得一起合計合計!”
管仕奇接口道:“您是捕頭,您怎麽說我們怎麽做就是了,有什麽可合計的?”
管仕奇說罷,衆捕快同聲附和。
程貴知道,管仕奇這是希望自己出醜,他冷哼一聲不再理會管仕奇,而是對張寶兒道:“張捕快,縣令大人讓你去二堂花廳,有事要問你!”
“哦!”張寶兒答應一聲,便往外而去。
“看來你與縣令大人關系不錯,到時候可别忘了照應我們兄弟們!”程貴陰陽怪氣道。
“沒問題!我會照應兄弟們的!”張寶兒笑道。
程貴本是想挑唆張寶兒與其餘捕快的關系,誰知張寶兒卻毫不客氣應承了,這讓他臉色變得鐵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