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着管仕奇醉醺醺的背影,華叔一臉地不滿道:“我說姑爺呀,你跟這種見風使舵的小人有什麽聊的,還聊那麽久!”
“華叔,你說的一點沒錯,他的确是見風使舵的小人,不不不,還應該是個陰險小人!”說到這裏,張寶兒忍不住笑道:“不過,跟他聊了這麽久也不是沒有收獲,華叔,我們的機會又來了!”
“機會來了?什麽機會?”華叔好奇地問道。
“走,我們到魏先生那裏再說!”張寶兒似乎想起了什麽,對華叔吩咐道:“對了,華叔,你去找找谷兒,讓他也到魏先生那裏去,我有事要給他交待!”
張寶兒到了魏閑雲的住處,剛進屋魏閑雲便拉着他迫不及待道:“寶兒,算着你也該來了,從昨個我就一直在想這無影大盜的事,終于想到了一條一石三鳥的妙計!”
張寶兒朝着魏閑雲豎起了大拇指:“我就知道先生你肯定有辦法,趕緊說來聽聽!”
魏閑雲将自己的想法說完後,張寶兒不住點頭道:“好好,不錯,真是一舉三得!”
說罷,張寶兒對魏閑雲道:“先生,此計就這麽定了,吳長老那裏,盡快讓他去準備,一旦準備妥當,我們就按計劃實施。”
張寶兒剛說完,華叔便帶着燕谷走進屋來。
“寶兒哥,你找我?”燕谷問道。
“谷兒,有件事要你去做!”張寶兒将劉員外家的兇殺案簡單說了一遍,最後吩咐道:“我估計那個乞丐與這案子脫不了幹系,你一定要幫我找到這個人!”
“沒問題,寶兒哥,你放心吧,隻要他還在曲城,不管在哪個旮旯拐角裏,我都保證找到他!”燕谷拍着胸脯保證完後又問道:“找到他之後我該怎麽做?”
“你什麽也不用做,隻要死死盯住他就行了!”張寶兒吩咐道。
“我明白了,寶兒哥,那我去了!”燕谷點點頭。
看着燕谷離去,魏閑雲對張寶兒苦笑道:“光是無影大盜那件事已經夠頭疼的了,你偏偏又攬下這樁案子,這不是忙中添亂嗎?”
張寶兒倒不是很介意,他笑着道:“在縣衙做事,這案子遲早是要碰到了,何須去躲它?再說了,有吉大哥幫着我呢,這事不打緊!”
“人家都怕越忙越亂,你倒可好,找着忙亂!”魏閑雲搖頭道。
“先生,你這可是冤枉我了,不是我找着要忙亂,而是忙亂非要找上我!”張寶兒一臉無奈道:“若我說了還有更棘手的事情,你恐怕又要坐不住了!”
“什麽?還有更棘手的事情?”魏閑雲驚詫道。
“是這麽回事!”張寶兒對魏閑雲道:“從劉家莊出來之後,管仕奇把我請到了一個小飯館,說是要和我商量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華叔與吉溫也知道管仕奇與張寶兒商量事情,但不清楚他們商量的具體是什麽,聽張寶兒說完,他們倆臉上都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難怪剛才張寶兒會說機會來了,這還真是個機會。
“什麽,管仕奇讓你幫他除去程貴?”魏閑雲聽罷苦笑道:“寶兒,不是我說你,怎麽什麽事你都能碰得到?”
“先生,不瞞你說,我剛聽到這事也覺得震驚,不過這的确是個機會,你覺得呢?”張寶兒撓頭道。
魏閑雲點點頭:“是機會不假,但得謀劃好才行,你打算怎麽辦?”
“來你這的路上,我已經想好了,我準備這麽辦……”張寶兒将自己的主意一一道來。
魏閑雲聽罷,長長歎了口氣道:“什麽陰謀詭計你都能信手拈來,你真是長進的太多了?”
張寶兒盯着魏閑雲道:“先生,你這是在誇我還是損我呢?這賭博不是我的強項嘛,當管仕奇告訴我程貴貪财且好賭,我很自然就想到了這個法子!你倒是說說,這法子可行不可行?”
“不錯,真的不錯!”魏閑雲由衷贊歎道:“這法子也就你能想的到,要換了我,就算打破頭也想不到!”
“這麽說,我這法子是可行的了?”張寶兒一臉欣喜道。
“可行是可行,但兩個地方得變一變!”魏閑雲斟酌道。
“先生,你講!”張寶兒虛心道。
“第一,與程貴賭博一事,你不能出面,最好讓管仕奇出面!”魏閑雲道。
“這是爲何?”張寶兒奇怪道。
“你想呀,管仕奇除去程貴是爲了捕頭的位置,将來若是讓程清泉知道了你也參與其中,那他豈不是要對你恨之入骨了嗎?與其這樣,還不如讓管仕奇去擔這名聲!要恨讓程清泉去恨管仕奇好了!”
“還是先生考慮的周全!”張寶兒點點頭,他又有些猶豫道:“讓管仕奇出面,我怕他赢不了程貴,這事不就黃了?”
“你不出面不代表你不在場呀?”魏閑雲一臉壞笑道:“我想隻要你在場,你肯定有辦法讓程貴輸的精光的!”
“先生,你也不差嘛,陰謀詭計信手拈來!”張寶兒哈哈大笑道。
魏閑雲笑而不語。
張寶兒又問道:“還有一個需要變化的是什麽地方?”
“我覺得這捕頭的位置你還是别做了!”魏閑雲建議道。
張寶兒皺着眉頭道:“你的意思還是讓管仕奇做這捕頭?”
“不,我覺得讓趙朗真做捕頭比較合适!”魏閑雲分析道:“趙朗真原本就是捕頭,我聽說他是被人陷害才被免了捕頭一職,他做捕頭最合适了!再說了,這人有些本事,将來我們倚重他的地方還多呢!”
張寶兒點點頭道:“讓趙朗真做捕頭也好,總之,不能讓管仕奇做捕頭,他與程貴一樣,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我不讓你做捕頭還有一層意思!”魏閑雲微微一笑道。
“哦?還有一層意思?”張寶兒眨巴着眼睛道。
“曲城縣的縣尉齊休過幾天就要至仕退休了,到時候你可以去争這縣尉!”
聽了魏閑雲的話,張寶兒吃了一驚:“我能做縣尉?”
“這世上沒有什麽能不能的,隻要謀劃的好,一切都有可能!這事我已經策劃很長時間了,估計八九不離十!”魏閑雲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不過,這事要在暗中操作,要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所以,你沒有必要去争捕頭的位置,過早将自己暴露在衆人睽睽目光之下。”
張寶兒白了一眼魏閑雲,心悅誠服道:“古話說的好,姜還是老的辣,一點都沒錯,我那點小聰明在你面前,簡直不值得一提。”
“寶兒,你太謙虛了,咱們倆彼此彼此!”魏閑雲哈哈笑道。
張寶兒搖頭不語。
“不過,話說回來,寶兒,這三件事情攪在一塊,可是夠麻煩的,弄不好會顧此失彼的!”魏閑雲提醒道。
張寶兒笑了笑道:“不麻煩,不麻煩,這叫三管齊下,我就喜歡做這樣的事情,很刺激的!”
……
頭領和三頭領的反對,将自己曲城最大一股山寇就盤踞在青雲寨,這裏地勢險峻,易守難攻,曲城縣乃至绛州官府幾次圍剿,都損兵折将,無功而返。
青雲寨大頭領周純的屋内,他正與吳辟邪說着什麽。
周純是個性烈如火卻又講義氣的人,正因爲如此,他才會不顧其他人的反對,執意将救命恩人吳辟邪帶回青雲寨,并讓他坐了四頭領的位置。
“大哥,你還是讓我下山去吧!”吳辟邪一臉苦色道:“在青雲寨裏,天天被人盯梢着,這種日子我過夠了!”
“怎麽?老二老三還在派人盯你的梢?”周純一臉的不滿道:“我不是吩咐過他們,不準再盯你的梢了,他們怎麽還這麽做?”
吳辟邪苦笑着搖頭。
“老四,你也别灰心!你沒有立過什麽功勞就做了四頭領,他們肯定是因此而不服氣!”寬慰罷吳辟邪,周純又問道:“你不是去曲城打探了幾次情況,有沒有下手的機會?你若能幹上一票,他們自然也就對你放心了!”
吳辟邪道:“機會倒是有一個,隻是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你說說,我幫你分析分析!”周純大喜道。
“大哥可聽說過無影大盜的事情嗎?”吳辟邪問道。
“當然聽說過,怎麽了?”
吳辟邪環顧左右,然後悄聲道:“我買通了一個獄卒,從他那裏得到了一個内幕消息!”
“什麽内幕消息?”
“無影大盜其實就是縣衙大牢裏被關着的一個翻高頭的慣偷,白天他在大牢内吃香的喝辣的,晚上便被人放出去到大戶人家偷盜。因爲他在大牢裏關着,誰也想不到無影大盜便是他。”
“啊?還有這事?”周純睜大了眼睛:“誰放他出去的?”
“曲城縣令鄭牧野!”吳辟邪一字一頓道。
“你這消息可靠嗎?”周純疑惑地問道。
“絕對可靠!”
周純忍不住贊歎道:“這家夥挺鬼的啊,不僅得了錢财,還不會讓别人懷疑到他身上!”
“我想這鄭牧野手中的财寶一定不少,我們要是能做他一票,一定油水不少!”吳辟邪建議道。
周純盯着吳辟邪問道:“鄭牧野有一個兒子,你的意思是我們去綁票,然後讓他拿錢來贖人?”
“這法子動靜太大!”吳辟邪搖搖頭道:“我有一個法子,既可以把他這些不義之财弄到手,他又不敢聲張……”
聽吳辟邪說完,周純一拍大腿道:“妙,太妙了,就這麽定了,若是你這一票做成了,老二老三他們就無話可說了!”
“可是……”吳辟邪有些猶豫道:“二頭領和三頭領能同意我這主義嗎?”
“放心吧,有我在呢!我現在就喊他們來商議此事!”周純拍着胸脯道。
說罷,周純便安排人去請秦衛與韋耀輝了。
秦衛與韋耀輝來了之後,周純便将吳辟邪的想法于二人說了一遍。
秦衛與韋耀輝雖然對吳辟邪極是防範,可對吳辟邪的這個主意卻也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不過,秦衛還是長了個心眼,他對周純道:“老四初來乍到的,這事他去不合适,還是由我親自去吧!”
吳辟邪一臉委曲道:“這是我想出來的主意,若是二哥你去了,這功勞……”
秦衛瞥了一眼吳辟邪道:“若事成了,這功能當然還是你的,我隻是怕你不良熟悉情況,把事情搞砸了!”
周純點點頭道:“老二說的有理,不過話說在前面,功勞要算老四的,這事辦成之後,你們倆不能再對他另眼相看了!”
“這是自然!”秦衛與韋耀輝點頭道。
“還有,我說過,不要再派人盯老四的梢了,你們當我的話是放屁了?”周純一臉不滿道:“再有這樣的事情,别怪我不客氣了!”
秦衛與韋耀輝見周純生氣了,趕緊表态應允。
“大哥,不知有句話當講不當講!”吳辟邪在一旁趁機道。
“隻管說來!”周純點頭道。
吳辟邪小心翼翼道:“這事是我計劃的,二哥去我不反對,但不能帶他自己的親信去,若是這樣,最後這事辦的成不成還不是他說了算?這對我不公平!”
聽了吳辟邪的話,秦衛不由大怒:“老四,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吳辟邪吓得往後一縮,趕忙道:“我這是爲了公平,沒什麽意思!”
“好了,好了!”周純打圓場道:“老四說的有道理,老二,你帶我的人去,這事就這麽定了!”
……
劉家莊的劉員外安葬了大兒子後,仿佛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他回到房中細細一想,覺的劉中的話不是唬人之說。當下便加大人手四處搜尋乞丐的下落。
過了幾日,不但乞丐沒找着,二少爺好好的一個人也一夜之間突然像大少爺一樣神秘地慘死在房中。這下,劉員外對劉中的話深信不疑,匆忙命令劉家上上下下不分晝夜地搜尋起來。
終于,在一個臭氣熏天的垃圾堆裏,管家劉中發現了乞丐的身影。
劉員外一接到消息,當即便派了八擡大驕把乞丐接了回來。
還沒等轎子落穩,劉員外便“撲通”一下跪倒在轎前,聲淚俱下地哀求道:“神……神丐,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請仙人高擡貴手放過小的一家,小人世世代代感激不盡啊……”
說罷,劉員外嚎嚎大哭地磕起了頭。
但那乞丐卻像沒聽到一樣,轎内半天不見一絲動靜。
直到劉員外額頭上磕出的鮮血順着地勢緩緩地流到轎前時。乞丐這才在衆人的攙扶下光着腳一瘸一拐地從轎中走了下來。
望着眼前這一幕,乞丐似乎動的恻隐之心,他緩緩擡起頭仰天長歎了一聲:“天意啊!”
說着,又低下頭對跪着的劉員外說道:“隻要你舍棄全部家當,離開此地,定能保你劉家無礙!”
自古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到了這種地步劉員外也早已将一切置之度外,一聽有救,連忙千恩萬謝:“謝謝神丐,謝謝神丐……”
誰知那乞丐突然臉一變,把手一擺,指着站在一旁吓的早無血色的劉華奸笑道:“不過,這位少爺還得留下。當初我這條腿便是拜他所賜。如今,我要他血債血還!”
乞丐說完,咬牙切齒地指了指自己的那條拖在地上的殘腿。
話一出口仿如一聲驚雷,驚呆了所有的人。
正當劉員外不知如何是好之時,劉華卻挺身站了出來,凜然說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隻要你放了我的家人。要殺要剮随你的便!”
乞丐冷笑一聲,随即一聲令下:“把他給我綁起來!”
衆人聞言,不由得面面相觑的不知如何是好,齊刷刷地望向劉員外。
良久,劉員外才抹了一把老淚,長歎了一聲,嘶啞着喉嚨哽咽道:“從今天起這位神丐就是你們的新老爺,今後一切你們都得聽他的。”
說着伸出顫抖的手指了指站在一旁神氣活現的乞丐。
衆人這才七手八腳地将劉華綁了個結實,擡了進去。
當晚,劉員外便打點行裝,帶着剩下的兩個兒子,趁着月色悄悄地離開了劉府。
深夜,劉家大院顯得異常陰森可怖,花園的一張石桌上亮着幾盞明燈才隐隐顯出一絲生氣。燈光下,斷斷續續地傳來一陣嘈雜的談笑聲。
“神丐,要不是你鼎力相助,劉家這偌大的家業恐怕還輪不到我啊!來,小弟先敬你一杯!”乞丐面前的人竟然是劉員外的小兒子劉華。
“不不不……”乞丐笑着擺了擺手,恭敬地說道:“要敬也應該先敬劉中兄啊!要不是他出謀劃策,我等哪會有今天啊!”
“嗯!神丐說得有哩。來,劉中兄,小弟敬你一杯!”劉華邊說邊替滿臉得意的劉中斟滿了酒。
“那恭敬不如從命!來來來……少爺,哦,不不不……老爺,那我劉中先幹爲盡!”
說罷,劉華和劉中“咕咚”兩口,兩隻酒杯便見了底。
酒剛下肚,刹那間兩人面色徒然變得慘白,雙手捂着肚子滿腹狐疑地望向坐在一旁的乞丐。
此刻,乞丐那張醜陋的臉上已挂滿奸笑,瞥眼瞧了瞧無力癱坐在石椅上的兩人,朗聲大笑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啊,何況我還是個局外人呢!哈哈哈……”
“咚,咚”随着兩聲沉悶的聲響,劉家大院又一次籠罩在恐怖之中。
“精彩!真的很精彩!”乞丐身後傳來了拍手之聲。
乞丐心中一驚,轉身卻見張寶兒和華叔出現在他面前。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一切都在你的算計當中,沒想到你這叫花子還有這等奇謀!”張寶兒朗朗說道。
乞丐默然不語。
“既然事已敗露,你還不服誅嗎?”張寶兒冷笑道。
乞丐獰笑道:“事主劉老爺都認栽了,你們兩個算是哪根蔥,居然在這裏指手畫腳?”
“誰說劉老爺認栽了,你且看看你身後是誰?”張寶兒笑道。
乞丐扭頭看去,他的身後不是劉員外是誰。
劉員外嘴唇顫抖着:“你也太心狠了,爲了我這份家業竟然害了我三個兒子的性命,你你你……”
乞丐施然笑道:“劉老爺,你可不能瞎說,劉家的房契、田契都是你自願給我的,這白紙黑字都是有你的簽名畫押的,就算打官司你也是必輸無疑!”
“簡直是一派胡言,據大唐律你所犯下的的是詐僞之罪,且又害了數條性命,若打起官司,你是必死無疑!”乞丐身後又傳來一個聲音。
乞丐扭頭一看,這人他認識,正是曲城縣令鄭牧野。
乞丐轉向張寶兒,一臉怨毒道:“沒想到我丐閻王縱橫江湖幾十年,百密一疏竟然栽在一個小小的捕快手裏!今天我認栽了,我要想走你們誰也攔不住我!不過,我想告訴你的是,我記住你了,我會讓你生不如死的!後會有期!”
說罷,在衆人的目光中,乞丐猶如一隻鴻雁飛身而去。
張寶兒身邊的華叔早有準備,衆人恍惚間,華叔的身影已經一掠而過。
隻聽到“啊?”了一聲,乞丐像一隻麻袋被重重地摔回了原地!
張寶兒朝着鄭牧野道:“大人,此案屬下已經告破!”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