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佐!”
“你家在哪裏?”
“五裏坡!”少年的聲音有氣無力。
“你是本地人?”張寶兒又問道。
“是的!”
張寶兒終于問到正題了:“你這傷到底是麽回事?”
聽張寶兒如此一問,少年似想起了什麽麽可怕的事情,竟簌簌顫抖起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良久,少年才平靜下來,緩緩将他知道的,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聽着少年少年的述說,張寶兒的心情越來越沉重,到了最後,竟然将牙齒咬得咯嘣作響。
少年說完了,似也耗盡了他全部的力氣,張着嘴大口大口喘着氣。
屋内一片寂靜,隻能聽到急促的喘息聲。
良久,張寶兒才回過神來,他左右打量着镖局的衆人,他們臉上也顯出悲憤之色。
“顧镖頭,這事你怎麽看!”張寶兒沉聲問道。
顧镖頭一改往日的謹慎,情緒激昂道:“張公子,該怎麽做您隻管吩咐,我們大家夥都聽您的!”
張寶兒點點頭,腦子飛快地運轉起來,片刻功夫他做出了決定。
“許佐這事我們必須要管!”張寶兒沉吟道:“怪不得我們剛才在街上問路的時候,那些路人都驚恐萬分,現在聽許佐這麽一說,我終于明白了,肯定是那些人勢力很大,讓鎮上的人都很忌憚。所以,我們要管這事,也得思量好了才行,不能盲目地管!”
“張公子,你說,我們應該怎麽個管法?”顧镖頭問道。
“若我沒猜錯,那些人很快便會找到這裏來,我們必須要盡快離開。”說到這裏,張寶兒看着顧镖頭誠懇道:“顧镖頭,我和侯傑留下照顧許佐,你帶着大家迅速離開,以最快的速度趕往長安。”
“這怎麽行呢?”顧镖頭臉色一變:“我們都是長安镖局的人,出來的時候總镖頭再三囑咐,一定要護得張公子的安全,你讓我們就這麽回去了,我們怎麽向總镖頭交待?”
“顧镖頭說的是!”另外一名镖師插言道:“我等也不是膽小怕事的人,張公子大可不必多慮,讓我們留下吧!”
“你們沒明白我的意思!”張寶兒見他們會錯意了,便解釋道:“俗話說的好,強龍不壓地頭蛇。我們要想管這件事,必須要找到強有力的幫手,否則不但管不了,還可能把性命丢在這裏!我讓你們速回長安,就是讓你們去請幫手的!”
“請幫手?去請總镖頭嗎?”顧镖頭問道。
“這件事總镖頭幫不上忙,我讓你們去請的是刑部的古雲天古總捕頭,隻有他才能幫上我們的忙!”
顧镖頭點點頭:“我明白了!”
張寶兒又叮咛道:“我們知道了這些人的秘密,他們肯定不會善罷幹休,所以,你們必須分頭走,以防萬一。不管誰先到了長安,一定要将古總捕頭幫我請來!拜托諸位了!”
顧镖頭朝着張寶兒一抱拳:“我們識得輕重,必不辱使命!張公子,你多保重!”
說罷,顧镖頭帶着一衆人離開了。
送走了顧镖頭等人,張寶兒又将郎中召了進來。
張寶兒對郎中道:“我們準備離開這裏,你幫着看看,他的情況怎麽樣?”
郎中上前号了号脈道:“他的傷倒沒大礙了,隻不過他長期吃不飽飯,身子骨虛,得吃些東西補補才行!不然……”
“還要補補才能走呀?”張寶兒有些作難,他怕自己沒有這個時間了。
這時候,郎中猶豫道:“鎮上有一家骨頭湯館,它那裏煨的湯可是上上之品,對補身子的人尤其有效!”
“你說的骨頭湯館在何處?”張寶兒問道。
“就在敝館的隔壁,叫張氏骨頭湯館!”郎中殷勤道:“要不,我去幫你們買些回來?”
“不用!”張寶兒對侯傑道:“看着他,别讓他溜了,我去去就來!”
說罷,張寶兒轉身走了出去。
郎中并沒诳言,他的的隔壁果然是一間骨頭湯館。
賣湯的是個中年人,草川鎮的人不知道他的名字,都喊他老湯。
老湯賣的是一種很奇怪的湯,又濃又稠,黏黏糊糊,更像是粥,不知是拿什麽熬成的,卻發出十分奇怪而誘人的香氣,引來許多喝湯的人。
老湯每日裏熬上一鍋,整個草川鎮都是香的,那些外來聞着這味兒,也忍不住要來嘗一嘗。
張寶兒進了鋪子,細細打量,裏面光線稍有些昏暗,鋪面并不大,裏面隻擺了三五張桌子。最裏面的竈爐上架着一黑乎乎的鐵鍋,鍋前面佝偻坐着一個中年人,也看不清容貌。
張寶兒見人并不是很多,便走到近前,輕聲道:“掌櫃的!麻煩來一碗骨頭湯!”
佝偻的掌櫃立起身,竟然很高大,他看了張寶兒一眼,一絲詫異一閃而過。他悶聲不響地從鍋中盛出一大碗濃黑黏稠的湯,放到一張矮桌上。
張寶兒坐下來,喝一口那湯,味道似曾相識,腦子卻飛快地轉動着,把平生喝過的湯直想了一遍,都跟這碗中的湯對不上号。
“劈啪”一聲,竈膛内的一塊劈柴炸出了火星。張寶兒從冥想中回過神來,見鋪子内的湯客已走光了。張寶兒轉過身來,死死地盯住掌櫃:“再來一碗,我要帶走。”
掌櫃很利索地盛好一碗湯,遞給張寶兒:“趕緊端走吧,不要錢了!”
張寶兒還要說話,卻聽掌櫃沉聲道:“别廢話了,那些人馬上就會到了,晚了你可就走不了了。”
張寶兒心中驚詫之極,但卻沒有說話,朝着掌櫃點點頭,端起湯便離開了鋪子。
看着許佐把骨頭湯喝完,張寶兒咬咬牙道:“有一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這裏不安全,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裏!”
許佐渾身疼痛難忍,便卻呲牙一笑道:“我知道!多謝了!”
張寶兒對侯傑道:“猴子,還得辛苦你了背他了!”
侯傑知道現在是非常時刻,毫不猶豫便答應了:“交給我吧!你放心!”。
“你能行嗎?”張寶兒有有此不放心,又朝許佐問道。
“我沒事!”
“那好,我們準備走吧!”張寶兒揮揮手,便要朝外走去。
張寶兒的話剛說完,便聽到有人在外面喧嘩。
“劉郎中!”一個大嗓門叫嚣道:“看來你是在草川鎮待得太舒服,掂不清自己的份量了!”
郎中聽了外面的人放出的話,混身如篩糠一般,竟說不出話來了。
“識相的趕緊将人交出來,我們赤龍幫便既往不咎,若不然……”
話說到這裏,他們的便聽到一聲巨響,,不用問,他們肯定是用什麽家什将劉郎中的店門擊得粉碎。
張寶兒見勢不好,一把揪住郎中的領子問道:“你的鋪子可有後門?”
郎中顯然已經被吓傻了,他一會搖頭,一會又點頭,讓張寶兒無所适從。
就在此時,突然聽街上有人大聲喊叫:“快閃開,疾風嶺的人來了!”
接着便聽到急促的馬蹄聲疾馳而來,到了近前卻越來越慢。
“迎戰!”
随着一聲大喝,立刻有兵器碰撞聲與厮殺聲傳來。
“猴子,我們得趕緊走!”張寶兒一把甩開郎中,便向後院奔去。
到了後院,張寶兒如同無頭的蒼蠅一般四下尋找着出路,卻見一人不知從哪裏閃了出來。
“跟我來!”來人低聲道。
見了面前之人,張寶兒心中一懔,竟是隔壁骨頭湯鋪的掌櫃。他知道對方沒有惡意,便朝着對方點點頭。
骨頭湯鋪的掌櫃在前面領着,張寶兒與侯傑跟着對方,一路七拐八拐很快便離開了郎中鋪子。
待他們再停下來的時候,顯然已經出了草川鎮了。
張寶兒正要說話,卻見骨頭湯鋪的掌櫃擺擺手道:“這裏還不安全,先離開這裏再說!”
幾人一路奔波,大約走了一個多時辰,到了一個茅草屋前,骨頭湯鋪的掌櫃才道:“先進去歇歇吧!”
說罷,自己先走了進去。
張寶兒與侯傑對視了一眼,張寶兒緊跟着進去了。
此時,天色已晚,茅草屋内很是黑暗。張寶兒與侯傑剛進去,便聽見劃火鐮的聲音,屋内頓時變得亮堂起來。
茅屋雖然不大,但卻收拾的很潔淨。
骨頭湯掌櫃指了指屋角的一張床,對侯傑道:“先把他放在那裏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