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總管,這個岑氏錢莊我們應該怎麽對付?”盧雨小心翼翼地問道。
柳陽冷啍道:“張寶兒是個什麽東西,不過是長安镖局的一個趟子手,竟敢在長安城開錢莊,這不僅僅是與泰豐錢莊在較勁,也是在和公主殿下叫闆!真是關雲長門前舞大刀——太不自量力了。”
盧雨點頭哈腰道:“柳總管說的沒錯,您也看到了,魏閑雲成了他的座上客,這不明擺着嗎,他是有太平公主撐腰,所以才不把我們放在眼裏!”
柳陽搖搖頭:“魏閑雲是個老狐狸,他來看笑話有可能,讓他替張寶兒撐腰,我看不會,就算他真想這麽做,也不會如此明目張膽!”
思忖了片刻,柳陽又慢慢道:“既然是生意場,那就按生意場的規矩來,我們要搞垮岑氏錢莊,但也不能壞了泰豐錢莊的名聲,泰豐錢莊能走到今天也不容易!要想把岑氏錢莊攆出長安去,依我看得舍點錢财才行,據我所知,他們的家底有限,你要讓他們自己解圍裙走得心服口服,懂嗎?”
聽柳陽這麽一說,盧雨頓時心領神會,笑着稱贊道:“還是柳總管有主見,高明,實在是高明。”
“抓緊時間準備吧,辦得利索點!”柳陽丢下一句話,便揚長而去。
……
又是一年中秋節。
“小桐,你準備好了嗎?”張寶兒催促道。
“急什麽?我還沒完呢?”江小桐一邊對着銅鏡梳妝一邊道。
“這是醜媳婦要見公婆的呀,難怪讓你如此大費周折!”張寶兒笑着打趣道。
“你胡說什麽?”江小桐嗔怪道。
江小桐的住處離永和樓并不遠,張寶兒與江小桐一邊漫步一邊說笑着,影兒與華叔緊跟在後邊,大包小包拎着他們爲陳松夫婦準備的各式禮物。
到了永和樓的後院,早已在等候陳松與于氏,見到張寶兒與江小桐,樂得嘴都攏不攏了。
江小桐進屋,見屋内早已擺好了酒菜,卻連一個人都沒有,不禁奇怪地問道:“難道就我們見人過中秋節嗎?候傑和岑大哥他們怎麽不來?”
陳松看了一眼張寶兒,笑着對江小桐解釋道:“不是他們不來,是今兒我有事情要與你們二人說,所以,我将他們支開了!”
“有事要與我們說?”江小桐感覺出了不尋常,她試探着問道:“義父,您老人家有什麽事還需要瞞着他們?”
“這事很重要!”陳松指了指一旁早已擺好椅子,對張寶兒和江小桐道:“你們倆先坐下!”
二人依言坐好!
陳松鄭重其事道:“寶兒,小桐,我看得出來,你們二人都喜歡對方,隻是還沒捅破這層窗戶紙。今日是八月十五,老伴專門爲你們做了一桌酒席,若你們二人沒有意見,我就做主了,今日的宴席就是你們的訂親席!”
陳松這番話來得太突然了,江小桐又驚又喜,頭腦頓時變得一片空白。
“寶兒,你喜歡小桐嗎?”陳松問道。
“喜歡!”張寶兒大大方方道。
“你願意與小桐訂親嗎?”
張寶兒看扭頭看着江小桐答道:“我當然願意了,隻是不知小桐是什麽意思?”
陳松點點頭,也看向江小桐:“小桐,你與義父說實話,是不是喜歡寶兒?”
“是!”江小桐聲若蚊呐。
“那你願意與寶兒訂親嗎?”
“願意!”兩個字出口,江小桐已羞得滿臉通紅。
陳松笑着道:“既然你們倆都同意,那我就做替你們做主了,今日爲你們訂親!”
于氏在一旁感慨道:“要是小桐的父親在就好了!”
江小桐曾經給陳松與于氏講述過自己的身世,他們知道江小桐母親早已過世,但父親還健在。
“對了!”陳松似是想起了什麽,向江小桐問道:“小桐,你到長安這麽久了,怎麽也不見你父親來看你?”
被陳松提起了傷心事,江小桐忍不住眼圈就紅了。
“小桐,你有什麽心事,就說給義父聽聽,或許還能幫你排遣一二呢!”陳松勸道。
江小桐啜泣着将自己與父親反目的前前後後講給了陳松,越講到最後越委屈:“義父,你說,哪有這樣當爹的?”
“原來是這麽回事!”陳松聽完,并沒有安慰江小桐,而是問道:“小桐,你覺得義父如何?”
“義父很好!”
“比起你父親呢?”
“比我父親要好十倍!”
陳松笑了:“聽你這話,讓我想起前幾年前曾經遇到的一件事情!”
張寶兒問道:“義父,什麽事情?能不能講給我們聽聽?”
“那是一個冬天,一個公子哥因爲一點小事與父母争吵,賭氣離開了家。天黑了,他又冷又餓卻無處可去。我準備關門的時候發現了他,見他挺可憐的,就讓他進店來暖和暖和,順便給他做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條!也許是太餓了,他幾口就把面條吃完了。吃完之後,他一再感謝,并說自己沒帶錢,改天會把錢給送來!我問他這麽晚了爲何不回家,他支吾了好一會,才把與父母吵架從家裏跑出來的事情告訴了我。我聽完告訴了他一個道理,我隻是給他做了一碗面條,他就如此感激我,而他的父母從小到大不知付出了多少,他卻從沒感謝過他們,這樣做如何對得起他的父母?公子哥聽了羞愧難當,從我這裏離開之後,就直奔家中而去。”
聽到這裏,江小桐早已是淚流滿面,不用問,她肯定是想起了自己的父親!
陳松歎了口氣道:“小桐,你與才相處了多少時日,竟然會認爲我比你父親要好上十倍,你覺得這樣對你父親公平嗎?”
張寶兒趕緊遞上一方手帕:“是呀,小桐,不管你父親有天大的錯,你都不能不認他,這樣讓他多傷心呀?”
江小桐泣不成聲道:“義父,我知錯了!”
陳松點點頭道:“知錯就好,下次再見了你父親,可不能再這樣了!”
“我知道了!義父!”
張寶兒見狀,悄悄對華叔使了個眼色。
華叔微微點頭,轉身出去了。
“桐兒!”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
江小桐擡起頭來,卻發現江雨樵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桐兒,你能原諒爲父嗎?”江雨樵用顫抖的聲音問道。
“阿爹!”江小桐痛哭着,撲入了江雨樵的懷中
張寶兒與陳松對視了一眼,二人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
張寶兒說到做到,果真将岑氏錢莊改名爲“天高地厚錢莊”。經營的事情他也不過問,全部交給了岑少白與劉祺打理。
岑少白不能不佩服張寶兒的眼光,劉祺很快從一個門外漢變成了稱職的掌櫃,對錢莊的事盡心盡力,這讓岑少白很是滿意。
錢莊的客戶大多是小掌櫃、小商販,劉祺講究誠信,不論交易數額多少,一律熱情接待,大量争取與吸納小客戶的零散錢銀,積小成多,盤活大客戶的大宗生意。爲了能在長安長期站住腳,将生意長久地做下去,劉祺采取薄利多貸的辦法,比其他錢莊放的賬利息都低。
天高地厚錢莊的買賣很是興隆,有時一天能放十幾筆賬,數目都還不小。岑少白心中非常高興,沒想到在長安城,經營錢莊竟這麽容易賺錢。
可是,越到後來岑少白越覺得這苗頭有些不對勁了。随着上門的人不斷增多,錢莊的現銀被貸走大半,眼看銀庫的銀子要告罄了,他才明白,自己高興的有些太早了。
毫無疑問,這肯定是有人在暗中搗鬼。最大的嫌疑便是泰豐錢莊了。
岑少白本想去泰豐錢莊求求情?轉念一想不行!你去了人家也不會承認,再說了,人家就是爲了搞垮你,怎麽會理會你的求情呢?
可要是讓錢莊就這麽關門停業了,岑少白又不甘心,這不僅僅是損失大小的問題,關鍵是他不想給别人留下笑柄。
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個合适的辦法,無奈之下,岑少白隻好硬着頭皮來去找張寶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