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太忙,沒顧上去看江小桐。今日是大年三十,無論如何也要去去看看她。
“寶兒,你已經幾日沒來了?”江小桐不依不饒道。
張寶兒解釋道:“實在是不好意思,小桐,這幾天都忙暈頭了。這不,一有空我就來看你了!”
“你莫不是遇上什麽事了?”江小桐問道。
“是遇上事了,不過快解決了!”張寶兒點頭道。
“能說給我聽聽嗎?”
“你身體還沒恢複,這些煩心事不聽也罷。”
“這些日子你不在,我都快悶死了,你就給我說說吧!”江小桐央求道。
張寶兒将事情說與了江小桐,江小桐聽罷,忍不住責怪道:“你需要銀子,爲何不來不找我?”
“你怎麽會有這麽多銀子?”張寶兒隻當江小桐是寬他的心,便開玩笑道:“下次再遇上這事,我一定找你幫忙。”
“現在還差多少?”江小桐問道。
“龍總镖頭那裏湊了五萬五千兩銀子,給镖局裏發花紅用了五千兩,我向陳叔借了一萬兩,向上官娘娘借了兩萬兩,算起來還差兩萬兩。”
江小桐對影兒道:“你去取十顆珠子來!”
影兒點點頭,不一會便掂着個布囊進來,遞于江小桐。
江小桐接過布囊打開,随意取出一顆圓滾滾的東西,對張寶兒道:“這是東海極品的白珍珠,一顆少說也值個三千兩銀子,這裏有十顆珠子,你拿去換了銀子,把缺的湊上吧!”
“不行,我不能要!”張寶兒使勁搖頭。
“你瞧不上?”江小桐不樂意了。
“不是,反正我不能要!”
“爲什麽你能要上官婉兒的銀子,卻不能要我的?”
“那不一樣,再說了,我是向她借的!”張寶兒解釋道。
江小桐笑了笑:“我也是借你的,你以爲不用還呀?”
說罷,江小桐對影兒吩咐道:“拿筆墨來!”
張寶兒再也沒法拒絕了,隻好對江小桐道:“我隻需要兩萬兩,你給的太多了!”
“镖局也不能一點周轉銀子也沒有,剩下的都留給镖局吧!”
不一會,江小桐便将借條寫好,遞于張寶兒:“給,趕緊畫押!”
“好好好!”張寶兒依言畫了押。
江小桐接過借條,又仔細看了一遍,臉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你可不許耍賴,哦!”
……
正月十五上元節,長安城照例舉辦一年一度的燈市,大街上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長安镖局裏,龍壯擺了酒菜,專門請來了崔湜、古雲天和張寶兒。本來,龍壯也請了陳松,可陳松卻說要陪于氏去看燈,便不來了。
“感謝大家的幫忙,若是沒有你們,長安镖局這會早就關門大吉了!我先幹爲盡了!”長安镖局起死回生,龍壯又恢複了往日的豪爽。
崔湜與古雲天擺手道:“大師兄,我們可不敢居功,這次多虧了寶兒,您好若要謝,便謝寶兒吧!”
“我當然要謝寶兒!”龍壯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遞給張寶兒。
張寶兒擺手道:“總镖頭,你知道我不識字,莫讓我看這些,有什麽你說給我聽就是了。”
“從今以後,長安镖局有兩位局主,一個是我龍壯,還有一個,便是你張寶兒!”龍壯揚了揚手中的那張紙:“我已經改了契書,并在官府備了案!”
“這萬萬使不得!”張寶兒驚的差點蹦了起來。
“怎麽?你瞧不上我這镖局?”龍壯一臉怒容道。
“不不不!”張寶兒擺手道:“我不是這意思!”
“那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我……”張寶兒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可不想做什麽局主,我隻想做我的趟子手!”
龍壯愣住了。
古雲天忍俊不住道:“這才是寶兒的真性情,若換了别人早就欣喜若狂了,可他卻偏偏不在乎什麽局主不局主,還是覺得做趟子手比較自在。”
崔湜也在一旁勸道:“師兄,你是了解寶兒的,就别爲難他了,還是讓他做喜歡的事吧!”
“這一碼歸一碼!”龍壯主意已定:“寶兒,你若喜歡做趟子手,那盡管做你的趟子手,可這镖局局主的分紅你必須拿一半!”
張寶兒還沒來得及說話,龍壯又道:“還有,你借的那些銀子,我們倆一起來還!”
說罷,龍壯舉起了酒杯:“這事就這麽定了,來!我們喝酒!今夜一醉方休。”
見張寶兒怏怏不樂,龍壯激将道:“拿出你往日的本事來,把我們三個都灌趴下!”
也不知是因爲不在狀态,還是因爲心情不好,三人僅僅喝了一壇酒,張寶兒便醉的趴在了桌上。
看着不省人事的張寶兒,崔湜忍不住道:“我今兒終于搞明白了一件事情!”
“什麽事?”古雲天好奇地問道。
“原來寶兒是人而不是神,他也會有喝醉的時候。”崔湜感慨道。
古雲天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
龍壯歎了口氣道:“這孩子最近實在是太累了!”
說罷,龍壯與二人将張寶兒扶至隔壁卧房的床上,給他蓋好被子,三人又蹑手蹑腳的掩門離開了。
三人剛離開屋子,張寶兒便睜開了眼睛。他沒有喝醉,也并非累了,而是突然想起了那日上官婉兒的話:朋友之間也需要用謀略來經營,所以他才假裝喝醉了。
黑暗中,張寶兒就這麽靜靜地躺在床上。算算時間,他來長安已經快一年了,回想着一年來的一幕一幕,似乎就像昨天的事一樣。
想着想着,他迷迷糊糊便睡了過去。
……
轉眼便到了三月,又是一年花紅柳綠時。
這段時日,張寶兒過得很是惬意。長安镖局又恢複了往日的生機,經過了上次的磨砺,大家夥都憋着一股勁,生意也比往日好了許多。江小桐體内的毒素已經完全排盡,身體恢複的相當不錯,特别是如花似玉的容貌,讓張寶兒總也看不夠。
這一日一大早,崔湜便急匆匆來到镖局,不容分說拉着張寶兒便往外走。
“崔大哥,你這是做什麽?”張寶兒極力掙紮着,想把胳膊從崔湜手中掙脫。
“無論如何你得幫我這個忙!”崔湜不但沒有松手,反而抓得更緊了。
“崔大哥,你的忙我是肯定要幫的,可你也得告訴我,你需要我如何幫你吧?”
“咱們邊走邊說!”崔湜放開了張寶兒:“你現在跟我去四方館,好好教訓一下那個家夥!”
“教訓誰?哪個狂妄的家夥?”張寶兒越聽越覺得莫名其妙。
“吐蕃王子阡曾!”崔湜忿忿不平道:“我還從沒見過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之人,簡直氣死我了!”
崔湜爲人豪爽,不拘小節,張寶兒還從未見他發過如此大的火,可見他被氣得不輕。
張寶兒停了下來,看着崔湜:“我說崔大哥,你能不能一次把話說完,我現在是越來越糊塗了,你到底要我去做什麽?”
聽了崔湜介紹,張寶兒這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當年,太宗皇帝在位時,曾将文成公主嫁與了吐蕃贊普,成就了大唐與吐蕃舅甥關系。但這些年來,吐蕃與大唐若即若離,很少派人來。這一次也不知是爲何,吐蕃贊普專門遣王子阡曾,前來晉見中宗皇帝。中宗皇帝大爲高興,重重賞賜了阡曾。阡曾一行要長安停留十幾日,爲了表示熱情,中宗決定專門安排官員陪同阡曾。按理說,這樣的事情應該由鴻胪寺或者禮部官員出面,可中宗卻指名要崔湜陪伴阡曾。盡管崔湜很不情願,可是有了聖命,也隻好勉爲其難。
阡曾從萬裏之外的吐蕃而來,肯定沒有見識過長安的繁華,崔湜本想帶他四處走走,阡曾卻哪裏也不去,隻嚷着要崔湜陪他喝酒。客人有了要求,崔湜隻得滿足。可誰承想阡曾年紀雖然不大,可酒量驚人,崔湜根本就不是對手。若僅僅如此,崔湜也不會生氣,阡曾用了三日時光,把四方館上上下下喝了個遍,無一對手,一時興奮之下便口無遮攔大放大放厥詞:“大唐居然連個能喝酒的人都找不出來,真是掃興。”
阡曾的話不知怎的傳到了中宗耳中,四方館住着各國使節,如此說,簡直就是挑釁,根本不給大唐顔面,中宗十分不悅。崔湜氣憤之下,便想教訓教訓阡曾,于是便想到了張寶兒。
張寶兒聽罷,不由哭笑不得:“崔大哥,你這不是要我去鬥酒嗎?”
“我就這意思!”崔湜點頭道。
“可是……”張寶兒有些猶豫道:“聽你說這個阡曾是海量,萬一……”
“沒有萬一!你要喝不過他,這大唐就真沒人能喝過他了,我相信你!”說罷,崔湜拉着張寶兒:“快走吧,别讓那個狂妄的家夥以爲我們是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