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匆匆離去,虞七領着傅小倩來到上京城,然後一路徑直來到大内深宮:“你如今即将寄托五髒與虛空,日後跟在我身邊仔細修行。你既然成爲了我的妻子,我便要對你負責。”
“十娘哪裏怎麽辦?”傅小倩沒有關注自己修行的事情,而是去問了虞七一嘴。
“變法乃公事,武器的死亡也是公事。總不能因爲公事,而攪得咱們私事不得安甯。”虞七道了句,一雙眼睛靜靜的看着傅小倩:“你隻管放寬心思,一切都有我呢。等你五髒寄托虛空,我再将你送回去。”
“相公,咱們結婚幾十年,還沒有孩子呢。要不然……留下一個孩子吧。”傅小倩坐在馬車内,一雙眼睛盯着虞七。
虞七聞言一愣,然後靜靜的看着傅小倩:“爲什麽?你以前可從來都不關注這個問題的。你我已經長生不死,血脈不需要繼續傳承,有孩子或者沒孩子,又有什麽區别嗎?”
“我現在很害怕,你站在了天下的對立面,我很害怕有朝一日你遭受意外,就剩我一個人孤零零的生存在世間。”傅小倩一雙眼睛裏蓄滿了淚水:“你不知道,武家的人有多麽兇。”
虞七聞言搖了搖頭,擡起頭看向遠方,目光中露出一抹感慨:“是我不好,害得你擔心了。”
武家後院
喪事辦完,整個武家又一次恢複了平靜,新的家主武成功繼位,整個武家都似乎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宗廟内
武家先祖靜靜站在香火前,一雙眼睛看着半空中的牌位,眼神中不由得露出一陣恍惚,似乎是看到了往昔的時光。
武家世代鎮守武勝關,爲人族鎮壓大海中的妖獸,累積了無數功德,所以才有武家運氣不絕之大興。
“老祖,您找我?”一陣腳步聲響,隻見武器邁步走入大堂,看着武家先祖的背影,眼神裏露出一抹疑惑。
“十娘近日可有反應?”武家先祖沒有回身,而是拿住一邊香火,緩緩的點燃,插在了牌位前,恭敬的拜了拜。
“娘近些日子隻是呆在大哥的墓碑前,癡癡呆呆的不語,整個人猶若魔怔了一般。”武德眼神裏露出一抹擔憂。
老祖沒有回話,隻是一雙眼睛看向被煙火缭繞的牌位,過了一會才道:“老夫還有一個時辰的壽命,一個時辰後,我将會氣機斷絕,暴斃而亡。”
“什麽?”武器聞言頓時大驚失色,眼神裏露出一抹駭然:“老祖,你修爲通天,爲何會如此?”
“修爲通天徹地又能如何?不證人神,終爲塵土。我雖然驚才豔豔,但卻也依舊是肉體凡胎。錯非這次武家大變,諸位後輩苦苦哀求,老夫絕不會自封印内蘇醒。”老祖面色感慨:“可惜,我足足等了三千六百年,自我封印了三千六百年。我在無盡的黑暗中,苦苦掙紮了三千六百年,隻差一點黃金大世便可降臨,到那時我便可以成就千秋不滅的人神大道。可惜,我依舊是運數。”
“老祖後悔嗎?您若不顧武家後輩子孫的哀求,必然能等來黃金大世。”武德問了句。
“我是武家曆代封印的先祖中,年齡最小的,修爲最淺薄的。”老叟輕輕歎了一口氣,眼神裏滿是唏噓。
“時也命也,武家的存亡,高于一切。高于我的命數、高于我的大道。”武家老祖搖了搖頭:“武鼎(虞七)乃是天資縱橫之輩,在這被天帝桎梏的時代,竟然打破封印超脫出去,一身本事當真是聳人聽聞。其天資驚才豔豔,此生必然有望證就古神大道,與天地同在、日月同庚。”
武家老祖的眼神裏露出一抹羨慕之色。那可是武家曆代自我封印的先祖都無法打破的桎梏,竟然被虞七給硬生生的破開了,其一生簡直就是傳奇,無法複制的傳說。
如此武家天驕,竟然硬生生的被排擠出武家,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不單單是武家的笑話,更是天下間所有權貴的笑話。
“老祖的意思是?”武德一愣。
“這等驚才豔豔的人物,竟然被你們父子給推到我武家對立面,你們父子二人也着實是……着實是……”那老祖此時話語頓住,竟然一時間想不出用什麽詞來形容。
武德面露羞愧,恨得咬牙切齒:“還不是西伯侯那妖人,非要胡亂攪合,随意批改我三弟的命數,我父親卻又偏偏死忠人王,所以才釀出今日結局。否則,若換一種選擇,隻怕我武家已經登峰造極,大商王室也已經被我武家取代。我武家立于天地之間,永恒不滅成爲天下巨頭之一。”
“說那麽多也沒用了,一切都無法逆轉。虞七既然與我武家爲敵,想要摧毀我武家幾代人的根基,那我武家曆代祖宗決不答應。”武家老祖歎了一口氣:“現在,需要你爲我武家大業獻身的時候到了,你可願爲我武家貢獻出自己的一切。”
“大哥能!先祖能!我也能!”武德話語充滿了堅定。
“想要十娘出手,還差了一把火候。而現在這一把火候,唯有你與武成功能點燃。隻要你們二人身死道消,十娘必定爆發,與虞七決裂。”武家先祖将一道牛皮紙卷遞了過來:“看完之後,立即燒掉。日後如何選擇,還要看你自己。”
說完話武家先祖轉過身,一雙眼睛看向那牌位,然後身軀靜靜的站在那裏。
武德拆開書信,許久後聲音顫抖的道:“老祖,武成功乃是我大哥唯一的血脈,可否由我前去,你放過成功那孩子?”
沒有回答武德的話,整個宗廟内一片死寂。
“老祖,我求你了!我爲家族上刀山、下火海,魂飛魄散在所不惜,但成功他還年輕,他是我大哥一脈的獨苗苗啊……”武成功跪倒在老祖身後不斷苦苦哀求哭訴。
絮絮叨叨的半響過後,武德方才察覺到了不對勁,一雙眼睛看着那蒼老瘦弱的背影,試探着道了句:“老祖?”
沒有反應,唯有一縷斜陽照射在了那背影上,使得那背影多了一縷血色。
“老祖!!!”武德已經察覺到了不妙,立即爬起身湊上前去,手指輕輕伸出,顫顫巍巍的觸碰着老叟衣衫。
“砰~”
武家先祖猶若是一道虛幻的泡影,刹那間化作一捧煙灰,飄散在了宗祠之内。
武家老祖隕落了!
他的大限已經到了。
爲了武家生存,不惜自廢前途,破關而出。
“老祖……”武德跪倒在地,眼神裏滿是悲痛。
武家又一位人傑隕落了。
武德在宗廟内跪了許久,看着手中皮卷,許久後将那皮卷扔入了香火中:“我們這一代的恩怨,就要在我們這一代了結。我們這一代的劫數,也當由我們這一代化解。”
“去請家主來。”武德對着門外道了句。
不多時,就聽一陣腳步聲響,武成功眼睛紅腫的來到了武家宗廟内。看着武德的背影,恭敬的道了句:二叔。
“你來了?”武德轉過身看向武成功,目光前所未有的複雜。
這是武家數千年來,血脈最爲精純之人。其血脈之精粹,近乎于直追先祖長弓氏。
這是一位天生的人神種子,而且還生對了時代。
“可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武成功已經察覺到了武德眼神裏的異樣。
“你能放下心中的仇恨嗎?”武德一雙眼睛看着武成功。
“除非我死了。”武成功低下頭顱,雙拳緊緊攥住,額頭青筋暴起,就像是一頭憤怒的小獅子。
“我永遠也忘不了爹臨終前的目光,母親整日以淚洗面,那一日之後,我的生活全都變了。”武成功的胸膛内滿腔恨意。
“苦修五百年,以你的天資,必定證就人神。到那時,可以與虞七一戰,爲你爹讨回公道。”武德看向武成功。
“我等不了五百年。我五百年成就人神,虞七五百年後修爲又不知到了何等境界。”武成功的眼神裏滿是絕望。
他雖然有自信,但絕非妄自菲薄之人。
虞七之強,強的令他心中充滿了絕望。他雖然是武家數千年來血脈最爲出衆之人,但與虞七比起來,依舊是不可思議。
虞七現在便可殺人神如屠雞犬,那五百年後呢?
差距隻會越來越大。
武德一雙眼睛定定的看着對方,許久後才道:“若有機會叫你現在就複仇呢?”
“赴湯蹈火,魂飛魄散在所不惜。”武成功聲音裏滿是高昂。
武德轉過身去,看向了武器的牌位:“母親心中,你我三兄弟一邊沉重。既然如此,那我就在推上一把,徹底壓過虞七,壓過母親心中的籌碼。”
“你去交代一下族中日後的事情吧。三日之後,随我前往大内深宮,面見當朝宰相。”武德道了句。
武成功聞言猛然擡起頭,眼神裏露出一抹前所未有的光彩,然後雙膝跪倒在地,對着武德畢恭畢敬的叩首一禮:“其實叔父還有另外一種選擇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