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能真正張嘴說話之前,林三酒和導遊小姐就像兩隻拼命吐墨的章魚,又是甩頭又是抹臉又是吐口水,“噗呸”之聲不絕;足足好幾秒鍾,她們才總算能張口說話而不至于吃進去一嘴碎末了。
“這、這是怎麽回事啊!”導遊小姐淚眼汪汪地說,再轉頭一看,頓時愣住了。
那道剛才悄悄朝她走上來、又停在不遠處的木闆牆,此時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撤去了木闆牆之後,空間頓時在她們眼前開闊了,打開了一片大廳;在新鋪展開的大廳中,立着一個又一個圓柱形、足有兩人高的東西,全都蒙着深紅色的厚布。每個蒙着布的圓柱體之間,都隔着三四米距離,靜靜地沒有半點聲息。
“怎麽……”
導遊小姐困惑極了,忙一回頭,看看林三酒身後,發現另一道木闆牆也不見了。在她身後,也是同樣一片開闊的大廳,和林立着的蒙布圓柱體;四下空空蕩蕩,既不見人,也沒有堕落種。
“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牆呢?那麽多堕落種,都哪兒去了?”
林三酒現在可難受死了。
兩人此刻渾身上下都被堕落種的體液給澆透了:衣服、皮膚上到處都黏着一層絲絲拉拉、生腥刺鼻的黏糊液體,不知爲什麽還夾雜着大片大片煙灰似的黑色雜質。她身上捆着鐵索,就相當于多了無數縫隙坑壑,正好能容下許多黏液、木屑、碎肉、縧蟲一般的白色神經……以及更多她隻看一眼就覺得反胃,根本連名字都叫不上來的東西。
“剛才我不是說,我背後那道木闆牆應該是真正的木闆嗎?我是騙你的。”才解釋了一句,林三酒就趕緊說:“你先找個東西幫我抹抹臉!”
她剛才苦于雙手被捆,隻能像打濕了的狗一樣猛甩腦袋,結果許多說不上來是什麽的碎渣都順着脖子流進了衣領裏,難受得她簡直想把身上的鐵索給掙碎。
導遊小姐匆匆應了一聲,四下看了一圈。
她自己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幹燥的布料了,顯然也很渴望能抹幹淨身體;自然而然地,她擡腳就慢慢朝最近一個蒙着布的圓柱體走去,掃視着四周,小聲問道:“所以另外一道木闆牆,也不是真正的木闆?”
“不是,”林三酒一邊替她警戒着,一邊說:“我不知道具體是怎麽回事,但那兩道木闆牆,應該是由兩個堕落種僞裝而成的。一個慢慢接近我們,被我發現了;我身後的那一個原地不動,假裝沒有異樣,伺機行事……它以爲我被鐵索捆着,就是一個易于下手的獵物,可真是它時運不濟。”
“可你的确是被捆上了呀,”導遊小姐來到圓柱體前,回頭掃了一眼林三酒,問道:“你是怎麽把那堕落種打碎的?”
其實答案很簡單。
林三酒的胳膊被一層層鐵索給反捆在背後,恰好兩隻手掌卻露在了鐵索外——不得不說,那灰發女人觀察十分細緻入微:林三酒曾經從手掌中叫出、收起過卡片,顯然是可以通過雙手卡片化物品的;出于謹慎,灰發女人在捆她的時候,特地讓鐵索避開了她的手掌,隻是将她的手腕給牢牢壓在了一起。
當木闆牆悄悄來到林三酒身後時,【畫風突變版一聲叮】就順理成章地發動了。
隻是這一切解釋起來不免麻煩,她幹脆隻簡要說了一句:“我有個爆炸式的能力,被捆起來也能發動。”
“是嗎,那可真好啊,”導遊小姐都壓抑不住語氣中的豔羨之情了——作爲一個戰力尋常的進化者,她想必常常生活在卑微焦慮的狀态裏。“如果是我被這麽捆上了,我肯定什麽幹不了,隻能等死。”
她說着,伸手抓住那塊好像沒有什麽問題的布,用力一拽,就将它扯了下來。
布料幹淨厚實,确實沒什麽問題。
然而布料一落,露出了底下一隻龐大的堕落種——那肯定是堕落種無疑,因爲除了堕落種之外,世上不會有任何其他生物能像它一樣,連個輪廓形狀都難以描述——無數隻小小的肉筒,遍布成了褐黑、灰白和肉色的波浪,就像海葵一般搖搖擺擺,迫切渴望地朝導遊小姐壓了下來。
她喉嚨裏發出了一聲尖叫,急急後退時還一腳絆在了地上的大堆布料上;林三酒汗毛都立了起來,再定睛一看,忙喊道:“它出不來,它在罩子裏!”
導遊小姐已經“咚”一下跌坐在了布料堆之中,渾身都在發抖,看樣子她幾乎是鼓起了全部勇氣,才擡頭又看了一眼——這口氣一松,她登時像是被抽走了全部骨架,帶着哭腔說:“怎麽……爲什麽要把堕落種裝在這裏?”
一個圓柱形的玻璃管,将那渾身上下長滿了肉筒的堕落種給關在了裏面,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龐大恐怖的手辦。人眼幾乎無法分辨到底哪裏是它的頭,哪裏是它的腳;每個肉筒都是一個圓形的小黑孔,密密麻麻地搖擺着,玻璃罩外導遊小姐爬到哪兒,它們就随着轉到哪兒。
導遊小姐面色鐵青,似乎馬上要吐出來了。
她扭開頭,一眼也不敢看那堕落種,目光在大廳中一個個蒙着布的圓柱體上看了一圈,明白過來了。
“每一塊布下……都是一個堕落種嗎?”
“我估計是,”林三酒自己也有點發毛了,“恐怕這裏聚集了不止三種堕落種。”
“那、那剛才的——”
她掃視着大廳,說:“這麽多玻璃罩子,如果有幾個壞了,讓裏頭的堕落種鑽出來了,也不奇怪吧?”
這句話就像針一樣,紮得導遊小姐一個激靈,跳起身、抓起地上布料就往林三酒身邊跑——林三酒雖然如今變得怯懦了,但到底是曾經經曆了許多大風大浪的人,各種惡心也見識過了不少,盯着那堕落種和它身外的玻璃管看了幾秒,忽然吸了口涼氣,說:“玻璃罩上寫着字!”
那玻璃罩子上印着一行很小的字,在堕落種的對比沖擊下,讓人很難第一眼發現。
要導遊小姐親自回頭看,那是萬萬不可能的。她一邊用布料胡亂給林三酒擦身體,一邊問道:“什麽字?”
林三酒愣愣的,一時竟沒能理解那行字的意思。
“……‘堕落種體驗廳展示品’?”
最近吃飯的時候看完了網飛一部新出的喜劇,Aunt Donna‘s House of Fun?好像是這個名字。特别奇怪的一部劇,但是我很喜歡(最近好像常常安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