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識力不足的情況下,林三酒沒法拟态季山青來确認自己的想法正不正确,她隻有像所有人一樣磕磕碰碰地試錯——想了想,她掉轉過方向,準備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去。
如果她的猜想正确,那她再在外頭轉悠多長時間也沒用,不如先回去和導師商量商量……林三酒放輕了腳步,邊走邊琢磨着這次該付他哪一件特殊物品才好。
“喂他【時間回溯】。”作爲她潛意識的代言人意老師,立刻在腦海深處說。
林三酒苦笑了一下。她下意識地覺得這個辦法實在有誘惑力:要是宮道一發現她根本就不配合他、他的一切安排都要落空,那時他臉上會是什麽表情,想想都叫人痛快——不過她也知道,自己冒不起這個險。
她是在離辦公室還有半分鍾距離的時候,看見了玻璃上的人影。
在林三酒辦公室這條走廊轉角,有一扇窄長的窗戶,一半對着牆一半對着拐角後的走廊。當她急急刹住腳步時,那扇窗戶的玻璃上正隐隐約約地晃動着屬于人的影子——那影子也不完全,隻是幾塊淡淡的光影碎片,随着來人無聲無息的腳步,在反光的玻璃上微微起伏搖晃。
……莫非是客戶?
林三酒屏住了呼吸。如果那是一個客戶的話,眼下就是驗證她猜想的完美時機了——就算萬一她猜錯了,她到時候再沖出去抓住那客戶應該也不遲。
她左右看了看,飛快地退回幾步,退到了另一個牆壁拐角後方,蹲了下來。即使來人不是客戶,從這兒沖回辦公室也隻要半分鍾,再說她辦公室裏還有一個四級防守員工……不,如果來人是其他玩家的話,那她就不該沖回辦公室,她應該試着把那人引走,以免對方發現她的辦公室位置。
卡片從手心裏一現身,就化作了神婆。後者乍然回到人世,反應倒是很快,隻掃了一眼蹲在地上、全身戒備林三酒,就趕緊閉上了剛剛張開的嘴。
林三酒指了指神婆,又比了幾下拐角外的走廊,示意她去瞧瞧。
神婆領悟了她的意思,肩膀就垂了下來;這些人形物品總是很熱情地想要發揮自己的物品用途,對于被叫出來卻“不幹正事”往往有些失望。她雙手按住腦袋纏布上一圈垂下來的金片,免得它們碰撞時發出聲音,安安靜靜挪到林三酒身邊,往外伸長了脖子。
“有人嗎?”林三酒捅了捅她,以口型問道。
神婆看着她點了點頭。這個時候,來人也應該轉過那個拐角,進入同一條走廊了。
林三酒側耳聽了聽,隻能捕捉到一個人極輕的腳步聲。她又以口型問道:“是客戶嗎?”
這幾個字的唇形可能比較難懂,神婆雙手按頭,在這一瞬間比畫師瞧着還茫然。林三酒放慢速度,又無聲說了一遍;神婆也很專注地想要破解這個難題,眯起眼睛、都快湊到她臉上了——神婆還沒有研究出什麽結果,那一個又輕又快的腳步聲已經接近了走廊中央,離她隻有十幾步的距離了。
真是靠不住的家夥,林三酒在肚子裏抱怨了一句,從卡片庫裏迅速叫出了一塊小鏡子。自從拿到這小鏡子,它就沒有被用在過梳妝整理上;她将鏡子放得很低,在離地面幾公分的高度上,慢慢伸出去了一點。
小鏡子上隻映出了一小部分角度歪斜的地面,林三酒屏住呼吸調整了一下角度,終于看清楚了——地面上有兩雙腳;盡管在白駒過隙的一瞬間後她就收起了鏡子,那兩雙腳依舊給她留下了屬于男性的印象。
兩雙腳,卻隻有一個腳步聲……
她蓦地在牆後站起了身。來人不是客戶,客戶不會成群結隊地在走廊裏遊蕩。更何況在剛才一瞥之下,她看見了一雙頗有幾分眼熟的黑皮鞋,如果沒記錯的話,她雇傭的兩個員工腳上穿的就是同樣的黑皮鞋。
來人肯定是一個玩家和一個員工。
隻有一種員工,才需要和玩家一起出現在辦公室外頭——來人帶着的是一個五級攻擊員工,正在搜索附近的攻擊對象。
林三酒忍住心跳,閉眼想了想。
如今和百合與白聰的資金都不多了。和百合隻剩二十,完全可以從考慮範圍中摘除;白聰連續租了兩個辦公室、一個一級員工,現在剩下的錢最多隻有五十,也不太可能孤注一擲把所有錢都砸在五級攻擊員工身上——畢竟現在大家都可能形成2個防守力,他最後這一點錢化作的攻擊力很可能連個水花都激不起來就被抵消了,到時資金爲0,找到客戶也雇不起員工了,最終隻有破産一途。
這麽說來,隻剩千道了?
千道不可能不雇防守,如果他在此之後仍有足夠資金雇傭五級攻擊員工,那麽白聰顯然就說謊了——他根本沒殺死過千道的三級搜索員工。不過,在這種地方撒謊又有什麽意義?想要麻痹林三酒,讓她以爲千道沒錢了麽?
就算她産生了這種誤會,隻要看看千道背後的五級員工,也該知道白聰是在編瞎話了。這個謊言對白聰自己沒有任何好處,反而容易使他暴露——更何況,“三級員工”這個要素,正好與林三酒關于客戶的猜想彼此印證、十分吻合;不管她怎麽想,都覺得白聰恐怕确實殺過一個千道的三級員工。
一共才四個人,結果另外三個人都被排除了,來人還能是鬼麽?
管他來人是誰,得先趕緊引開才行——那人就快要走到她的拐角處了。
林三酒瞥了一眼神婆,縱身朝天花闆上一躍;她的靴子蹬在牆面上,使她在半空中一折,就在“嘭”一聲輕響中抓住了通風扇的扇葉。她卷起身體,使自己平平挂在天花闆上,聽見走廊裏的腳步聲忽然頓了一頓——那人顯然聽見這兒的動靜了。
神婆呆呆地仰頭瞧着她,嘴都張開了。
林三酒從卡片庫裏抓出一支筆,揚手就扔進了走廊深處;在它“啪”一下打在地上時,她扭過頭,沖神婆比了一個口型:“跑!”
這個字倒是簡單易懂,神婆馬上開始慌慌張張地往前跑;她的腳步聲一響起來,走廊後的人頓時也動了——來人反正不會是和百合,不管是剩下二人中的誰,在遙遙見了神婆的背影之後,都會以爲她是客戶而追上去的。
隻要神婆把他引出去一段距離,以林三酒的速度,她有自信能夠反超過去,搶回神婆——畢竟她隻要能碰到神婆一個衣角就夠了。
接下來的計劃已經在腦海中轉完一遍了,那來人的腳步聲卻在走廊口停了下來。此時林三酒已經借助【描述的力量】,使自己身上衣服、皮膚、頭發都變成了天花闆的顔色,好像一隻大變色龍似的,抓着通風扇挂在天花闆上;她等了兩秒,終于聽見來人的腳步聲重新響了起來。
……不是追着神婆而去,卻是沖着她的辦公室方向去的。
我今天吃了五個紙杯蛋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