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代替丸青戈去火箭基地,也不能像你一樣操縱信号。”林三酒輕輕一笑,盡管坐在對面的韓歲平根本看不見。“我能做的,就是拿我自己去冒險了。”
她頓了頓,加了一句:“我知道你擔心我的安全……然而人嘛,生死有命。在我老家迎來高溫之後,過去十年已經是我賺來的。”
韓歲平半晌沒出聲。她猜,她這個便宜徒弟大概正在默默地難過——果然,當韓歲平再次開口時,聲音都有點嘶啞了:“那麽,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林三酒循着感覺,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忘了嗎?我不是新發現了一個秘密武器嘛。”
韓歲平“嗯”了一聲,聲音中憂慮絲毫未減,顯然不大買賬。
他現在仍處于剛剛進化時的“紅利期”内,能力上漲得很快,還沒有真正受到退化的影響。在他突飛猛進的時候,林三酒的能力正在一瀉千裏;二者的實力對比,甚至已經開始出現倒轉的趨勢了——在她發現自己如今竟比韓歲平更應付不了訓練帶來的體能消耗之後,林三酒前兩天就停止了對他的訓練。
她的能力之所以下降得這麽急劇,除了世界影響、腎上腺素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個黑霧形成的腎。
“再說,我還有不少特殊物品。”林三酒又安慰了一句,說:“時間差不多了,我要出發了。你自己也要小心。”
丸青戈和女越已經出發了,她也該去放煙霧彈、制造假象,轉移注意力了。
二人道别之後,她悄悄離開了那一個藏匿着韓歲平的地方。即使韓歲平的能力情報洩露了,即使他們開始搜捕韓歲平了,他們恐怕也想不到,他居然藏身在了那個地方……
林三酒雙腳落在一棟小樓天台上,膝蓋一軟,趕緊彎下腰穩住了腳步。這棟樓離上一棟之間,才不過二十來米,她就差點沒有跳過來,落地時腿還在水泥牆上重重蹭了一下。
……世間事在改善之前,總是先惡化的。
她喘息着,站直了身。遠方的海平線在夕陽下灼灼發亮,無數淺紅金芒碎裂在海浪之間,仿佛是金紅天空灑落下來的一顆顆火星。停泊在港口的輪船,沉默伫立于夕陽暮光中,形成一個個染亮了邊的黑色剪影。
怎麽這麽平靜?
林三酒望着遠方的輪船,第一次暗暗生出了猶豫。
“如果按照你的退化加速速率來計算,”韓歲平的聲音又一次在她腦海中響了起來,“那麽截止後天晚上九點至十點左右,你就會完全變成一個普通人。”
那是前天的事了。她當時評估了自己的退化速度,給出了數字比值;韓歲平編寫了一個簡單的計算軟件,給出了最後時限。
現在是下午五點四十分,離她能力一空還有四至五個小時。
時間是夠用了,隻是要來搶船一事,她事先已經在通訊器中“宣傳”了一遍——假如碼頭進入了戒嚴狀态,被大批武裝看守起來,那她倒不會吃驚;隻是如今一看,她卻發現銅地碼頭安甯得仿佛一幅油畫。
難道河歡沒有把通訊器上交?難道他們沒有被她的假計劃吸引注意力?
林三酒略有幾分焦躁地吐了一口氣,決定暫時還是先動手再說。雖然火箭計劃才是他們一行人的主要逃離途徑,但如果能弄到一艘船以備不測,也是好事。
她從樓頂上繼續前進,再也沒有樓的時候,跳上了架于碼頭與城市之間的天橋公路;無數船運集裝箱、叫不上名字的巨型機械,遠遠地在公路下方鋪展開去,仿佛一個巨人工廠。
從貨運碼頭穿過去,遠處海港裏停泊了好幾條林三酒早就記在了心裏的漁船。
那個女孩子的聲音,是當她走到一半的時候,傳入她耳中的。
“對不起,但我不能再讓你往前走了。”
林三酒猛地刹住腳,循聲盯住了前方。幾個四十尺的集裝箱摞在一起,像高樓一樣具有壓迫感;從最底下的集裝箱後面,慢慢地走出了一個人影。
她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女孩子,但對方身爲進化者的氣勢,卻立刻就紮進了林三酒的腦海裏。
那女孩似乎想向她勉強笑一笑,卻沒成功。她目光柔亮,唇角尖尖,是蠻漂亮的一張臉;身上穿着一套制式戰鬥服和黑色背心,手中拎着一支槍。
她的能力應該也遭到了這個世界的腐蝕,換作以前,林三酒根本不會把這種水平放在眼裏。但是現在,那女孩所站的地方卻像是忽然立起了一座高山,她望一眼,便知前路有多艱難了。
“你是什麽人?”林三酒問道。
那女孩垂下了眼皮。與态度平靜的林三酒相比,她現在的臉色反倒更難看一些,就好像被半路截住的人是她一樣——“我……我叫鄭艾艾。”
這個名字對林三酒來講沒有任何意義。
“你不認識我,”那女孩雖然一身氣勢十足的武裝,臉上倒是越來越窘迫了。“我另一個名字……是個網名,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我與哈密瓜勢不兩立’。”
林三酒隻覺自己像是被紮了一下。
“哈密瓜?”她吸了一口氣,問道:“你怎麽會在這個國家?”
那一瞬間,她的心思就轉到了最糟糕的可能性上,甚至顧不及邏輯了:哈密瓜根本不是外國的進化者,世界上根本沒有外國,她是個陷阱,她把韓歲平送來是個陷阱,韓歲平是個陷阱……
林三酒掐斷了自己狂馬一般的思緒。這個世界裏她能信任的太少太少了,但是韓歲平理應是其中之一。
“你聽說過我,那就說明和我通信的那個人,找到你了是吧?”鄭艾艾像是松了一口氣,“他還平安嗎?”
林三酒很少遇見這種自己都忘了自己還拎着一把槍、就開始和她聊天的人。
“你爲什麽會在這裏?”她冷下面孔,又問了一次。
鄭艾艾好像這才被提醒了,剛才那種有幾分窘迫的神色又一次浮了起來。
“在這個碼頭裏巡邏、埋伏的進化者,不止我一個,還有我們局裏所有的行動探員……也就是進化者。我們都在等待你的到來。”她苦笑了一下,說:“至于我爲什麽會在這個國家,答案很簡單……我們,以及來自其他七個國家的進化者探員,都是昨天下的飛機。”
林三酒望着她,一動不動。
“這個國家提出了幫助圍剿的要求,我們……是來提供國際支援的。”
真的手生,不想多寫,所以篇幅短。最近熬夜厲害,白天都在困。
噢對了,有點想寫恐怖靈異小故事集,不知道感興趣的人多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