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山青沒有等多久——他的話剛一出口,林三酒就蓦然朝他轉過了頭。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那一瞬間,他就像是被第一縷鑽出烏雲的光芒打上了。他幾乎能聽見自己身體深處像冰封的河面一樣發出了斷裂的聲音,空氣迅速流了進來。
……隻有姐姐的注意力在他身上的時候,他才能得以呼吸。
“她不是哈卡因?”林三酒皺起眉頭,一時仍未明白,“那她是誰?我們在通話機裏聽見的,不正是她嗎?”
“應該說,我們在通話機‘上’聽見的聲音,是她的。把聲音傳遞出去,聽上去時好像是從其他地方響起來的,很多進化者都會這一招。”
林三酒微微一歪頭,似乎被這句話提醒了。一想到她很可能是想起來人偶師也會這一招,季山青就忍不住想要往她身邊湊近兩步,重新叫回她的注意力;隻是他又顧忌着手指比出的取景框,說話時都帶上了幾分着急時的奶氣:“姐姐,你拿籠子先裝住她呀,我胳膊都舉得酸了。”
“噢,對,”
林三酒忙叫出了【金絲雀的複仇】,将它放在了那女人對面——等季山青松開手的時候,她也就一步一搖、迷迷瞪瞪地自己鑽進了籠子裏去。
直到這個時候,二人才看清楚她的左手受了重傷:像是被極度高溫給舔過似的,整隻手都要融化了一般,徹底變了形,手指都融在了一塊兒;早就看不出來哪裏是皮膚了,目光所及,隻有血紅膿腫、凹凸不平的一片觸目驚心。
姐姐看了看她的手,爲她将鳥籠門打開了一些。
“如果我們兩個這麽配合起來,豈不是誰都能抓住嗎?”
林三酒拎着裝着人的籠子走回來,好幾秒鍾還反應不過來,似乎覺得一切都太過輕而易舉了而不敢相信似的。
“我們兩個這麽配合”幾個字,讓季山青覺得自己快要化作一隻氣球了,充滿了氫氣,輕飄飄地要往半空裏浮。“厲害的人自有厲害的手段,不過一般來說……是的。”
“你從頭說說,你怎麽發現别墅主人不是她的?”
可惜籠子裏女人設的局不算複雜,他頂多隻能解釋上幾分鍾,姐姐的目光就會挪開。季山青伸手拉住她空閑的那隻手,拽着她重新往院子裏走,一邊走一邊說:“因爲我們剛才經曆的一切,展示出了兩種不同的行事邏輯。”
“還進去?”林三酒一愣,“真正的主人……”
“我知道他在哪裏,”季山青回頭沖她一笑,“沒事的,我們就站在院子裏說話。”
姐姐的手永遠這麽熱乎,像抓了一個小暖爐;隻牽了短短數十秒鍾,她手部皮膚上哪裏有傷疤,哪裏有硬繭,哪裏光滑平整……每一個數據都浮起來,被重溫了一次。
“就到這兒吧,”他拉着林三酒,在泳池不遠處停了腳。“從院門到别墅門這一段距離,是一個人的行事邏輯,一直是在邀請我們進來……對不對?”
姐姐點了點頭。
“但是從進門之後沒多遠的地方開始,就出現了另一種行事邏輯——在懲罰我們的進入。”眼看她眉毛一擡,季山青就知道她要說什麽了,卻還是等着她把話問出了口。
“可是,你怎麽知道這本身不是一個大陷阱?也有可能是别墅主人在故意引人進去,在别墅内用能力殺死遊民啊?”
“殺不死的啦。”
季山青擺擺手,見姐姐在泳池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用棉布擦拭身上傷口,左右看看,幹脆坐在了她的腳邊——反正泳池邊上的地闆不髒。
“别墅裏的陷阱雖然會把人搞得很慘,但是對于一個進化者來說不緻命……也正是因爲它不緻命,所以才彌補性地出了一個生命值系統,被扣完的時候,将會對你強制實行某種懲罰。”
他說到這兒,指了指鳥籠裏的女人,說道:“你看她的左手都傷成了這樣,不一樣還是該騙人騙人,該行動行動嗎?”
林三酒手中擦傷口的酒精棉布頓了下來,看看那女人,又将目光轉回了他身上。“你的意思是,她的左手就是被别墅陷阱傷的?”
季山青仰起頭,将後腦勺枕在她腿邊的椅子上,說了聲“是啊”,繼續解釋道:“且不說别墅主人把遊民騙進來殺死有什麽好處,光是說他把人騙進來之後,又不一定能殺死對方,反而還得承受對方在生命值扣完之前跑掉或者找到自己的風險……那幹嘛還非要把人騙進來不可?這是其一。”
“其二呢?”
“之前的伊藤先生,已經态度很明确地表示出他的别墅具有防守特性,卻沒有流露出他有殺流民的需求。他隻是說,要看看我們和流民能在外頭撐多久——既然同樣是别墅主人,伊藤先生就比較有參考性了。”
林三酒歎了口氣,用幹淨的那隻手輕輕撥開了幾絲被風吹到他臉上的頭發。她溫熱的指尖掃過皮膚,熱度仿佛能融化他皮囊之下的黑暗一樣——隻是熱度像水波一樣輕輕散開後,就消失無蹤了,遠遠不夠。
“還有其三嗎?”她輕聲問道。
“有。他的能力選用了一部叫凱文當家的電影……從姐姐你給我的介紹來看,這部電影中的小孩子,應該是從一開始就在試圖抵抗強盜入侵才對的。”
季山青倚在她的膝蓋上,笑着答道:“而這部電影中的強盜,你也說了,是被整得挺慘之後,又被警察抓走了?這部電影沒有死亡情節,所以衍生出來的陷阱也不緻命,說明他的能力與電影統一度很高——因此我才猜測,陷阱的目的也是在于防止外人闖入。”
他望着不遠處碧藍寬闊的泳池,覺得自己靠着姐姐的半邊身體明亮溫暖,不靠着姐姐的那半邊身體漆黑發冷;又安甯,又煎熬。
“不過,門确實是沒鎖的呀?”姐姐一邊說,一邊下意識地伸手梳理着他的頭發。
“那就是因爲她了。”季山青朝鳥籠裏蜷縮着的女人擡了擡下巴,“防止外人進入的話,兩道門上原本應該都是有陷阱的……既然沒有,說明有人觸發了它們,又破壞了它們。但是在走到第二道門的時候,那人就沒再往裏走了。”
“爲什麽?”林三酒低下頭問道。
季山青看着她張合的嘴唇,微微地怔了怔神。……如果能從此被姐姐吞噬掉就好了,一切就都簡單得多了。
“嗯?怎麽了?”
“噢,是生命值被扣的很多了吧,”他回過神,輕聲解釋道:“不知道生命值有多少,也不知道扣光了會怎麽樣,她自然會覺得不放心,不敢再往裏走了。再加上手傷得也确實很重,于是她就想出了一個辦法……”
“留一張紙條,找别人來替她闖一遭。”林三酒接上了後半句話。
“是啊,”季山青坐直身,從地上爬了起來,示意她跟上自己。二人走到了泳池邊上時,他指着池裏微微波蕩的碧藍池水,小聲問道:“姐姐,能把水卡片化嗎?”
“我試試,我想應該可以……”
林三酒在池邊蹲下身,剛要朝池子裏伸出手,忽然又是一頓。她擡頭看了季山青一眼,不知想到了什麽,雙眼微微睜大了——看來她果然也意識到了池水的不對勁。
他們已經從池子裏出來半天了,現在既沒下雨又沒落葉,怎麽池水還在波蕩?
“姐姐快點,”季山青低聲催促了一句,“不然哈卡因要出來了。”
看見了!禮包親媽之一、重慶最大毛衣廠廠長兔組長的三百打賞(和無數小賞),我有點驚了……我跟你們講,這個人有陰謀,因爲我欠的債這輩子未必還的完……同樣大額一百的還有淨月心大佬,這好像是你近期第二回了?禮包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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