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
林三酒喃喃地說。
“我不明白,變成了堕落種以後爲什麽還留有以前的記憶?”
長足像是聽不見似的,慢慢垂下了狼牙,直到它“當啷”一聲被扔在了地上。“我記得有一種羊腿肉丁,是用竹簽穿起來的,因爲簽子太尖了,我們兩個都沒敢多拿,怕紮壞了衣服口袋回家挨罵。結果當我和地莫吃到一半的時候,發現那種羊腿肉丁特别好吃,我們倆都搶着要。”
長足頓了頓,歪過頭向“小孔”輕聲問道:“我一把抓過竹簽,在他胳膊上紮了好幾下,地莫眼淚都出來了,扔下我就走。我自己一個人默默地吃完了,結果最後莫名其妙地也哭了。爲什麽我那時會哭呢?”
“别再說了!”林三酒怒喝一聲,一腳踹向了長足的小腿。
即使被“小孔”的力量所影響了,長足的反應仍然不慢。它往後一躍,反手抽出了背上的金屬長傘,叫了一句“滾開!”——林三酒一把抓起地上的狼牙,揚手擋住了它的長傘,腳尖順勢在地上一踢,那張卡片就被踢飛進了二者之間的半空裏。
我是要用在堕落種身上的,隻用在它身上,她盯着空中旋轉的卡片,在心中默念道,我不會用在那隻怪物身上的……
所以,讓我抓住它吧。
她懷着感激之情,看着自己的手指在翻飛的卡片上合攏了。
長足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睛,隻來得及剛剛睜圓,就被她握着卡片的手撞上了胸膛——沒有了力場影響以後,它的速度與力量都不能與林三酒相提并論。
卡片在一瞬間實體化了,牢牢地壓在它的胸口;巨大沖力的慣性将堕落種給擊向了地面,重重地将它的後腦勺磕在了水泥地上。口罩被撞歪了,從長足的臉上滑了下去,頓時露出了一條橫跨了整個下半張臉的粗大扭曲裂縫——從那裂縫裏,發出了它一聲長長的嘶叫。
林三酒迅速撤回了手,跳起身冷笑了一聲:“别他媽叫了,這玩意兒對你沒用。”
她一邊說,一邊飛快地抽下了一根鞋帶,将那特殊物品牢牢綁在了手背上。
長足仿佛這才從驚懼中清醒過來,慌慌張張地戴好口罩,重新遮住了臉。它再擡起頭的時候,一雙眼睛都成了血紅色——然而它的憤怒沒能持續幾秒,突然又戒備、又緊張地跳了起來。
……剛才曾經短暫消失的生物們,又因爲門後那人的一道命令,再次窸窸窣窣地走入了黑暗裏。在她們剛剛短暫交手的一兩秒間,它們已經慢慢形成了半圓形的合圍,将一人一堕落種堵在了大門前。
長足同樣被“小孔”的力量所影響了,然而門後那人似乎卻沒有耐心讓“小孔”來解決它:“幹掉那隻堕落種!”
“等等!”
林三酒急忙叫了一聲,背對着“小孔”,面朝着長足,一甩狼牙,在夜色中拉出了一道銀寒弧光:“讓我來!”
不等門後那人有所反應,她就一頭撲向了長足。門後那人不傻,在略一猶豫過後,一定會對她突然的反戈相擊産生懷疑。
她恐怕隻有短短幾秒的時間了。
“你滾開!”長足怒喝一聲,一晃那把長傘狀武器,就朝她小腹刺了過來。它好像現在依然隻是把它當做一把長刀來用,實在是對不起這把兵工廠出産的武器;不過這也幫了林三酒的忙——她不躲不避,在長傘幾乎就要刺入她的野戰服外套裏時,她“啪”地一把牢牢握住了傘尖。
長足一愣,緊接着怒喝一聲,正要握住傘柄使勁朝前推去;然而它發力未盡,自己卻一個踉跄險些跌倒。再一瞧,手中的長傘竟不知何時消失了。
“抱歉,武器我要收回了。”林三酒朝它晃了晃手中一張卡片,随即那卡片就蓦地不見了。
“你——”
長足隻來得及吐出一個字,卻被她閃電般地反手一扣,死死扣住了手腕。沒有了布料包裹的小臂骨,像刀鋒般鋒薄尖利;堕落種反應也不慢,當即使勁往前一送——然而刀鋒并沒有如它所想般割破林三酒手掌裏的皮肉。她手中一陣白光微微一閃,似乎就讓小臂骨陷進了什麽黏滞的阻礙之中。
“沒有了武器,左手報廢了,右手又被我抓住了。”
林三酒的手掌如同鋼爪一樣,握力沉重堅硬得叫人不敢相信。她斜眼掃了掃遠處的黑影,低聲挑釁道:“你現在能把我怎麽辦呢?”
“你不過是一塊軟肉罷了。”
長足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壓低了嗓音說道。“你以爲我真的沒辦法?”
林三酒一動不動地抓着它,沒有反擊也沒有防備。她還把手微微打開了一點,并且放松了身上的肌肉——這樣一來,當長足一腳踢中她的身體時,她也順水推舟地幫助了對方将自己踢飛了出去。
身後的“小孔”仿佛發出了一絲疑惑般的聲音,但那天地旋轉的一瞬間,林三酒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聽見了什麽。事實上,她甚至什麽也沒來得及想;被踢飛仿佛隻是一個眨眼的事,一時間五感都凝滞了;直到她整個人都重重撞進了“小孔”的身上時,她才再次真切地抓住了自己的感知。
她的後背、胳膊,以及最重要的——右手手背,果然都打在了“小孔”的皮膚上。她幾乎能感覺到無數個小洞眼,像無數張奇小的嘴巴一樣,在自己的皮膚下蠕動張合着,仿佛要将她的思緒、她的靈魂一起吸出去似的。
“你可要給我牢牢吸住了啊,”林三酒低聲笑了笑,感覺小腹和大腿處依然在隐隐作痛。剛剛沖到她面前的長足,聞言突然頓住了腳步;它好像總算明白了過來,眼睛在她手上轉了轉,又在“小孔”身上轉了轉。
連林三酒自己也不敢相信,她這一着铤而走險竟然真的成功了。
她轉過頭,目光熱切地盯着自己的手背,慢慢将它從“小孔”的身體上拿了下來。被鞋帶綁在手背上的小盒子,像蚌殼一樣張開着,其中一格裏隐隐閃爍着一線流光。她直起身子,聽着身後那怪物悄無聲息、卻又清清楚楚地倒向了地面。
“怎、怎麽回事?”長足顫聲問道。
“還真得謝謝你。小孔的能力,”林三酒喘息着,舉起【妙手空空】朝它示意了一下。“已經被我收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