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酒恐怕不會想到,她之所以一直沒能找到禮包和人偶師,其實說白了,隻有一個原因——
相比其他三個人來說,季山青可能有點兒太聰明了。
掉入奧林匹克以後,他們二人掉落的地點其實隔得很遠,但沒想到走了一會兒以後,竟然反而迎面碰上了——當季山青發現遠處那人是人偶師的時候,再想掉頭跑已經晚了,隻好硬着頭皮朝他打了一聲招呼。
人偶師看見他時的表情,并不比禮包好多少。
雖然沒有經過明确讨論,不過兩個人的目标倒是都很清楚:找到林三酒。就這樣,這兩個彼此都不願意和對方組隊的人,還是别别扭扭地組成了一個臨時的隊伍。
接下來,禮包二人的經曆和林三酒倒也差不多:他們在石碑上得知了奧林匹克的必要信息,又一路走向高牆,進行了選手登記;隻是有一點——當石牆詢問上一個末日世界是什麽的時候,季山青突然攔住了人偶師。
“如果我随便報一個不存在的末日世界,不就可以直接赢得比賽了嗎?”禮包皺着眉毛問道。
“我們可以從你攜帶的信息中分辨出來,你有沒有去過你所說的末日世界。”
禮包不由一怔,下意識地要往身邊那個高大黑影看,又急忙扭回了頭。
“那也就是說……就算我提出一個我沒去過的末日世界,你也能知道?”
“對。”
“你是怎麽知道的?”
“這一點與比賽無關——不過我可以簡短地告訴你。人與環境是互相影響的,你從一個末日世界中出來,身上自然也帶了那個世界的印記。”
禮包又等了一會兒,見石牆上始終沒有再顯示出更多的信息,這才有點兒不死心地道:“那……那我如果說上一個世界是葷食天地……”
“葷食天地嗎?好的。”
“不不,等等!”季山青忙叫住了它,“你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們讨論完了再告訴你!”
“要時間幹嘛?”人偶師挑高一邊眉毛,盯着他的眼睛裏沒有一點兒溫度:“上一個世界是哪裏,有什麽需要讨論的?不就是神之愛嗎!”
“不是。”在對方若有若無、似隐似現的殺氣中,季山青呼了口氣,定了一定神,這才說道:“數據流管庫不是一個庫。”
“什麽?”
“我終于想通了,”季山青認真地重複了一遍,“它不是一個庫,我們都被它的名字給誤導了。”
“那它是什麽?”人偶師輕輕地問道——他的語氣越輕柔,就叫人越能感覺到他的不耐煩。
季山青面色有點兒蒼白,他轉頭四下看了看。高牆附近一個人也沒有,但他還是壓低了聲音道:“奧林匹克是什麽?不管末日不末日,它首先——”說到這兒時,他跺了兩下腳,在地上踩了踩,道:“是一個星球吧?”
人偶師望着高牆沒出聲。
“神之愛是什麽?也是一個星球。”季山青平穩了一下呼吸,語速漸漸快了些:“數據流管庫是一片無邊無際,如同宇宙太空一樣的空間,這片空間又連接着、存在着至少兩顆星球。很簡單……一個長得像狗、叫得像狗、習性也像狗的生物,它就是狗。”
“如果它是宇宙,那我們怎麽可能在宇宙中生存下來?”
“本來是不能的,”季山青一邊沉思一邊說道,“但是現在不是多了一群數據體嗎?它們很顯然已經對那一片宇宙空間進行過改造了。”
“那麽其他末日世界呢?難道也是這個宇宙裏的一顆星球嗎?”
禮包頓了頓,猶豫了一瞬才回答道:“不,我想不是。有進化者用‘平行空間’來解釋爲什麽會有這麽多個末日世界,你聽說過吧?我想,有可能其他的末日世界,都分布在别的宇宙空間裏。”
見人偶師依然微微皺着眉頭,似乎還有些難以接受,禮包又加了一句:“我的想法,還有一點佐證——我們不是因爲14個月到了才被傳送走的。我們隻是誤打誤撞地來到了這個宇宙空間中的另一個星球上,而這個星球恰好也是一個末日世界。如果我的理論沒有錯,那麽……你和我姐姐的傳送時間應該不會重新從頭計算,因爲在這個空間裏,14個月還沒有過完。”
他現在心思都被這件事給占滿了,直到這段話脫口而出,禮包才意識到自己竟無意中露出了“你和我姐姐”這樣的馬腳——一瞬間,他連汗毛都乍了起來;但再一瞧人偶師,禮包又不由在冷汗中微微松了半口氣。
對方沒有留意到他這句話更深一層的含義,似乎還在思考着他剛才的話。
“你的意思是……進化者在沒過完14個月以前,就算進入了同一空間裏别的末日世界,也仍然是按照剩餘時間計算?”
“沒錯。”禮包一邊點頭,一邊又悄悄打量了一下人偶師的神色。見他一眼也沒往自己身上看,他不由更放心了,忙繼續道:“從概率上來看,我認爲當然也有人從神之愛被傳送到了奧林匹克的……那就又不同了。”
“那爲什麽我們不能報神之愛?”人偶師看樣子已經被說服了。“反正這個石牆隻能看出來我們去過哪,看不出我們上一個世界是什麽。”
“畢竟數據體還在找我們啊。”禮包苦笑了一下,“它們找的第一個目标,一定就是神之愛……再說了,來自神之愛的選手一定不多,不好藏身。”
見人偶師沒吭聲,他趁熱打鐵道:“大……大人,你一定是去過中心十二界的吧?不如咱們選一個我們都去過的十二界吧。我第三個去的世界就是紅鹦鹉螺,你去過麽?”
季山青有意把重點放在“你去過麽”上,捎帶着将一個“我也傳送過好幾個世界”的假信息給夾在了話裏,給自己剛才露出的馬腳打了一個補丁。
“當然,”人偶師哼了一聲,同意了這個提議。“不過我看林三酒就想不到這一點。”
季山青一笑,“不會的!”他對林三酒很有信心,更何況她還有一個【意識力拟态】的能力;至不濟,她也能夠靠着模仿自己的思維方式而得出同樣的結論——“我姐姐人不笨,更何況我是看着她和那個大肉蟲一起掉下來的,她肯定在這兒,也肯定想得到這個辦法!”
林三酒和靈魂女王經曆中的唯一一個交集點,也同樣是在紅鹦鹉螺;隻要他們二人去了紅鹦鹉螺賽區,就有很大可能性找見姐姐了!
從某個角度來說,季山青的想法沒有錯——他的确是在紅鹦鹉螺賽區裏見到林三酒的。
隻不過二人都沒想到,她居然是作爲抛鉛球比賽的目标而出現的。
——說起來也巧,“抛鉛球”這個項目,是人偶師挑挑揀揀地選了半天,才終于從幾百米長的說明和介紹裏挑出來的;而他挑中了這個比賽項目的唯一原因,就是因爲在這個項目裏,他不必親自出手,可以用人偶代替——至于人偶從哪裏來?
紅鹦鹉螺賽區裏一共有2157個選手,這個問題,他一點都不擔心。
在人偶師走進賽區後的五分鍾時間裏,這個選手數字就降到了2051——這還是因爲十二界的進化者們要遠遠比其他地方的人更識相乖巧。
“這一次比賽的有多少人?”人偶師坐在一張高背軟椅上,遙遙地望着面前的一片汪洋似的鉛球和已經做好準備了的選手,聲音低沉輕柔地問道。
“大人,算上您的人偶,一共是三百多個。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們已經能夠看見遠處的人影了……也不知道這一次來的是哪個賽區的賽跑選手。”一個極瘦極瘦、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得了厭食症一樣的女人,規規矩矩地站在一旁答道。
“你看,這就是活人比人偶強的一點。”人偶師沖她柔和有禮地一笑,誇贊了一句。禮包一聲也不出,攏着手站在一旁,眉頭深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不敢,不敢,”那女人忙應了一聲,“啊,來了!”
跑道上第一個出現的,是一個頭發炸着、如同一顆花菜一樣的男青年;在即将進入鉛球射程的時候,他遙遙地向身後大叫了一聲“大家小心,我要加速了!”,随即猛然一個加速,他化作一條影子沖進了漫天雨點一樣的鉛球之中——
人偶師歪着頭,一手拄着面頰,百無聊賴地望着前方,隻有亮粉偶爾一閃。随即,他呆了一呆。
在驟然加快了速度的人群之中,有一個影子,不但看起來很怪異,而且還很眼熟。
林三酒扛着一隻塑料火箭殼,背着一個渾身皮都松了的雙馬尾女人,肩頭上還坐了一個小腿長短的極小号白胖男人,一路噔噔地狂奔進了人偶師和禮包的視野裏。
又完美規避了一章鉛球比賽規則,因爲我還是沒想好到底是什麽樣的設定比較好……
不知不覺收到墨色闌珊一個和氏璧,話說你這是被我的俄羅斯套娃給感動了嗎?早知道這樣我就寫一串了~
謝謝書友150125101709185、太陽雨夏、張競19、水煮魚不是魚、路過的黑色、香辣蝦球、林39的林、戚梧、梅子醬醬醬、坐在雲端看日出、楓舞秋吟、書香常伴、曉芽兒、橋本漢子等大家的打賞和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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