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到底是什麽東西?”
當巨大的骨翼緩緩在背後收攏的時候,林三酒感覺她的心髒像是被一隻手捏住了,越收越緊——她很不舒服地活動了一下肩膀,試圖将自己的呼吸平順下來。
即使經曆過大大小小不下百次的戰鬥,反而是這一場不見血光的,最叫她毛骨悚然。
地上零零碎碎地散落了十來段軟塌塌的東西,如果不是有的包裹着布料、有的長着毛發的話,簡直看不出來這些東西曾經是人……或者說,人的一部分。
事實證明,骨翼的威力比林三酒曾經碰過的所有武器都更強大;它迅猛,沉重,靈活,鋒利——攻擊的時候,它劃破空氣的尖嘯甚至能讓人耳朵都隐隐發疼。
然而它面對的敵人卻似乎配不上這樣的威力。
實際上,AYU一行三人在骨翼面前,簡直就像三塊豆腐似的,所有可笑的抵抗都被平滑地被切成了無數碎片——剛才還富有彈性的身體,一旦分離開來,立刻變成了一塊塊破碎的皮囊,破布片似的灑了一地。
林三酒用骨翼尾端一根長長的尖刺挑起了一塊皮。從它的樣子來判斷,這大概是一段腰,因爲布料早就脫落了,也不知道是誰的腰;隻是裏面空空如也,既沒有内髒也沒有脊椎——老實說,如果不是還有一個肚臍的話,它看起來更像一段寬皮帶。
随着她的骨翼徹底收攏,“腰”從尖刺上滑了下來,掉在地上。看着它,林三酒怔怔地不知道說什麽好。
不管是什麽東西填充了AYU的身體,在被切開的時候都像煙一樣消失無蹤了;剩下的隻有一地破碎的布口袋。
林三酒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手裏一動,叫出了一張卡片。看了看寫着“被掏空的屍囊”一行字的卡片,她又看了看地上的東西,表情越發沉重了。
“說是巧合,未免太可疑了。不知道他們跟這個特殊物品鑒定師是什麽關系……”她歎了口氣,“其實我本來是想抓個活口的,但是……”
出乎她意料的是,對方簡直脆弱的不像話;僅僅是幾下試探性的攻擊,這三人就被切成了一段段的屍囊,破碎得像是灑在湯裏的蔥花。
“先把沃德他們叫醒好了,”意老師建議道。“說不定他們會有什麽發現。”
……一開始,林三酒還有點兒擔心沃德他們會像肉腔裏的人一樣,怎麽叫也叫不醒;但是幸好,在臉頰被“啪啪”拍紅了沒多久以後,沃德和張華碧先後睜開了眼。
神智剛一回籠,兩人不約而同地跳了起來——隻是還沒等他們拿出武器、叫出能力,二人的目光掃到了林三酒,不由都頓住了。
“咦,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張華碧模樣愣愣的,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眼下的情況。“剛才那倆人突然朝我們沖了過來……诶,這是啥啊?”
她的皮鞋尖踢了踢一塊包着藍色牛仔布的、軟軟的東西——林三酒确信,那是高個兒男人的一截大腿。
“說來話長……”其實林三酒知道的也不比她多——在見到其他人也沒事兒以後,她終于呼了口氣,神情放松了不少。“……細節我一會兒再說,先把其他人叫醒吧。”
其餘的五個乘客也都像他們二人剛才一樣,陷入了莫名的昏睡裏;踩着人體與人體之間的空隙,沃德走到棕發女人身邊,晃了晃她的肩膀。
“诶,小林,你過來看看這個。”
正當林三酒打算過去幫忙時,張華碧的聲音從另一端傳了過來,叫住了她的腳步。她蹲在R區門口,手裏正拎着一塊破皮囊,看樣子像是AYU的一部分;因爲光線昏暗,林三酒也看不清她究竟手指指的是什麽。
她幾步走了過去,在張華碧身邊彎下了腰。
“這有點像人皮啊,”女人砸了咂嘴,尖尖的指甲在切口邊緣滑了過去。“但是你看,這裏又有一點東西,肯定不是人的組織……”
林三酒眯眼仔細看了一下,但仍然不太确定——那玩意兒除了有點兒鼓之外,和别的人皮并沒有什麽不同。她苦笑了一聲,道:“……我什麽也沒看出來。你知道麽,這段皮就是AYU呢……”
張華碧一怔,用手捂住了嘴巴。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身後傳來了沃德的問話聲。
林三酒想了想,回答道:“……我不是去了洗手間嗎?我出來的時候,我正好在門口撞見了AYU——”
當她說到這兒的時候,飛船忽然輕輕震了一下,大概是遇上了未盡的一絲亂流;日光燈在頭頂上晃了晃,使腳下的影子在一瞬間裏看起來就像是活過來了似的。
下一秒,還不等身後那淡淡的風聲撲到,林三酒已經猛地一矮身子,借着飛船的震勢滑向了一邊;但是她還來不及回頭看,從張華碧所在之處,一團影子已經狠狠地撞了上來。倉促之間她隻能擡起手臂格擋,但那沖勢力道太大,在“咯”一聲脫節了她肩膀的同時,也将林三酒整個人都甩進了貨艙的倉璧——若不是她及時張開骨翼穩住了去勢,恐怕能一路沖破貨艙的鋼鐵支架;饒是如此,她的後腦勺也重重地挨了一下撞擊。
進化者雖然耐受力更強,但對疼痛也比平常人要更敏感一些;劇痛之下倒抽了一口冷氣,林三酒擡起目光時,視線都微微地模糊了——也或許是因爲被背叛的憤怒。不過她知道,偷襲者既然一擊沒有得手,他們就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你,你們——”林三酒咬着牙吐出了兩個字,後半句話卻突然凍在了喉嚨裏。
灰白的燈光好像忽然被調冷了色調,空氣裏漂浮着大量的灰塵——說不上來是哪裏不一樣了——
她此時的面前,正站着三個人。
“你撞到她的頭了,”随着她說話時不高興的表情,AYU眼底的皺紋加深了一些:“……真蠢,這下效果沒了。”
代替張華碧站在那兒的、也就是剛才突然重重給了她一擊的人,發出了一聲不耐煩的聲音,随即将藍襯衫的袖子一把撸了上去。随着他有些生硬的動作,林三酒清楚地瞧見他的皮膚被拽得向上一扯,五個指甲順着皮膚一塊兒挪移了上去,又彈回了原處。
個子比林三酒還矮一個頭的無名男人,朝她的方向走了一步,張開嘴活動了一下咬合骨,這才不熟練地用中心十二界裏流傳最廣的語言之一說道:“……不要緊,這一次讓我來。”
林三酒聽見了他們說的每一個字,但一時之間,她完全無法理解。
剛才明明已經被她叫醒了、還跟她說了幾句話,可是沃德和張華碧此時卻仍然軟軟地倒在地上,面色和其餘人一樣,都像紙一樣白。
無名男人走近了,朝她咧開了嘴,似乎是想要露出一個笑——但是由于扯的角度不對,一邊嘴角朝上,一邊嘴角朝下,看起來簡直像要把臉從中間撕開似的。
AYU嗤了一聲,“……你們連操控都還沒有熟練,還是讓我來吧。”
一邊說,她一邊走近了;随着她的步伐,手肘下布口袋似的斷臂輕輕搖晃着。
“……剛才的是幻覺!”
意老師尖銳的聲音幾乎和林三酒的念頭同時在她腦海裏響了起來,她的身體像是有了自主意識似的,在向旁一躍的同時,一側的骨翼“唰”地伸展了出去;閃爍着鋼鐵般色澤的森森尖骨,兇獸一樣逼退了面前二人的腳步。
剛才的那一切,都跟現實毫無二緻,仿佛就是曾經發生過的事實;然而她已經不是頭一次有這種體會了——
不過,這一次有所不同:她并沒有昏迷過去,也沒有徹底陷進幻覺裏。
“應該說,是局部的幻覺,”意老師緊張時語速變快了:“你身處的環境,包括自己的行爲都是真實的,他們不知怎麽隻改變了你所見到的一部分。”
都說大部分是實話的謊言最難以分辨;看來幻覺也是一樣的。
物理空間上的距離,并不能保護她不再受到幻覺迷惑;林三酒根本想不起來自己剛才是怎麽中招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即使保持了距離,AYU也一樣有辦法令她沉入幻覺裏——
“你們是什麽東西?”眼看着AYU的笑容越來越深,情急之下,一句話立刻撲出了她的喉嚨。“……這裏不止有你們三個吧,你還生了很多個下來,對不對?”
AYU一愣,被這個意外的反應給打斷了——她歪着頭,擡起一隻手示意另兩人稍等,随即好像有點厭惡似的笑了笑:“你知道的不少啊……生?這個字真有點讓人不舒服呢,我可不是他們媽……不過從你們的角度來看,好像也挺确切的。”
“嗯,正如你所說,我’生’下了9個同伴……諾,我回答了你一個問題,現在輪到你了。我其實對你一直很好奇……你身上有股我們的肉巢味兒,而且還很濃。如果不是這股氣味,我也不會跟着你上這艘船了……難道你以前遇見過我們的人?”
肉巢——我們的人——
林三酒幾乎一瞬間就想到了薩傑和那個巨大的肉腔。
一直在歪頭觀察她的AYU,立刻捕捉到了她細微的表情變化。“啊啊,看來果然是呢。奇怪了……你怎麽從肉巢裏脫身的?遇見的是誰?爲什麽這一次肉巢對你不起作用了?……怎麽不說話?噢,不管你的體力再好,再會打架,你這一次也是赢不了的,不如就幹脆把我想知道的都告訴我好了。”
林三酒緊咬着下唇,一股莫名的怒火從心底燒了起來。
她看起來是如此輕松,輕松得近乎傲慢,好像林三酒已經是一塊死肉了似的——不止是她,包括R區裏躺了一地的人,對于AYU來說好像都已經是死肉了。
怒意似乎點亮了某些一直被陰雲籠罩着的地方。林三酒緊緊地盯着AYU,輕輕地笑了:“……仔細想想,我們似乎把這艘飛船想得太體貼了。”
AYU眨了眨眼。
“五天的行程裏,他們連椅子都懶得替我們準備一把,卻爲我們這群能夠十來天不上廁所的進化者準備了一個洗手間……”她雪白的牙齒露了出來,像一隻等着擇人而噬的猛獸:“……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所謂的洗手間就是你們的肉巢吧?”
AYU正過了頭,笑容褪去了。
“再一想,其實我也不那麽需要你的答案。”
她輕輕一揮手。
終于更了,困死我了……一看感謝名單,真是五味雜陳……
自從點娘出了新花樣,賞我皮鞭和狗的人就越來越多了……真叫我有一種回到了奴隸時代的趕腳,還是一個SM的奴隸……當然,我不知道SM是什麽的,我就是随口一說。
今天毫無預兆又欠了一章加更,謝謝“三酒感冒靈”的和氏璧和月票,(喂!這是馬甲吧!這是開了嘲諷的馬甲吧!)我痛并快樂着——诶?怎麽又有SM的氣氛了?
感謝翩西嘻的皮鞭、osuoqigaidi的2個香囊2個平安符、求你了我要吃辣條的無數根皮鞭和香囊、娜烏西卡的平安符、小肥鳥的香囊皮鞭和月票、好好地看書啊的平安符、書友151111230610516的狗和皮鞭?、201519961109的狗、gentlemen的平安符、miviyaida的月票,小土坑的2張月票~
(看看,像話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