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酒真是做夢也沒想到,第一個被懷疑到的人,竟然是自己。
“……所以說,我覺得小酒很可疑。”胡常在神情極不自然地扭開頭,不去看她,結結巴巴地說:“因爲不論我怎麽想,也想不出來她到底要怎麽樣才能夠避免我們能力被剝奪的局面……”
林三酒的嘴巴張圓了,忍不住掃了一眼海天青和棕毛兔。
海天青突然對桌上的東西起了極大的興趣,全神貫注地把玩着一把叉子,仿佛以前從沒見過這種餐具似的。
兔子把臉埋在盤子裏不肯擡頭,隻有一個毛絨絨的屁股露在外面,聲音模糊地說:“那個,其實我也覺得你有點奇怪……”
“你們這麽一說,”唯一一個沒開口的海天青,終于跟着點了點頭:“的确,剛才大家一人說一個經曆,隻有她說的事是離這個副本最近的。”
林三酒急得汗都快下來了:“你們别這麽快就認定是我了!我可不是點先生啊!”
她話剛出口,胡常在就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一會兒,随即慢慢道:“她剛才沒有說謊。”
還不等林三酒松一口氣,卻見棕毛兔擡起了一雙烏黑的眼睛,望着胡常在的目光裏充滿疑慮:“算了吧……你的能力現在不是根本看不出來誰在說謊嗎?又或許你才是點先生呢?說不定你是故意這麽說,讓我們對小酒放心的同時,也下意識地相信了你……”
胡常在立時急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說什麽呢,要是這麽說起來,你明知道食物可能有毒還偏要去吃,更可疑!”
“放屁!我那是餓的!再說如果我真是點先生,不是更該避免這麽做嗎!”
“也未必,說不定你就是想裝成大大咧咧的樣子,反而容易博取信任……”
“你這麽有經驗,你一定是點先生吧……”
“兔子,你怎麽一會說是他一會說是我,你到底……”
“都别吵了!”
在越來越大的紛雜吵鬧聲裏,海天青終于受不了了,猛地一拍桌子,一聲怒吼鎮住了三個人。
這一巴掌拍得銀餐具、玻璃器皿一陣搖晃,随即一塊斷裂的餐桌闆就咔嘣一聲掉到了地上。
“一個個說!隻說疑點,别整些什麽胡亂猜測的廢話!”海天青北方漢子的性格流露了出來,低沉的吼聲在鴉雀無聲的小隔間裏回蕩着:“大家都是爲了找出點先生,說了誰也不許着急生氣,聽見沒有!”
衆人都沉默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還是棕毛兔打破了寂靜。
“我想了想,覺得小酒不會是點先生。你們不知道,剛才有幾個傻X想趁着我少了一個進階能力的時候把我抓住吃掉……還都多虧了小酒把我救了回來。”它一邊說,一邊撫着自己肚皮上厚厚一層的絨毛:“點先生才不會做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胡常在煩惱地抓了抓頭發:“……那會是誰?”
林三酒看了看他,忽然冷冷地說:“難道不是你麽?”
這一句話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棕毛兔和海天青立馬将目光投向了胡常在。
“剛才我急着證明自己不是點先生,卻忘了往深處想一想。”林三酒托着下巴看着他,表情很冷淡:“這麽說吧,如果點先生變成了除你之外的任何一人,那麽當他說自己不是點先生的時候,立刻就會被你發現了,對吧?”
胡常在愣愣地點了點頭,看樣子思維好像還沒太跟上。
“以胡常在的性格來說,他一發現有誰是點先生,一定會馬上嚷嚷出來的……就算可以說些什麽話轉移視線,這樣一來對點先生來說風險也太大了。”林三酒轉頭向餘下的一人一兔解釋道:“但如果點先生變成了胡常在,這個危險就沒有了。”
“不但沒有了危險,反而因爲他知道我們三個都不是點先生,所以還能假裝自己可以分辨真假,讓我們不去懷疑他……”
對啊!的确是這樣——兔子抖了抖耳朵,與海天青對視了一眼。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我覺得很奇怪。”林三酒盯着胡常在額頭上滲出的汗珠,面無表情地說。每當她面對敵人的時候,神情就會變得像鐵闆一樣冷冰冰的——“胡常在至今沒有進化出體能強化,仍然是普通人的身體素質,餓了兩個多月可能嗎?按理說他早就該餓死了!”
這句話如同驚雷一樣,震得在座衆人臉色一下子變了。
胡常在的臉色頓時變了,他來回看了看身邊同伴狐疑的樣子,過了半晌,才輕輕歎了一口氣說:“這一點,我……我雖然可以解釋,但是你們肯定不信。”
棕毛兔嚴肅地望着他:“你說來聽聽。”
“迷宮剛剛出現的時候,一下子就是餓了43天,我的确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死了。但是在過去的一個星期裏,因爲小酒一直昏迷着,我必須每天都給她做餅幹糊喝,一天要喝好幾次……所以我已經習慣總在褲兜裏揣一包餅幹了。剛開始,我是靠吃餅幹撐下來的,這一點海幹部也知道。”
海天青點了點頭,證實了他的說法。林三酒愣了愣,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的情況——“可是……每過一分鍾就等于一天,一包餅幹怎麽能撐一個多月?”
“所以我說,你們肯定要不相信的。”胡常在歎了口氣,“餅幹吃完了以後,我越來越虛,走路都困難了……結果終于和海幹部他們走散了。在我倒在地上,以爲自己就要這麽餓死的時候,我生成了體能強化。所以我才活到了海幹部回來找我的時候……”
這也未免太巧合了——偏偏是在身邊無人的時候,生成了性命攸關的體能強化?
海天青皺着眉頭,有點疑慮地問道:“這事兒,你可沒跟我說過啊?”
胡常在苦笑了一下:“那不是因爲當時你身邊還跟着好幾個人嘛!”
誰也不能證實這件事的真假——空氣裏又一次沉寂了下來,大家都有點拿不準了。
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一股尖銳的饑餓感将林三酒從思緒裏喚醒了——剛才吃的那幾口魚肉,在相當于十多二十天的時間裏,根本如同沒有一樣。她忍着一陣一陣低血糖引起的頭暈目眩,一把抓過了紙筆,沒去看胡常在一眼:“再繼續說下去,我們都要餓死了。不說了,投票吧。”
胡常在頓時慌了,他看了看兔子,又看了看海天青,有幾分忐忑地懇求道:“你們不會真要投我吧?我真的不是點先生啊……”
林三酒無視他欲哭無淚的樣子,唰唰地寫好了自己的投票紙。
受到了她的帶動,海天青也低下了頭,神情悶悶地在自己白色的投票紙寫下了一行字。
唯有長了一雙絨爪的棕毛兔不能握筆寫字,它目光在桌上轉了轉,選擇了林三酒作代筆人:“小酒,你幫我寫吧。就投他。”
胡常在一聽,臉色都灰了:“完了,肯定要增加第五輪遊戲了。”
不一會兒,在他的長籲短歎裏,桌上就放下了兩張紅紙、一張白紙——這說明紅隊二人和海天青都已經投票完畢了。
即使是被懷疑成了點先生的人,也一樣要投票的——胡常在看了看桌旁的三個同伴,終于還是咬牙寫好了最後一張投票紙,将它放在了另外三張小紙片上。
當四張投票紙在桌上擺好的那一瞬間,幾人仿佛都聽見了“咕咚、咕咚”的緊張心跳聲。
林三酒感覺自己的嗓子都幹了。她心裏突然充滿了對自己剛才推斷的懷疑,很不自信地看了看胡常在,忍不住低聲說:“該開票了……海天青,要不你來吧?”
高大壯實的男人沉默了一下,随即有幾分遲疑地伸出手,掀開了第一張投票紙——也就是胡常在剛才放下的。
白色的投票紙上,寫着“棕毛兔”三個字。
兔子頓時不屑地嗤了一聲,斜睨着胡常在:“你選我是在垂死掙紮麽?”
“不、不是……我隻是覺得,最不可能的人就是犯人……小說裏不是都這麽寫嗎?”胡常在提出了一個非常弱的理由。
海天青咳了一聲,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了回來,随即翻過了第二張白色的投票紙,也就是他自己的。
粗狂的字體寫着“胡常在”。
這一次連胡常在本人都沒有表示出驚訝來,隻是認命地歎了口氣。
接下去就是紅隊的投票了,也不知道是林三酒的還是兔子的。
海天青用他巨大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第三張。
“海天青”三個字赫然紙上。
“開什麽玩笑?”他頓時皺起了眉毛,瞪了林三酒一眼。這一下三個人得了三張票,也就是說,頂多隻能出一個有效嫌疑人了……
林三酒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看着第四張投票紙被轉了過來,上面寫着——海天青。
屋子裏突然陷入了一片絕對的寂靜之中。
緊趕慢趕地,終于又趕完了今天的這一章……這樣可不行,老這麽趕下去,文的質量都沒法保證了,淚目
感謝大壞蛋的又一個平安符,
感謝cecelay的又一個平安符……
不嫌棄我更新不穩定,還老是給我打氣,不管事打賞還是評論,都辣麽多——我都覺得我要是第二個寫手的話,肯定會嫉妒我自己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