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想,現在的時間也确實到了十二月底。如果在新世界降臨以前,大家這個時候的确該忙着準備過年了;可是——
“哎呀不行,霧太大了,選手們都看不見彼此……吹風吧!”
那個高嗓門抱怨了一句以後,接着卻聽他自己“呼呼”地用嘴吹起了氣——令人詫異的是,遮天蓋地的白霧竟然真的慢慢地動搖了,逐漸散去了不少,顯露出天地的本色來。
不,不對,這個絕對不是天地的本色……林三酒盯着地面,瞪大了眼。
她的腳下是一個巨大的圓形,由正中一條線分爲了兩半,一邊塗成了紅色,另一邊塗成了白色。
她身邊不遠的地方,正站着四個陌生的男女,加上林三酒和兔子,一共6個人都站在紅色的這一半裏。另外白色的那一半,距離他們大概有五十米的距離,也同樣站着6個人,其中兩個她還很熟悉——一個戴着眼鏡,看上去總一本正經;另一個的塊頭則龐大得叫人退避三舍,把另外五個人都擠到了邊上——正是胡常在和海天青。
三人一兔詫異地對視了一會兒,彼此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了——胡常在看了一會兒地面,着急了,一張嘴開開合合,雙手比比劃劃,半天了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感覺上,好像有什麽東西把聲音隔斷了一樣。
直到又聽見了剛才的那個高嗓門,林三酒才反應過來,趕緊扭頭尋找聲音的來源。
奇怪了,明明是從那個方向吹來的風,把他們身邊的白霧都吹散了——可是那個發聲的人自己卻依然隐藏在重重霧氣之中,看不清面目。
“我是副本主持人點先生,很榮幸能認識各位……大家都看見自己的隊友了嗎?與你們同色的就是隊友,在你們對面的另一個顔色,就是你們的對手啦!來來,在開始我們的紅白對抗賽以前,隊友之間先互相認識一下吧!”
這個“點先生”話音一落,林三酒身邊一個男人立即嚷嚷了起來:“喂,你是不是瘋子啊?現在都是什麽時候了,竟然還搞什麽對抗賽……我沒工夫陪你玩兒!”
這人年紀看起來不大,也就二十歲出頭的模樣,腦袋兩側的頭發剃得很短,看起來脾氣也挺急躁——他喊了聲“你們還要呆着?”,見沒人吭聲,随即也沒理會衆人,轉身就走。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那片白霧裏。
“點先生”似乎半點也不介意這男人的突然離場,仍然沉默着,似乎還在等大家互相認識。
由于那男人的關系,紅隊裏剩下的五個人誰也沒說話,隻緊緊盯住了那男人離去的方向,一直到再也看不見了爲止——這才開始有了隐隐的騷動。
除了林三酒和兔子以外,紅隊裏其餘的三個人裏,有一對是顯而易見的情侶,此時那個齊劉海的嬌小女生正一臉緊張,牢牢地抓着男朋友的衣角;她男朋友個子不高,皮膚白皙、身材微胖,整個人看起來好像是一塊套着襯衫的牛奶凍;此時低低地安慰着女孩兒,聲音聽起來很溫柔。
另一個獨自站在一邊的,是個毛孔粗大、一臉暗沉的中年男人。此時熱雨持續不斷地從天空中澆灌下來,每人都濕得透透的,衣服緊緊地貼在了身上,成了半透明。他一個大凸肚子在濕襯衣下圓滾滾的纖毫畢現,一雙眼睛卻不斷地在場内的女性身上流連着——仿佛是養了一輩子的習慣,末日了也要帶在身上。
林三酒穿着黑色緊身背心和寬松的野戰褲,自然什麽都透不出來;隻可憐了那個穿棉麻布裙子的女生,一臉不舒服地直往男友背後躲。
當中年男人的目光從白隊的方向劃過第四次的時候,那邊有個穿着超短裙、一雙大長腿的女人就忍不住了,猛地朝紅隊的方向沖了過來——不過就在她即将踩線的時候,她忽然一臉驚色的一個急刹車,堪堪停在了線外;随即大長腿狠狠地盯大肚子一眼,嘴唇抿成了薄薄的一條線,轉身又回到白隊裏去了。
看來在這兒不能越界、也不能聽見對方的聲音——林三酒和胡常在的目光碰上了,彼此都是一臉疑慮。
林三酒的目光在白隊的人身上轉了一圈,随後朝胡常在搖了搖頭——也不知道對方到底理解了自己的意思沒有。
“诶……?”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白隊的身後響了起來,頓時吸引了衆人注意;林三酒轉身一看,隻見剛才那個急脾氣,此時正一臉驚詫茫然地站在五人背後。
她倒是一點都不驚訝。
“我一定是走錯了吧?”急脾氣低聲嘀咕了一句,不甘心地又要轉身走。
“别白費功夫了。”林三酒實在忍不住了,終于出聲叫住了他。“副本的話,你沒完成是前出不去的。”
此言一出,紅隊的成員們都愣了。
果然正如她所料,在場這幾個人都是剛剛在高溫裏存活下來的,根本沒有聽說過副本這一回事——别說他們了,連兔子都是第一次得知。
“副本”這事兒聽起來确實有些匪夷所思,所以林三酒簡單地介紹完了之後,衆人臉上也仍舊是一片将信将疑;反而是當棕毛兔開口說話的時候,被吓到的人似乎還多一些。
不過不管怎麽說,即使再怎麽心存疑慮,衆人總算還是嘀嘀咕咕地留了下來。
大概五分鍾以後,點先生的方向傳來啪啪幾聲拍巴掌的聲音,中斷了紅白兩隊的談話聲。
“看到大家和隊友交流得這麽愉快,我感到很高興。”點先生笑了一句,語氣輕松;但是他接下來的話,就叫紅隊的人輕松不起來了:“但是,剛才紅隊有一位成員沒有遵守我給出的行動建議,反而試圖擅自離開。所以在遊戲開始之前,我不得不很遺憾地先給紅隊扣一分……”
随着他的話音,在邊界線旁紅色的這一邊的土地上,頓時朝上空浮起了一個“-1”,在空氣裏閃着淡淡的微光。
雖然不知道這個-1會有什麽影響,但紅隊各人的臉色都變了,感覺到有點不妙。
沒有遵守行動建議就要扣分?
林三酒有點不安地想道。但是剛才己方五人也沒有互相搭話啊……到現在她連另外幾人的名字都不知道,隻能在心裏暗暗地給他們起代号。
……難道這也算是一種“認識”?
正想着,隻聽那邊又發話了:“不過幸運的是,紅隊有一位成員爲隊友普及了簡單的副本知識,所以紅隊可以獲得一個寶箱!”
紅隊登時一片低低的嘩然。
盡管也不知道寶箱是什麽,但是聽起來似乎是個好東西。這樣一來,也許紅白兩隊之間的差距就不會那麽大了——紅隊的人臉色剛剛好上一點,隻聽點先生又說道:“同樣的原因,白隊也可以得到一個寶箱!”
“大家可能會奇怪寶箱有什麽作用吧?那麽,我接下來就講解一下本次對抗賽的規則!”
【歲末迎新之紅白對抗賽】
參與人數:紅白雙隊各6人,一共12人。
比賽規則:1、由點先生指派4個遊戲,紅白兩隊不需要全員參加,隻要總人數達到遊戲最低指定人數、并且兩隊參與人數對等即可。
2、每一位成員參加遊戲的次數沒有上限,但每人最少參加兩次,否則施以死亡懲罰。
3、每一輪遊戲的參賽人員必須由全隊投票,多數票通過者才可以參與遊戲。
4、有的遊戲中可能會出現得分點,如果某隊成員能夠成功發現并奪得得分點,那麽該隊可以+1分。赢得一輪遊戲可以+1分,最後赢取分數多的隊伍獲勝。
5、同樣的,遊戲中也可能會出現失分點。
6、在特殊情況時,會得到額外獎賞“寶箱”。打開寶箱後,從+10分這種逆天的獎勵,一直到-10分,種種結果都有可能出現。
7、每一輪遊戲之前,紅白兩隊中不參加遊戲的人,都要拿出一樣自己的東西做“獎品”。這個獎品可以是特殊物品,也可以是自己的一項進階能力。提供出獎品以後,如果該隊落敗,那麽這一隊的獎品就歸對手所有。打個比方來說,紅隊的A不參賽,于是交出了自己“放屁時會飛起來”技能,但是紅隊的參賽選手卻失敗了,那麽“放屁時會飛起來”技能,則歸白隊某人所有。如果全員參賽,那麽獎品則由點先生随機抽取。
8、獲勝隊伍中,到底誰有資格拿到獎品,取決于全隊讨論後的結果。如果讨論僵持不下,則由點先生對于各人貢獻大小做出判斷,貢獻最大的人得到獎品。
9、輸了對抗賽的隊伍,不但要把之前所有的獎品全部歸還,連本身的進階能力、特殊物品也會被全部剝奪,作爲最終獎品分給得勝隊伍。另外,得勝隊伍每個成員還可以向點先生要求一件特殊獎勵。
10、分出勝負後,副本解除。
長長的十條規則聽完以後,所有人都靜默了好長一會兒。
從聽見點先生的聲音到現在,衆人才終于接受了眼下的狀況。
“寶箱裏竟然會開出不好的東西?那還叫什麽寶箱啊,X!”急脾氣罵了一句。
“比起這個,我倒更擔心獎品的事……”白皮膚有些憂慮地說了一句,“雖然還不知道遊戲是什麽内容,不過如果被對方多拿了一項能力,我們就太不利了。”
齊劉海一聽這話,小臉都白了,說話時已經帶上了鼻音:“我、我隻有一項能力,真的不能交,沒了能力,我說不定很快就會死的……”
白皮膚見女朋友急了,連忙握住了她的手,柔聲安慰:“不怕不怕,沒人會逼你的……”
大肚皮雖然沒出聲,但目光總算是從女人身上挪開了,垂着肥厚的眼皮,不知在想什麽。
林三酒和兔子對望了一眼,表情沉重。
這十條規則粗粗地一眼看過去,已經讓人有一種雖然說不上來爲什麽,但就是覺得它充滿陷阱——的感覺了。
更何況,她和兔子此時面對的情況近乎不可能:不僅自己要赢,還不能讓對方隊伍裏的胡常在二人輸。
“規則已經介紹完了,現在就請兩隊剛才做出了貢獻的成員上來抽獎吧!”
紅隊裏自然是林三酒了——她頓了頓,目光朝白隊的方向掃了過去。白隊出來抽獎的,大概就是這一次的勁敵:能夠知道副本這一情況的,很有可能那人來自另一個世界;不論是經驗,還是能力,大概都不好對付。
目光一轉,她正好看見一個瘦小的女人從白隊裏走了出來。
第一眼看上去,林三酒還以爲她是一個老太太;隻是再仔細一瞧,才隐隐覺得她也不過四五十的歲數——隻是她一臉松弛的皺紋、一雙三角眼向下有氣無力地耷拉着,叫她看起來分外蒼老不說,看着還有幾分刻薄。
這個憔悴蒼老的女人瞥了林三酒一眼,随即面無表情地扭過頭去,徑直朝前走進了霧裏。
林三酒這才醒悟過來,趕緊把兔子從肩膀上放下來,自己也走進了霧裏。
白霧剛剛一包裹住了身體,她就看見前方不遠處躺着一隻黑色的木箱子,連把鎖也沒挂,一伸手就能掀開。回頭看了看,身後的隊友們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深呼吸了一口氣,林三酒閉了閉眼,猛地揭開了箱子蓋。
謝謝吃人王的兩票粉紅!
我發誓,點先生真的不是點娘的老伴……
紅白對抗賽也絕對不是從點娘那裏受到了啓發……
對了,我昨天沮喪了一會,就受到了大家很多鼓勵,好高興。就算沒票沒打賞,看見留言也很開心了,讓我感覺還是有人在看的……抹把眼淚,謝謝大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