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牛雪梅是打算自己做好了讓葉秋帶到碼頭去賣的,見識過葉秋的手藝之後,她決定聽葉秋的讓他自己來弄,反正已經做好虧本的打算了,如果不賺錢,大不了最後再回來種田,雖然田産賣了,但她可以多養些家禽,葉秋養好身體之後也可以去外面做活,日子總會慢慢好起來的。
然而他們才在鐵匠鋪那裏訂好東西,還沒出攤呢,家裏就來了幾個不速之客。
“娘,你們怎麽來了?”牛雪梅臉色不太好的說。
“怎麽,我不能來自己女兒女婿家嗎?”趙秀芬閃着精光的小眼睛打量着他們的屋子,“要不是我聽人家說,我們還不知道你分家了呢,你還打算一輩子瞞着我不成?”
牛雪梅見她娘還要去翻廚房的櫃子,臉色不太好看的說:“娘,是你自己曾經說過的,讓我沒什麽事不要回去。”
“那不是以前你們沒分家,我怕你婆婆說你媽?沒見過你這麽死心眼的。”趙秀芬白自己女兒一眼,又問,“聽說你們還把田給賣了?賣了有七十兩銀子?”
“娘你這都是聽誰說的?”牛雪梅臉色越發不好,她就說她娘今天怎麽會這麽和藹的和她說話,原來是早有目的,這是找自己要錢來了啊!
從小牛雪梅就知道爹娘更喜歡二弟三弟一些,當然,兒子才是依靠,爹娘喜歡兩個弟弟也無可厚非,她多做一些活也沒什麽,讓她傷心的是自從将她嫁出去之後,爹娘仿佛就沒有了她這個女兒一般。
因爲以前沒分家,她和葉秋手裏沒有銀錢,每次回去娘家帶去的東西也無法讓爹娘和兩個弟妹滿意,所以爹娘和弟妹們都将他們看做打秋風的一樣,實則他們并沒有拿娘家什麽東西,更别說每次回去她和丈夫都要幫娘家做許多事。
後來大弟妹甚至直接說要是再拿那些破東西過去,就不要再回去了,她本以爲娘會說兩句寬慰的話,誰知娘也是一臉嫌棄的樣子,說她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以後沒事别老帶丈夫孩子回去吃白食。
那一次是真的傷了牛雪梅的心,她和丈夫孩子吃娘家的白食?這話根本是無從說起,别說每次回去都隻吃一餐,并且也沒什麽好菜,難道她和丈夫每年去幫娘家做活難道就一頓飯都不該吃了嗎?還有回娘家帶回去的東西,雖然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但每次葉秋爲了不讓自己丢面子,都有去山上打隻野兔或是去河裏網兩條魚的,這些都是自己和丈夫的心意啊!
連自己的爹娘都嫌棄自己,自此牛雪梅就明白了貧賤夫妻百事哀的道理,不僅公公婆婆不喜歡,連親生的爹娘都一樣。
或許隻有等到像二姑姐一樣有錢的時候,自己爹娘才會像婆婆耐着脾氣待二姑姐一樣對待自己,但那些都是用錢換回來的,如今牛雪梅早已經認清了,除了丈夫和兩個女兒,誰都不值得自己用真心去對待。
所以一聽到自己娘說自己分家了,又将田給賣了,牛雪梅就知道自己娘這是要錢來了。
“你分家的事我聽誰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賣田這事怎麽不和我們商量一下呢?”趙秀芬瞪了她一眼,“要是别人坑你怎麽辦?”
“裏正怎麽會坑我?娘你多心了,我賣的那麽急,兩畝半的地,不會有再比裏正出的更高的了。”
“七十兩,還算你們裏正有良心,不過我今天不是來說這個的,你先給我們倒碗糖水,我有正事和你說。”趙秀芬拉着兩個兒媳坐下,吩咐牛雪梅道。
“嶽母不是要來借錢的吧?”葉秋咳嗽着從裏屋走出來,看着臉色不自然的牛雪梅拍了拍她的手背,“嶽母,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家一直很窮,比起兩個弟弟是大大不如的,我還想着找雪峰和雪亭去借一些錢呢!”
“你家才賣了田賣了七十兩,你看病也沒花幾兩,你們沒錢騙誰呢?”趙秀芬撇嘴說,“沒見過你這麽摳門的女婿,嶽母家有苦難你難道不該幫一幫嗎?”
“那我這個做女婿的之前病的要死了,也沒見嶽父嶽母和弟弟弟妹們來看我啊,不知道還以爲雪梅娘家沒人呢!”葉秋又咳嗽了一聲說。
趙秀芬臉色不太好看,狡辯道:“這不是一直沒人通知我們嗎?”
“那這次分家我也沒通知嶽母,嶽母怎麽知道的?”
見葉秋說話這麽陰陽怪氣的,趙秀芬生氣了,她怒道:“你這是對我不滿了?哪有你這樣做晚輩的?雪梅是我十月懷胎辛苦生下養大的女兒,我還能不疼她?還我能不管她的丈夫你?”
“不是我懷疑,實在是前些年嶽父嶽母和弟弟弟妹們的做法讓我有些心寒,不過既然嶽母說心疼雪梅,就借我們一些錢吧,你也看到我們現在住的這屋子了,吹風漏風下雨漏雨,沒幾個月就到冬天了,我正想着這冬天怎麽過呢,嶽母您就來了,想必這樣疼愛雪梅的你一定會樂意借我們一些銀子起房子的吧?”葉秋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牛雪梅都要笑了。
而趙秀芬和她的兩個兒媳則臉色看上去不怎麽樣,她們是來要錢的,不是來借錢的。
“起房子?我倒是覺得這房子挺不錯的,又不是不能住,冬天來了多撿些柴不就好了嗎?”趙秀芬撇嘴,“倒是其他的事耽誤不得。”
葉秋似笑非笑,牛雪梅的一顆心則徹底的沉了下去。
“哦?那娘說到底是爲什麽?”
趙秀芬清了一下喉嚨:“我打聽到縣城的李秀才今年冬裏要開辦學堂,我準備将你們的四個侄子都送進去,隻不過這束脩還差上一些,所以我想讓你們先借上一些。”
葉秋沉吟:“嶽母,我記得牛岩才五歲吧,這麽早您就打算送他讀書?”
“這不是聽人家說小孩子讀書還是早些開蒙比較好嗎?”牛雪梅的三弟媳搶嘴道。
葉秋扳起了臉:“所以牛家的孫子讀書重要,而我們一家受凍受苦就不重要了?讀書早一年遲一年也沒什麽,你們也說了這李秀才第一次辦學,誰知道他的教學水平怎麽樣?一下子全送進去,若是教不好怎麽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