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姚章擔憂着回頭看了後面跟進的吉普車,刺眼的燈光不禁讓他的眼下意識的眯了眯,可下一刻,他還是強忍着不适看了過去。
似乎他的眼神真的能穿透閃爍的燈光和昏花的擋風玻璃,看到另一輛車内的宋崇!
那是他轉到空軍之後唯一的好兄弟,他們可以一同挨罵,一同被批評,一同寫檢查,但絕不能一同被處分,更何況還是這般莫名其妙的扣押、抓人,想想就知道沒啥好事,所以絕不能一起!
于是他轉過頭,看向那位先前沖他們喊話的軍官,冷聲說道:“所有的事都是我一個人幹的,和後面的宋崇無關,你們要抓就抓我一個人好了!”
坐在副駕駛的軍官,穿着一身筆挺的淡綠色軍官,頭上的軍帽更是待得一絲不苟,如果沒有鼻梁上的烏青的話,怎麽看都是标準的軍人形象。
隻可惜該軍官标準得有些過頭,幹脆一個人狠話不多的主,從見到方姚章他們後隻說了但句話做了一個動作:
“哪個是方姚章,跟我們走一趟!”
“沒有理由,别廢話!”
“帶走!”
至于那個動作,便是在第二句話之後,對宋崇施展的标準過肩摔,之所以如此是因爲宋崇這貨眼看方姚章要被帶走,直接暴起出拳,打在軍官鼻梁上,結果他們就一起悲劇了……
方姚章很無語宋崇中二熱血,也不看看人家多少人,戰鬥力怎樣,眼見情況有變就沖過去拼命,還真把對方當成被你修理的飛機?
好在這是在國内,這要是在當年的朝鮮前線,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可無語歸無語,對宋崇的舉動方姚章還是很感激的,畢竟能這麽做,那是把他當兄弟,那他又怎麽能讓兄弟吃虧?于是見前面的軍官沒反應,便嘶聲吼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别以爲穿個軍服就是真正的人民子弟兵,老子殺美國鬼子都沒皺下眉頭,你們幾個三腳貓老子還怕了不成?有種就沖老子來!”
話音未落,方姚章雙臂一抖,腳下一踏,合身就朝着副駕駛的軍官撲去,二話不說一個鎖喉就把那名軍官的脖子給勒住。
坐在方姚章兩側負責看護他的士兵,雖然動作可在方姚章出其不意之下還是慢了一步,等他們沖上來時,方姚章卻狠勒軍官脖子一下,沖着兩側的士兵惡狠狠的怒道:“敢上來?敢上來老子勒死他。”
聞言兩側的士兵有些猶豫,可方姚章卻毫不在意,直接偏過頭沖着司機叫道:“停車!”
司機沒有理會方姚章,而是側過頭看了看被制住的軍官,隻見那位始終一絲不苟的軍官,此刻軍帽脫落上衣皺起,頭頂上那隐約可見的傷疤更是顯得猙獰可怖。
可既便如此,雙手緊緊扣住方姚章胳膊的他依舊遊刃有餘的瞟了司機一眼,隻是這一眼,司機便仿佛跟沒事人一般,繼續踩着油門往前奔。
方姚章急了,沖着司機大吼道:“停車,否則……”
“啰嗦!”方姚章的吼聲還沒完,那位沉默得像塊冰一般的軍官忽然開口,方姚章怔了一下,不過下一刻他便覺得一股大力從雙臂中傳來,緊接着整個人便騰空而起,重重的撞在吉普車的擋風玻璃上。
直撞得頭暈眼花,這才被那軍官扯着領子向後一抛,不屑的拍了拍手,不滿的沖着後座的兩名士兵申斥道:“戲好看嗎?”
“不好看,不好看!”
一位年紀較大的老兵趕緊應承道,旋即看了看癱在座位上,直晃腦袋的方姚章,眼中露出幾分憂慮,而後小心的詢問道:“這小子都成這樣了,咱們會不會挨批呀連長!”
“這就是首長交代的任務,有什麽好怕的!”軍官透過後視鏡看了看直喘粗氣的方姚章,眉頭也是一皺。
那老兵卻撇了撇嘴:“折磨人也算任務,當了這麽多年的兵還第一次聽到,我看那,那個年輕的首長就是個扯着虎皮的慫貨,跟個小兵過不去,真讓人瞧不起!”
軍官本就皺起的眉頭,這下皺得更緊了,他心裏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可他也沒辦法,人家雖然年輕,身邊卻站着軍區的作戰科長,一句“小柏的話,就是命令。”
讓他就算有脾氣也變得沒脾氣,隻能硬着頭皮去做。
想他堂堂一名淮海戰役的戰鬥英雄,京城軍區比武的三甲牛人,竟然接了這麽欺負普通戰士的任務,他嘴上不說,但心裏卻極爲不舒服。
把本事用在戰場殺敵那才是真英雄,窩裏橫算個屁的本事!
正因爲如此,他至始至終冷漠如冰,能少說就不廢話,這是一種無聲的抗議,可不管怎樣命令就是命令,作爲軍人唯有執行,哪怕困惑和不滿!
老兵似乎明白自己連長的所思所想,不禁仰頭一歎:“還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這幺蛾子耍的,還真是邪乎!”
“邪乎個屁,趕緊把人看好喽,再有一次,看我怎麽辦你們兩個!”老兵話音剛落,軍官的話便幽幽的傳來,吓得兩個士兵一個激靈,抓着方姚章的手,捏得更緊了。
……
其實不解的何止是軍官和老兵,距離航校四十公裏外的某部訓練場内,京城軍區作戰科長也是一臉迷糊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又無奈的望了望遠處幾個瑩瑩閃動的燈光,哪裏正在布置靶位——一個罐頭、一枚銅錢和一把匕首!
他知道方姚章是各有命的神槍手,在朝鮮前線用一把莫辛納甘收割了兩百多美國鬼子的性命,打得美國大兵們連拉屎撒尿都不敢走出坑道隻能就地解決。
可即便這般神勇,面對一千米的罐頭,六百米的銅錢,三百米的刀刃,也不可能全部完成,更何況在這過程中,方姚章還要承受難以想象的心理壓力,這哪裏是在打靶,簡直就是在虐人!
“我說小柏,還是降降難度吧!”最終猶豫許久的作戰科長還是出聲建議。
正拿着高精準度步槍做最後調校的柏毅聞言,放下手中的槍:“爲什麽?擔心他辦不到?”
“那還用說,這要求别說是他,換誰都沒辦法!”
“不用換,他就行,我相信!”說完,柏毅将槍平舉,親自瞄了瞄,這下輪到作戰科長皺眉了:“爲什麽?”
“因爲他是天生的狙擊手!”話音未落,柏毅将手中的槍嘩的一收,露出一個無比自信的微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