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這麽說的,準備造槍造炮?”
就在柏毅等人圍着精鍛機忙得團團轉的時候,白雲廠新建的蘇聯專家俱樂部裏,舒緩的天鵝湖舞曲正悠揚的響徹大廳,但身處其中的肯普夫似乎對着優美的旋律充耳不聞,反倒一臉詫異的盯着旁邊的列賓:“你不會聽錯了吧,以柏毅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執拗性格,他竟然會妥協?”
“就算我耳朵出了毛病,可我這雙眼應該不會錯!”
手裏搖晃着酒杯,眯着眼欣賞美妙樂曲的列賓卻毫不在意肯普夫的詫異,睜開眼睛指了指,笑着說道:“你在莫斯科的這段日子裏我幾乎天天在監督他們的情況,柏毅他們完全是依照協議規定在使用精鍛機,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也不會相信,但事實确實如此,中國人的自尊心再強面對比他強的存在也得低頭,這就是真理!”
肯普夫聞言點了點頭,旋即抿了一口杯中的紅酒,有些不放心的說道:“怕就怕是他們使得障眼法,要知道那些中國人是很狡猾的。”
“障眼法?哈哈~~~”
聽了這話,列賓不禁笑出聲來,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平靜下來繼續說道:“要是能在一台報廢機器上使出障眼法,那我就能把整台精鍛機給吞了,就他們那技術水平,在給他們半個世紀也搞不出來!”
“報廢機器?”
肯普夫準确捕捉到列賓話裏的關鍵點,連忙從座位上直起身子:“剛到貨的精鍛機就報廢了?”
“你最近一直呆在莫斯科是不知道,精鍛機來這裏不到一個星期,就被那幫蠢家夥給搞報廢了……”
說着列賓的臉上閃過一絲譏諷,這才緩緩的道出其中的來龍去脈,原來精鍛機安裝完畢之後,柏毅等人的确是按協定在使用,但問題是他們對機械的操作實在是太野蠻了,以至于幾天的功夫就出了好幾起故障。
剛開始柏毅等人還囫囵吞棗的能修好,可到後來随着故障越來越多,維修難度也越來越大,到最後不得不把整台精鍛機全給拆了,這下好了,精鍛機是被拆了個七零八落,卻沒本事再組裝起來。
不得已隻能叫蘇聯專家過來,卻沒想到在他們拆卸時很多部件都莫名其妙的丢失了,這下就算大羅神仙來了也沒用了。
“就這低劣的素質和粗糙的管理,還想在精鍛機上做文章?早知道是這個結果,我們也不用費那麽多心思了,他們自己就能把自己玩死!”
等列賓把話說完,肯普夫這才長長呼了一口氣,原以爲柏毅要出什麽幺蛾子,沒成想卻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下肯普夫總算是放下心來,終于露出笑容,沖着列賓舉起了酒杯:“接下來就看看我們的柏毅小同志是怎麽焦頭爛額的。”
“相信一定比天鵝湖還要吸引人!”
列賓伸出酒杯與肯普夫的碰了一下,旋即肆無忌憚的笑聲伴着華麗的音符響徹大廳……
柏毅沒有焦頭爛額,但的确有些頭疼。
究其原因還是最新到位的精鍛機還沒有達到他理想的要求,因爲在他的規劃中,正在推進的通用機槍項目裏,最關鍵的槍管隻能靠精鍛機才能做到理論的設計值。
畢竟現如今中國在基礎材料上還很落後,高價值的槍械合金鋼根本生産不出來,隻能依靠從蘇聯進口的含鎳合金鋼,可既便如此,由于蘇聯自身特有的工業發展思想,導緻他們的材料在産量上高得離譜,可在質量上卻平平常常。
再加上蘇聯一貫對出口産品能行的打折,導緻進口的含鎳合金鋼的機械性能隻能勉強達到武器生産要求。
想要如二戰初期德式槍械那般的經久耐用,那是絕無可能。
在這方面,柏毅早就組織人做過試驗,按照現有的工藝利用蘇聯進口的含鎳合金鋼制造的機槍槍管,最多不過五千發的使用壽命,差一點的還不到三千發。
平均下來隻有四千兩百發的使用壽命,這個數值看得很多,可到了真正的戰場上這四千多發的彈藥不過才幾個基數的量,打一個普普通通的陣地防禦戰都不夠用。
更何況戰場環境瞬息萬變,很難估計會遇到什麽情況,更是讓槍管的壽命急劇下降,正因爲如此,一般機槍的使用壽命必須達到一萬發以上,隻有這樣才能保證部隊在高強度的戰争環境下的最低持續作戰要求。
然而現如今,以白雲廠目前所掌握的技術,根本沒辦法讓槍管達到這個數值,所以必須想個辦法,在材料無法突破的情況,将槍管的質量提上去。
至于怎麽提,當然是從加工工藝上尋求突破。
而柏毅提出的解決辦法便是他前世身管武器普遍采用的冷鍛工藝,這種一次性将身管熱處理、鍛造以及膛線一體加工的工藝,不但可以最大程度減少材料的損耗,而且還能夠增強材料的機械性能,從而令加工出來的槍管和炮管具備遠超同類裝備的穩定性和使用壽命。
正因爲如此,從六十年代開始奧地利人成功在槍管上應用冷鍛工藝後,這種好比對槍械增加Buff的神工藝便迅速在西方推廣開來,中國在八十年代将此工藝引進國内,也迅速鋪開,從而一舉将自身的身管武器制造水平超越蘇聯。
柏毅至今還記得,當年去俄羅斯進行學術交流時,采用冷鍛工藝制造的12.7mm重機槍連續發射兩萬發大威力彈藥而槍管毫無異常時,俄羅斯同行臉上的震驚神情。
因爲自蘇聯解體後,經濟低迷的俄羅斯直至二十一世10年代還沒有完全掌握冷鍛工藝的制造技術,當然隻有震驚和羨慕的份兒。
不過冷鍛工藝說起來簡單,但真要做起來卻不容易,最重要的就是設備,柏毅的前世還好,身管冷鍛設備國内就能生産,随時就能買到。
可現如今柏毅身處的是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初,冷鍛工藝還隻是大學教授們論文探讨的新課題,遠沒達到實用要求,想要将想法變成現實,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