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爲我不知道宋小白臉的那些話是你小子教的……”
短暫的失神後，軍備首長便自顧自的點上一根煙，輕輕吸了一口，當煙霧散盡，那跨越二十多年的兩個影像逐漸歸爲一處，于是上下打量幾眼柏毅之後，便亦如當年那般嚴厲而又認真的說道：“明明自己能回答，爲什麽裝成悶葫蘆似的？”
“首長，我跟您彙報得夠詳細了，列車高炮防空系統剛剛組建完成，連個基本的測試都沒做就被拉上前線，萬一出現什麽狀況，我這個負責人随車的話也好排除，這不單單是爲了轉運後勤物資，更是爲了日後國内防空部隊積累技術經驗呀……”
柏毅的話說的可謂是言辭懇切，這不是他要逞什麽英雄，而是的的确确的肺腑之言，列車高炮防空系統看着是很好，但固有的缺陷也着實不少。
按正常情況來說，這樣的多模塊集成的武器系統，建成之後他這個技術負責人是要深入部隊跟蹤一段時間的，一方面查看整套武器裝備的運行情況，另一方面在出現故障後要及時的排除并總結經驗，爲日後同類裝備的生産積累實戰化經驗。
如果是一般裝備還好說，柏毅不親力親爲也不打緊，但這套列車高炮防空系統可是柏毅爲日後中國高炮部隊打造的基礎模闆，畢竟在未來的國土防空作戰中，高炮部隊依然承擔相當重要的作戰任務。
不說是防空導彈剛剛起步的五六十年代，就算是幾十年之後的21世紀10年代，防空高炮依舊是防空部隊既有利的作戰補充和防禦力量，然而無論時代如何變化，以靈巧自炸引信、預警雷達、火控雷達、完善的通訊系統以及中小口徑高炮爲主的防空高炮戰鬥系統的組成脈絡，卻是越來越清晰。
而柏毅所打造的這套列車高炮防空系統盡管在技術上同前世中國軍隊的35mm高炮系統以及“陸盾”速射高炮系統相去甚遠，但基本的架構卻是一緻的，唯一不足便是基礎科技上的不足。
正因爲如此，隻要這套系統能夠在實戰中經受住考驗，便等于爲中國高炮部隊定下一套作戰體系的基礎戰術框架，未來随着中國軍事工業的不斷進步，在這個戰術框架内進行不間斷的持續開進即可。
這可是一直能沿用半個世紀的框架，因此柏毅可不希望因爲某種不可預知的原因而導緻半途而廢，所以，在列車高炮防空系統完成組裝的第一時間，他便向軍備首長主動請戰，沒辦法，最不可預知的便是實戰，也隻有實戰才能将這套簡易系統鍛造的更紮實！
卻沒想到，柏毅的報告卻被軍備首長毫不留情的給打回來，至于理由令柏毅着實無語，因爲軍備首長很是理直氣壯的當着後勤部衆人面說：“你柏毅的命金貴，我不舍得讓你去拼命！”
寫信也行，暗示也罷，如果是在忍不住把自己叫過去悄悄囑咐也行，幹嘛非要在大庭廣衆說這麽一句話，這不是把自己架在火上往死裏烤？
這讓後勤部的官兵怎麽想？你柏毅投了個好胎，有個爲革命犧牲的好爹，就能得到首長的照顧，不用拼死拼活不說，命還金貴，敢情其他人去送死都理所當然的犯賤呗？
如此一來柏毅就算想就坡下驢都不行，隻能硬着頭皮不斷向軍備首長提交請戰書，最後爲了表示決心甚至咬破手指，寫了血書，可無一例外全都被軍備首長給駁回。
這下就連一項脾氣還不錯的柏毅也禁不住火了，軍備首長就算資格老，也不帶這麽玩人的，想幹嘛？把自己當成衆矢之的？
柏毅曆來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仗，若是将這幾句倒過來，柏毅絕對敢翻倍的招呼，哪怕對方是資曆深不見底的軍備首長，于是柏毅幹脆對軍備首長分配的工作愛理不理，哪怕是被直接詢問，也是閉口不語，仿佛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一樣。
軍備首長眼見梗着脖子，一臉不服氣的柏毅，隻覺得眼前一陣的恍惚，仿佛真的回到二十多年前黃埔軍校教導處辦公室一樣，極力的吸了幾口煙，才算定了下神，不禁心中感歎，當年是東征中最緊要的關頭，跟如今的形勢是何其的相似。
于是軍備首長再次深深吸了口煙，仿佛穿越般亦如當年狠狠的掐滅煙頭，旋即擡頭說出那段一模一樣的話：“我知道你心裏在罵我把你架在火上烤，讓你在同志們面前擡不起頭，既然你心裏不忿，那就把全套的本事都給老子拿出來，用實際行動讓我和大家夥都看看，你柏毅不是個孬種，你的命就是那麽金貴！”
軍備首長忽然這麽一正色，别說是這麽一番激情澎湃的話語，就算那熊熊燃燒的目光都仿佛有魔力一般，将柏毅體内的熱血瞬間引燃，話音未落便連想都不想的應道：“首長，您說吧，讓我幹什麽？”
“好！”
軍備首長長嘯一聲，毫不吝惜的叫了聲好，旋即長身而起，快步走到柏毅身前，目光炯炯的盯着柏毅那張年輕的臉，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們即将發起旨在反擊美軍的第五次戰役，爲保證此次戰役的順利進行，我的要求隻有一個，讓咱們部隊打得狠，守得穩，徹底擺脫‘禮拜攻勢’的帽子……
具體的事情，你兩天之内起草分報告，要簡明扼要，别總整那些虛頭巴腦的，行了，趕快回去準備吧！”
……
等出了軍備首長的門，柏毅還有些暈暈乎乎的，直到被一陣冷風吹過，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又被軍備首長給坑了，不是說好完成後勤轉運任務就可以回國了嗎？怎麽又開始籌備第五次戰役了？
還隻有一個要求！
把這個要求一分開，分明是千頭萬緒，一堆亂麻好不好！
此時此刻的柏毅總算明白了，軍備首長爲什麽當衆說出那番話了，這不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而是要把自己捆在志願軍後勤部，想回國？那一句“金貴”的評語可是把回國的路的堵得死死的，不做出些成績給自己證明，這輩子就等着千夫所指吧！
“姜還是老的辣！”
柏毅想明白前因後果之後，不禁咬牙切齒的感歎一句，這才頹然的走進自己的辦公室，繼續憤憤然的忙碌起來……
而就在柏毅離開後不久，軍備首長卻拿起了電話，隻說了一句話，就聽到電話那頭的總後首長勃然大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