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琳究竟是怎麽回事,柏毅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别讓她打擾自己的計劃就好,至于李景琳會不會将此間的事透露出去,柏毅連想都沒想,先不說就算這個消息透露出去,其他人相不相信,就算相信,柏毅也無所謂,反正他唱的本來就是陽謀,就看那些敵特分子有沒有這個膽量撞上來了,敵特分子自然是敢撞的,不僅敢撞,而且他們的胃口比之柏毅還要大……
孫傑這段時間頻繁往來于白雲廠和王天成的老巢之間,頗有些辛苦,這天傍晚,天剛剛擦黑,孫傑亦如往常走在返回白雲廠的路上,不過與以往不同的是,他的心裏很是忐忑,甚至有些恐懼。
距離柏毅宣布造槍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星期,在這四天時間裏,柏毅等人在廠裏聲勢頗大,幾乎将所有人的視線全部吸引到造槍的事情上,而這也令得他和詹洪濤的行動方便了許多,爲此孫傑很是慶幸,甚至還有些得意。
解放軍又能怎麽樣,他和詹洪濤隻不過散播一些謠言,略略挑撥一下,就耍的整個白雲廠軍管會團團轉,令他們這段時間來收獲了不少重要情報,就連總部都對他二人通令嘉獎,升官發财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攜帶嘉獎電進山的那個女特務,那身段,那皮膚,那水蜜桃一樣的嬌柔,簡直讓孫傑有些樂不思蜀,以至于都想着長住山林,不再回那個規矩甚多,管束頗嚴的臭廠子。
孫傑雖然這麽想,卻沒敢這麽幹,詹洪濤的陰狠就不說了,如今又來了個王天成,王老虎的名頭二十年前就傳遍東北綠林,陰險、狠辣、做事六親不認,不折手段,特别是在瞪眼嶺吃了大虧之後,變得更加暴虐。
特别是今天下午,也不知道哪個倒黴蛋觸了這個殺神的眉頭,令得王天成暴怒不已,不但一刀砍了那個人,而且還将其開膛破肚,當時他就在場,隻看得肚子裏翻江倒海,就算那個女特務在他的面前如何擺動身姿,孫傑下面的小兄弟也立不起來,隻想着趕快離開這個賊窩,于是隻略略的聽了一遍王天成的吩咐,便匆匆上路了。
剛出匪巢,還覺得有種逃出生天的慶幸,不過走着走着,孫傑便覺得有些不對,他怎麽說也是敵特務機構的骨幹,能潛伏在白雲廠這麽多年而不被發現,足見其精明之處,因此隻粗粗的想了想,便覺得此間有些不對勁兒,可卻又不知道哪裏不對,隻是從心底深處湧出一陣陣的刺骨的寒意,讓孫傑沒來由的泛起一絲絲恐懼……
“可能要出事!”
孫傑猛然打了個激靈,上一次他生出這種感覺的時候,還是在幾年前的抗戰之時,因爲這份特有的危機意識,他躲過了關東軍憲兵隊的瘋狂搜捕,如今他心底裏的警覺再次爆發,難道……
想着,想着,孫傑忽然止住了腳步,旋即頭也不回的轉身就想跑,可還沒等他動作,腰間便傳來冰冷的觸感,緊接着一聲沉穩的話音便如驚雷般在他的耳畔炸響:“别動,不然就一槍崩了你!”
孫傑聞言先是一驚,随後重重的歎了口氣,頹然的舉起了雙手,便在這時任安民那張古井無波的臉轉到孫傑面前,上下打量一番,便朝着山裏偏了偏頭,冷哼一聲:“走吧,孫副司令,前面帶路吧!”
這一聲孫副司令,隻把孫傑叫道肝膽俱裂,要知道那個先遣救國軍的番号還是前天剛剛由總部頒下來的,先前他還以爲解放軍被他們玩弄于鼓掌之間,現在看來他們隻不過是人家眼前的跳梁小醜,所有的一切都在人家的掌控之中,可笑他們竟然非但不自知,還有自不量力的意圖颠覆,現在看來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半個小時後,廠部辦公大樓内,廠黨委會機要室停火通明,軍管會主任披着一件破舊的軍大衣,在屋子内來回的踱着步子,時不時的站定身子,擡起胳膊看看手表,黝黑的臉色更是急切異常,便在這時,一聲急促的電話聲響,打破了機要室詭異的沉悶,林波三步并作兩步來到四方桌旁,抓起電話不由分說便急急問道:“抓到了嗎?”
電話另一頭負責彙報的幹部語氣沉悶,随着彙報的深入林波的一雙眉頭不禁越皺越深,最後伏在桌上的大手掌忽然化掌爲拳,“砰~~”的一聲,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旋即惱怒的打斷幹部的彙報:“你們是怎麽搞的?就抓到個孫傑,詹洪濤和王天成竟然全都跑了,爲此還犧牲了個交通員,你們的工作是怎麽做的?簡直就是失職,立即組織人員,搜山!務必要将這夥匪徒一網打盡,我會向軍分區提請支援!”
說完,林波便放下電話,旋即猛烈的搖動電話搖柄,向軍分區提出支援請求後,便又恨恨的捶了兩下桌子,咬牙切齒道:“這幫狡猾的狗東西,絕對是一早就聞到不對頭,丢下孫傑這個尾巴,來了個金蟬脫殼!”
“看來,我們還是小看了敵人!”一直沒說話的廠黨委書記宋繼學,緊了緊身上的皮襖,也是一臉的凝重:“如果這夥悍匪退入山林還好,怕就怕他們铤而走險!”
林波聞言愣了愣,旋即便明白宋繼學的意思,王天成一夥所藏匿的山林距離白雲廠并不遠,若是他們隐而不出,或是就此遠逃還好,怕就怕這夥悍匪铤而走險,直接攻打白雲廠,于是林波點了點頭,再次拿起電話急聲叫道:“給我接廠警衛連……”
林波和宋繼學不愧是多年的老革命,對敵情的預判十分準确,可準确歸準确,但卻百密一疏,他們是判斷出王天成和詹洪濤有可能铤而走險,卻不想到他們不但铤而走險,而且竟然在今夜便摔着衆匪沿着一條不爲人知的山間小路,向着白雲廠猛撲過來。
此時此刻在一處平緩的高地上,望着不遠處亮着瑩瑩燈火的白雲廠,摸了摸他那張猙獰恐怖的臉,不覺殘忍一笑:“老詹,你說白雲廠的那幫家夥不會跑了吧?”
“你覺得他們來得及嗎?他們是厲害,可終究隻是個熱血過了頭的年輕人!”詹洪濤得意的笑了笑,王天成則點了點頭,意味深長的歎了一聲:“熱血好呀,我就喜歡喝這樣的熱血!”言罷,王天成單目圓睜,殺機頓起,旋即大手一揮命令道:“兄弟們出發,今夜就用山下解放軍的血,讓他們知道我王天成又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