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一股力量流轉黑白二色之間,将兩者分離開來,而又緊密地連接在一起,有無窮玄奧自現,天音無聲響起,一個個小小漩渦,如同吹打的小鑼,又似諸天的運轉痕迹,仿佛星雲流轉,不停止息。
然而,這種境況并沒有持續多久,恍恍惚惚中的異象,閃現消失,複有出現,隻是轉折之間,那股橫斷黑白二色的力量,似乎威力不再,黑白竟然發生了相互流轉,互相滲透,逐漸地交融在,混合在一起,變得混沌。
混沌彌漫,始一開始,僅是微不可察的一絲,然而,隻是片刻之間,那一絲混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蔓延,呼吸之間,竟占據了夏殇身體的小半部分,似混沌,似陰陽,似黑白的交融,顯現在夏殇逐漸出現其形的身體之上。
放眼望去,适才迅猛的混沌彌漫,此時,卻是變得緩慢,似乎有什麽阻擋住了其腳步,就在這時,夏殇逐漸形成的身體,竟在以一種不可言的頻率抖動着。
而就在此時,那彌漫的混沌之色,停住了腳步,在由黑白兩色形成了的夏殇的形體之上,占據一個圓形區域,和周圍形成了未知的平衡,黑白色,混沌色,此時的夏殇,就是三種顔色的集合體,卻是沒有半分夏殇的容貌,除卻那與夏殇相近的外形之外,再無其他。
這種情況并沒有維持多久,就被一平淡無奇的物事所打破。隻見混沌色占據圓形之後的盞茶之餘,墓室之中那塊平淡無奇的灰色石頭,此時正散發着蒙蒙輝光,一股淡淡灰色氣流正從其中流轉而出,并且湧入了算是夏殇的那形體之中。
在這灰色的氣流加入的那一瞬間,整座夏殇的形體散發出了無盡光,耀眼至極,遮擋一切,無人可知其中發生了怎樣的變化。
在此期間,那塊灰色的石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變小,消失,與此同時,先前漂浮于夏殇周圍的,其身體的碎片,被一股力量所吸引,盡皆湧入了那耀眼光芒之中,消失在視野之中。
那耀眼的光芒之中肯定發生了匪夷所思的變化,對此時的夏殇而言,也許就是天大的機緣,活下去的機緣,隻有活着,亦或者說是存在,一切方才有所可能。
光芒并沒有持續多久,約有半柱香時間,時間過後,光芒散去,原地出現了一道身影,正是夏殇,此時的夏殇與先前進入此地之時一般無二,一身獸皮衣物,腳穿草鞋,手執長刀,長發如墨,神色平靜。
若一定要與之前有所區分的話,此時的夏殇,一雙眼睛明亮幽深,閃爍着深深的幽光,似乎包涵諸天,涵蓋萬物。
夏殇身形長高了幾分,整個人散發着一種勢,堂皇古老,霸道無匹,一眼望去,神威不可測,難以接近,再看去,卻是平淡無奇,沒有絲毫驚人之處,隻是茫茫人海一員,不引人注意。
此時的夏殇,神色微正,眼神思索,正在體會着自己身上所發生的變化。一番争命之下,能夠活下來,實在僥幸。
一番查探和感悟,夏殇随自己的變化,有了清晰的認識,其一身修爲,已經跨過了九階的門檻,更進一步,此時的他正處于十階,隻是,不知爲何,夏殇并沒有更進一步直接進入下一個境界。
此外,通過對己身的感知,熟悉,夏殇的身體更加強大,此次脫胎換骨,修爲更進一步,肉身力量亦是更加強橫不止一籌。
此時的他,單是肉身之力恐怕就會很恐怖,但是,究竟達到了什麽樣的地步,夏殇自己亦不是很清楚。他有一種感覺,此時的他,單憑肉身之力,就能與火焰荒狼拼鬥,并且戰而勝之,他有着絕對的自信。
對己身有了初步了解之後,夏殇放眼望去,整座墓室之中的景象,盡皆映入他的眼中,此時的夏殇,似乎與此地有了交融,先前那股鎮壓天地的威勢,已經不再,隻是在空中彌漫着淡淡的威壓。這淡淡威壓,卻再無法對夏殇産生絲毫影響。
此時此刻,墓室之中,一人獨立,單手執刀,眼神流轉,正在掃視着周遭,審視着墓室中的一切,此人正是夏殇,年歲十五的少年,臉龐略顯稚嫩,神情之中帶着稚氣。
此處所在,盡皆進入了夏殇心中,穹頂方圓,四周九面,各有一座門戶,卻是雕刻上去,僅有一凹進去的痕迹,不是真實。
在夏殇正前方乃是一王座,蘭石之材,精雕細作,卻又渾然天成,沒有絲毫斧琢痕迹,似乎乃是天地所成,世間獨一無二。
王座之上空無一物,布滿了塵埃,王座的主人,不知離去了多少的歲月,在其前,乃是一石台,其上樹立有一塊石碑,目測約是九尺九寸又九,平淡無奇,灰暗無光,在其上,紋理密布,微如細發,夏殇相距甚遠,難以明見。
石碑底座所在,乃是一殘片,看上去,乃是一塵封許久的木片,絲毫不引人注意,隻是因爲其在石碑之側,才會爲夏殇所察覺。
整座墓室似乎已經被塵封了無盡歲月,直到夏殇來到此地,這裏方才有了一絲的人氣,與外面的世界相通。
細細感受到墓室中的一切,沒有察覺到其他異常所在,夏殇心中稍定,思沉片刻,數步之後,來到了石碑面前,近距離的看到了這座看上去平凡,卻給人無限神秘之物。
此碑一眼望去,滿是被塵封的痕迹,上面花紋條理,柔順綿長,流轉千千,待及細細看去,恍惚間,刀光劍影,槍芒斧威,天地傾覆之勢,鎮壓諸天之威。
夏殇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落在了這碑上,隐晦的光芒閃爍一瞬,其眼前卻已不再是石碑,凝神望去,乃是茫茫星光,星河倒轉,時光飛逝,轉眼之間,卻是黑色渦流旋轉,諸天星鬥墜落,盡皆被吞噬殆盡。
然而下一刻,突然間白光乍現,一道宏光驚天地,打破寰宇之寂,散發無限光,天地新生,生機無限。
混沌的,黑暗的,光亮的天地,轉眼間,舉世飛霞,灰色的光芒流轉,劃過天空,流星般綻放最巅峰的輝煌。
就在此時,夏殇的耳中突然出現了歡呼,那聲音越來越響,是歡呼,是祈禱,是拜謝,是祭祀天地的伏拜。
那聲音帶着最原始的思想,對生命的渴望,對道的熾熱,對天地之理的追逐,擁有着無限誘惑,如同絲紗半掩的絕世美女,又如同傲視天宇的蓋世英雄,讓人發自靈魂深處的想往,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那傾世傾天的身姿。
夏殇極盡目力,那聲音是那樣的具有吸引力,其神思暢往,目光流轉,澄明清澈。看到了,終于看到了,那聲音的所在。
那是一個巨人,身高足有百丈,跪在虛空中,雙手舉起,口中呼喝着,發出聲響,夏殇雖然不明白其含義,但,夏殇卻能夠感受到那種心緒,是感恩,是欣喜,亦是撫慰。
靜靜地盯着那跪伏的巨人,慢慢的,夏殇閉上了眼睛,隻用心去感受那種心緒,那種對天地的敬畏,對生命的愛惜,對道的追逐。
漸漸的,夏殇似乎有所領悟,卻又一種說不清道不明,那是一痕迹,了有所悟,卻又抓不住,也許有朝一日,情景觸發之下,就能夠明白今日所悟。
就在夏殇回味那種模糊的感受之時,突然間感覺到臉龐之上一陣熾熱,幾乎将要融化一般,似乎一顆太陽正向着自己靠近。
猛然間睜開眼睛的夏殇,卻隻看到了兩顆灰色的光輝,大如星鬥,帶着萬裏的火光正向着自己而來,而不遠處那巨人卻已經被一顆更加巨大的流星淹沒,甚至連聲音都沒有傳出來,就變成了一片火光。
流星疾馳而來,如果及時躲閃,雖然亦會受到波及,但,也許能夠逃得一命,夏殇來不及多想,竭盡全力地跳離原地,想要逃得一命。
然而,想法雖好,現實卻是殘酷的,無論夏殇如何努力,卻是不能挪動分毫,隻能眼睜睜的看着那兩顆流星向着自己沖來。
在這一刻,夏殇心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難道是自己對生命不夠敬重?還是對天地不夠敬畏?爲何自己剛剛逃過一劫,轉眼之間,自己就要消散于世間。
夏殇無論如何掙紮,卻擺脫不了被流星轟擊的命運,在流星臨身的那一刻,心神沉靜之時,若有所悟,夏殇眼角餘輝,望向那巨人的所在,卻是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巨人竟然完好無損!
隻見那個巨人安然無恙的站在那裏,此時正要再次跪伏下去,而在其臉龐上卻浮現着笑容,是的,此時的巨人正跪伏在地,滿心歡喜,不斷拜謝。
可是,夏殇卻不可能見到了這一切了,隻因爲在其眼角餘輝掃到巨人的那一刻,流星已經撞上他,夏殇眼前隻剩下了白茫茫的一片,再無其他,甚至是思維都停止了。
無人知道的是,流星在撞上夏殇的那一刻,其所處的位置,在那裏突然出現了兩個小點,在小點出現的那一刻,流星如同找到了宣洩口,如同漏鬥一般,龐大的能量,盡皆鑽入了那兩個小點之中。
小點之中黑白明滅,清光流轉,變化之間,乃是一雙明亮的眸子,随着這雙眸子看去,正是夏殇的一雙眼睛。
此時夏殇的眼前,乃是一座石碑,暗色無光,無數花紋密布,無論夏殇如何的觸摸,此碑,卻是絲毫沒有反應。
難道是錯覺?夏殇絕不相信,那是錯覺,因爲那一切是如此的清晰,那一幕幕,在夏殇的腦海中是如此的清晰,甚至其依舊能夠感受到那流星的熾熱,面臨絕境,身不由己的感覺,是那樣的令人讨厭。
一番研究之下,在沒有之前的變化,夏殇最終放棄了心中的妄想,那種種聲音,以及那種種場景,盡皆蘊含天地道理,能見到一次已是大造化了,自己竟然奢求再次見到,得悟真理,卻是貪心了。
那種種似是而非,模糊的心緒凝繞心頭,如果能夠明白,也許在武道之路上就能踏上一種難以企及的境界。
思索之後,卻是不得要領,夏殇知道強求不得,終有明悟之日,不必在一時一刻。這樣想來,夏殇即不再多想,轉眼看向那塊殘片。
此殘片隻有巴掌大小,如不是夏殇神思敏銳,甚至會将其忽略過去。入手之中,夏殇心中一陣悸動,卻再無變化,殘片隻是靜靜地躺在夏殇手中。
拿到殘片之後,夏殇卻再也舍不得放下,因爲在其上萦繞着一種看不見的刀理,雖然隻有模糊的感覺,卻是真實存在。
在殘片入手的那一刻,夏殇就明白的此殘片乃是一破碎的刀片,在其上有着刀的蘊理,隻有每日與刀相伴,親密無間之人,方能用心感受到。
此時夏殇繞過石碑,來到了王座之前。看着這孤高的王座,塵封的歲月隻留下那一層灰塵,不知王座上的人曾經是何等的人物,如今在何方,是笑傲天地之間,還是回歸了輪回,夏殇不知。
站在此處,看着空寂的王座,夏殇心中有些蕭索,忍不住回想過往,心生愁緒。但是,想及親人,族人,武道,刀,夏殇又變得無比堅定,也許時光無情,前途坎坷,那麽就用手中之刀,來斬破一切!
此地沒有什麽停留的必要了,夏殇躬身向着布滿塵埃的王座拜了三拜,說不上爲什麽,也許是自己要将殘片帶走的歉意吧。
三拜之後,夏殇轉身正要離去,此時,整座封閉的墓室卻突然間劇烈震動起來,變化翻天覆地。
隻見整座墓室猛烈震動,周圍場景翻動,宛若時間剪影,隻是一眨眼之間,天圓地方,穹頂如天,九面牆壁而立的墓室急劇變化,前後反差之大,令人咋舌,難以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