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殇心中漸漸地變得有幾分焦躁,此處什麽也沒有,那自己豈不是白來?此時的夏殇甚至希望此地是一個陷阱,至少,如果是陷阱的話,還可以尋找解決之道。
如此這般靜寂,什麽也沒有,卻令其十分難耐。
夏殇心中起伏不定,就在其幾乎達到一個臨界點之時,忽然一道聲音響起,很微弱,似乎說上一句話,就會耗盡所有的力氣一般,
“救······我!救······救我!”
聲音傳到夏殇耳中,夏殇心中沒來由的有幾分振奮,這響起的聲音對于他來講就如同沙漠中幾乎脫水之人遇見成片的綠洲那般讓人興奮,心中一片陰霾瞬時間轉晴。
“誰?你在哪兒?”
面對夏殇的提問,那道聲音卻是沒有再響起,似乎剛才那句話,已經耗盡了其最後的力量。
夏殇按照聲音的來源方向尋找,不久之後,來到一座白柱之前,白柱之中那股氣息環繞不定,似乎情緒很不安定。
“是你?”
夏殇不确定的說道。
聽及此話,魂氣環繞,形成一道模糊的人影,不足一尺,竟是一白發老者!見到此人,夏殇心中一驚,待其仔細看時,複有些失落,本以爲是那個将自己引誘進來的老家夥,再細看去,隻是有幾分相似而已。
“救我!”
這魂體隻有這一句話,夏殇聽得莫名其妙。爲什麽要救他?怎麽救?再者,這不是英靈殿嗎?靈魂安息之地,怎麽這個老者看上去似乎怨恨至極的樣子?
“發生了何事?我怎麽救你?”
看到老者那半死不活的樣子,夏殇沒有廢話,急忙問道。
然而,那白柱之中的老者身形瞬間消散,複又成爲一團氣狀,再也沒有什麽聲音傳來。
“這老頭,關鍵時候掉鏈子,我怎麽救人?”
盯着那一團霧氣,夏殇心中焦火。
“少年,你真的想救我們?”
就在夏殇暗罵不已之時,在其身側,一座白柱中,一道中年男子的聲音傳來。緊接着又有數道聲音響起,
“那代價很大的?”
“你不會是耍我們的吧!”
“他一個人能救幾個?”
接二連三的聲音響起,靜寂的大殿之中,突然變得熱鬧起來,似乎來到了菜市場。面對這突然間出現的局面,夏殇一時間竟沒有回過神來。
許久之後,夏殇有些呆呆地道,
“你們,你們都能夠說話?”
“當然,我們雖然死了,但是靈魂還在,隻是換了一種存在方式。”
“那爲什麽,之前那麽長時間都不出聲,你們都在看着我嗎?”
“拜托!說話很累的!如果不是你想救人,我們才不會搭理你。”
這些家夥竟然很跳脫。
聽到他們的話,夏殇不屑道,
“救人?救鬼吧!”
随即夏殇眉頭一皺,不解道,
“這裏不是所謂的英靈殿嗎?你們都是有功之人,死後靈魂在這裏安息的。”
“騙子!”
“胡說!”
“狗屁英靈殿!”
“這裏根本就是牢獄!”
“我受不了了!”
······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家夥們,聽到夏殇的話,頓時嚎叫起來。
“停,停,停,怎麽回事?”
“我們很悲慘的。”
聲帶哭腔,似乎有無盡悲慘之事将要傾訴。
聽着這話,感受到這些家夥的那點,嗯,活潑,哪裏有悲慘,簡直就是一群活寶。難道是因爲困得時間太久了,『性』情出了問題?
聽着他們的話,夏殇也漸漸地明白了其中的緣由。這裏确實是天藤部落傳說中的英靈殿,但是事實總是殘酷的,傳說的英靈安息之地,實際上卻是一座囚困靈魂的牢籠!
據這幾個靈魂狀态的家夥所言,此地所有的白柱之中皆有一個靈魂存在。靈魂在白柱之中,受到各種折磨,也經曆各種歡喜,總之會遭受精神上的巨大落差,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他們這些人,活着之時,乃是人人稱道之人,修爲高強,是一族中令人羨慕的存在。
“你們怎麽死的?”
夏殇問道。
聽到夏殇的話,所有的靈魂體頓時沒有了聲音,陷入了沉默之中。
然而,片刻之後,一道聲音響起,
“沒臉說了吧!你們天藤部落就沒一個好東西!”
“胡說!”
“我胡說?那你們說,你們是怎麽死的?”
緊接着一陣沉默。
“哼!沒臉說了吧!還不是你們奉若神靈的祭靈,那個所謂的天藤。”
祭靈?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夏殇心中一突,一種難以言語的感覺湧上心頭,有種不好的預感,一種冥冥中的因果關聯。
雖然夏殇經曆的事情尚少,許多事情并不是很明白,但,内心的感覺卻是真實,在那一刻,夏殇心中确實有一種隔絕千百時光,冥冥牽絆的感覺,似乎再次聽到祭靈二字,已經完全不同,有着天差地别的意義。
那種感覺一閃而逝,夏殇心中雖有重視,卻也沒有過多的放在心上,看着周圍白柱中浮現的這些人影,夏殇不知道是喜是悲,
“你們一直在這裏面嗎?如何救你們出來?”
“我們這些人,這些人鬼吧,有的呆在這裏數百年了,當然也有新來的。”
“也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事,最近增加了許多新來的家夥,而且,我們的靈魂本源正在急劇減少,恐怕過不了了多少時日,我們就會神魂俱滅了!所以,大哥!你一定要救我們啊!”
聽着這些家夥的話,夏殇也知道了一些事情,最近這裏急劇動『蕩』,白柱愈加堅韌,而這些魂體卻更加的虛弱。
這些人口中的突發情況,如果夏殇沒有猜錯的話,應該與外面發生的動『蕩』有關,更确切的說,應該是跟那個所謂的祭靈有關。
嗯?剛是才他說什麽?新人?
“新人?你們這裏有剛來的新人嗎?他們在哪?”
夏殇猛然意識道,那些新人,可能就是消失的族人和天藤部落之人,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事實真的有可能如此。
“新人?你想見他們?讓你失望了,那些家夥,剛進來,還不能化作魂體,隻能夠以散魂的形态存在,你說什麽,做什麽,他們都聽不見,看不見。”
老頭魂體喋喋不休,夏殇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到底是什麽祭靈,竟然如此殘忍,人死後都不放過,還要囚禁于此,忍受百般折磨。
“他們在哪?”
夏殇眼神淩厲,語氣生冷,即使是魂體,老頭依舊有種脊骨發寒的感覺。
“在那邊,直走,右側。”
依老頭所言,夏殇來到這些白柱之前,入眼所見,所有白柱皆是如雪一般,帶着冰冷和孤寂,在這些白柱之中,散『亂』的氣體充斥其中,飄忽不定,似乎毫無意識。
用心感受這些白柱中所散發的氣息,夏殇卻沒有絲毫的熟悉之感,似乎他們更本就是其他人,與自己毫無關系。
不可能!自己的族人,無論變成什麽樣子,總會和自己有所牽絆,會有所感覺才對。況且,在夏殇心中,族公修爲深不可測,他實在想不到有什麽人能夠難住族公。
如何才能将他們解離這些白柱,讓他們有自己的選擇,才是現在所應該做的。夏殇收起心中思緒,離開此地,來到了先前那老頭之處。
“老頭,怎樣才能将你們救出來?”
“你總算想起我們了,嗯,你知道這些白柱是怎麽形成的嗎?”
看着夏殇一臉費解的樣子,老頭的魂體直搖頭,似乎在無聲地嘲笑夏殇的無知,
“一看你的樣子,就知曉你不知道。這些白柱,用一個字概括的話,就是魔!”
老頭有些沉悶地說道。
“魔?什麽意思?”
夏殇眉頭一挑,世間真的有魔嗎?
“對,就是魔!也可以說是心魔。人的心在急劇動『蕩』之時最容易産生心魔。這些困住我們的就是我們自己的心魔!”
夏殇聽的有幾分的『迷』『惑』,很是不解,
“既然是你們自己的心魔,你們自己就能解決吧,我又能做什麽?”
老頭一張臉變得苦澀,苦笑道,
“雖然這是我們自己心魔所鑄,但是這心魔之力,已和我們再無關聯,我們所作所爲,已經不能對其産生絲毫影響了!”
“什麽意思?你們心魔化作這白柱就很奇怪了,怎麽會不被你們所影響?你們不會是中邪了吧?”
“差不多吧!心魔也可以看做是一種異樣的能量,祭靈就是通過各種手段誘導人心最原始欲望,産生極大情緒落差,從而誘導心魔産生,進而爲其所控,增長其力量。”
“你是說這一切都是那個天藤祭靈所爲?”
夏殇急忙問道。
“是,我們被困在這裏,每日都要遭受折磨,所産生負面情緒,化作能量,就會加固這白柱,那鬼藤,就利用這些東西,而我們就會更加的難受,如此循環,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奇怪的是,最近一些時日,那種痛苦卻沒有發生,應該是祭靈發生了什麽變故。”
“這是你們的心魔所化,你們不能破除,但是,我又如何做?我也無能爲力!”
“不,你一定行的!”
“對,你是我們的希望!”
“你一定做得到!”
······
聽着這些人的叫喊,夏殇也很無奈,自己也不知如何才幫到他們,自己族人還不知道在哪。
夏殇之前試着觸『摸』那白柱,結果,夏殇的手直接穿過,竟然什麽也碰不到,似乎眼前這密密麻麻的白柱,根本是虛幻的東西,根本不存在一般。
如何才能破除這些東西?夏殇留意着周圍的一切,想要尋找到解決的方法。
就在夏殇執着尋找解決之道時,先前的老頭,忽然發出了呼喊聲,
“小子,小子,你之前怎麽進來的,據我所知,那裏應該有很多幽靈吧!”
夏殇眉頭一皺,擡頭看向老頭,
“什麽也沒做,我也不知爲何,隻是揮斬手中的刀罷了。”
一邊說着,夏殇一邊揮了揮那把長刀,雖然他現在想起之前的情景,依舊很費解。
然而,緊接着的一幕,卻是使得夏殇驚喜莫名。隻見夏殇手中之刀,揮斬軌迹,正好斬到了白柱邊緣,正是這邊緣,此時竟然出現了一道刀痕,狹長,很深,宛如裂開嘴的笑臉。
看着這一幕,老頭很震驚,狂喜不已。夏殇亦是有些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隻是他不明白,先前自己的手不能觸『摸』,爲什麽刀就可以?
夏殇握着刀,再次劃向那白柱,隻是這次,夏殇的動作很慢,神『色』很認真,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刀,期待着會有什麽發生。
刀身劃過白柱的刹那,在刀身上閃過一道微光,微不可查,但是,這一切卻是躲不過一直全神貫注,緊緊盯着刀的夏殇的一雙眼睛。
那道微光,是如此熟悉,就是那日清晨,夏殇再次踏上修煉之路時所出現的微微光火,發自心中,神秘,而又強大。
那火,正是夏殇進階之時所出現的火,當時微若熒光,毫不起眼,似乎沒有什麽作用,幾乎沒有什麽威力。
看着那兩道刀痕,夏殇心中醒悟,看來自己是小看了這火焰,它也許會帶給自己更多的驚喜。
既然已經找到解決的方法,夏殇沒有猶豫,狠狠一刀斬向面前的白柱,白柱約有三尺厚,但是夏殇一刀斬下,幾乎沒有什麽阻擋,就那般輕易的劃過,仿若無物。
刀影劃過,白柱頓時出現一個巨大的缺口,那老頭,頓時飄忽地飛了出來。
“把你們放出來,你們去哪?不會就這麽飄着吧!”
看着一出來,不住地手舞足蹈的老頭,夏殇有些好奇地問道。
“當然不是,難道你沒聽過九幽冥界,輪回轉生之地?人死了,化作魂魄,當然是去投胎,然後重獲新生了!”
老頭理所當然地說道,仿佛他曾經去過九幽冥界,輪回轉生之地一般,無比确信。
隻是聽在夏殇耳中卻有種一個瘋子在自說自話的既視感,任由這家夥自由發揮,沉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