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即将被夏殇的刀斬落,老者急忙大叫起來。
“住手!快住手!你的族人還在,還好好的!”
聽到這話,夏殇心中錯愕,卻很驚喜,但其八元斬出刀速度極快,以他現在的掌握程度,根本不可能收手!
可是眼前的老者還不能死!在那一刹那,夏殇急忙手臂輕輕一側,隻見刀身橫移過一小段距離,兩柄刀緊貼着老者的兩側面頰而過,在其臉龐上留下兩道血迹。
“怎麽回事?快說!”
夏殇将長刀架在老者的脖子上,冷冽喝道。
夏殇心中很憤怒,感覺自己從頭到尾,都被這個老家夥戲耍,對他,當然沒什麽客氣。
“不急”
老者指了指脖子上的刀,慢悠悠的說道。
然而,夏殇卻是仿佛什麽也沒看見,手指都沒動。見到夏殇的表現,老者神『色』鄭重了一些,有些意味深長地說道。
“小子,你品行還不錯。天藤部落之人已經不在了,你們見到的那些人,并非真人,乃是他們生前執念,也就是說,那是他們遺留下來執念。”
“執念?”
夏殇問道。
老者點頭,繼續道,
“天災面前誰人可免,他們也遭受了厄運。”
“他們的執念是什麽?不要告訴我是爲了招待我們!”
“好像他們生前遇到了什麽難以釋懷之事,所以執念不散。要想消去他們的執念,必須踏上鬼途,穿過森羅橋,到達他們的所在之地,解開他們的心結方可。”
“雖然天藤部落心地善良,熱情好客,但是消散他們執念之事不提,我要先找到我的族人。我的族人在哪?”
聽着老者東拉西扯的話,夏殇心中不耐,手中刀一動,貼緊了他的脖子。
“你的族人也在那裏,想要救你族人,你必須去!”
聽着老者的話,夏殇有些奇怪,好像老者很期待自己去那個什麽地方似的。
“你是誰?怎麽知道的如此清楚?我憑什麽相信你?”
“我?”
老者有些吐詞不清,片刻之後,其有些悲憤,落寞地說道,
“我隻是一殘念而已,不會對你造成威脅的。”
老者的話,夏殇根本就沒有相信,不會造成威脅?那個木人就足矣緻自己死地。
“怎麽進入那所謂的鬼途?還有那什麽森羅橋?”
聽到夏殇的話,老者大喜,
“我會爲你打開鬼途,隻要你進去就可以了。”
看着老者興奮的樣子,夏殇感覺自己正在走進某個圈套之中,這老家夥肯定有什麽陰謀。但是族人們的所在,也是重中之重,想及此事,夏殇心底下定決心,同時暗暗警惕起來。
隻見木人回到老者身邊,随後竟然與老者合二爲一,而老者那身體,恍惚間,似乎變得凝實了幾分。
老者口中哼哼念叨着什麽,随後手臂揮舞着,半晌之後,周圍白霧,竟然漸漸分開,形成一道不見盡頭的路,不知通向何方。
“進去吧!”
呈現在眼前的路,看上去,沒有盡頭,幽深,曠遠,充滿了神秘和未知。這可能是一條拯救之途,也可能是一條黑暗之路,路就在腳下,等待着夏殇的選擇。
“進去吧!你的族人就在裏面。”
看到夏殇的遲疑,老者出聲道。
聽着老者的話,看着其神『色』中的期待,夏殇有一種很明确的直覺,這裏面是一個陷阱,但是,心中又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族人一定在裏面。
另外,夏殇感覺到,如果自己不進入其中,将會錯過對自己十分重要的東西,如果錯過了,也許自己将會遺憾終生。
複雜的感覺湧上心頭,夏殇定了定心神,深深地看了一眼老者,随即邁步,踏上這不見盡頭的路。
既來之則安之,踏入此路,也就是老者口中的鬼途,眼前的景象立即發生了變化,轉身看去,身後的老者已經消失不見,甚至連身後的路都在漸漸地消失。
果然,那老者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身入其中,夏殇卻也隻能帶着警惕之心走下去。
入眼所見,乃是一片森林,樹木遮天,陽光透不過來,隻有微弱的光芒『射』入,勉強可以看見周圍的一切,一條道路穿『插』其中,通向未知之地。
兩旁的樹木很奇怪,皆有藤蔓盤繞,濕冷黑暗,有陰森之感,走過一段距離,在林間有四處飄『蕩』的東西,飄忽不定,甚是詭異。
飄忽的東西,像極了傳說中的幽靈,或者是鬼魂,但,夏殇在它們身上卻感受不到陰冷,感受不到恐懼,反而自己的情緒在莫名之中,受到了感染。
那些東西,有的讓夏殇感到極度的歡喜,有的讓其感到極度的憤怒,還有的讓其感到極度的怨恨,似乎這些東西是情緒的承載體,那每一個飄『蕩』的東西,都是一種情緒。
情緒?夏殇猛然想到,這些東西難道就是那老家夥口中的執念?但是夏殇隻能感受到他們所承載的情緒,卻無法感受到什麽信息,不知道他們存在的意義。
幽深的路很長,沿途所過,有着數不盡的幽靈飄過,姑且算是幽靈吧,這些幽靈沒有什麽攻擊力,隻有極個别怨恨情緒極深的家夥,使得夏殇情緒波動很厲害,甚至擾『亂』其神智,讓其陷入『迷』『亂』之中。
還好夏殇心智還算堅定,一番對峙之後,擺脫了束縛,繼續前進。
然而就夏殇『摸』索着前進之時,在一處地方,一道聲音桀桀響起,
“快了,快了,待其成熟之時,就是我擺脫束縛之日”
一雙期待的眼睛,看着一個方向,似乎在看着最在意之人,最在意之事。
一路所過,夏殇感受到千百種情緒,離『亂』,傷感,喜悅,悲意,無奈,憤恨,不争,解脫,種種情緒充盈其思海之中,夏殇的神智幾乎『亂』掉。
每走幾步,夏殇都要停留下來,理清自己,調整自己,摒除那外界情緒影響。
一路走走停停,漸漸地,眼前多了幾分光亮,卻不是太陽之光。周圍的樹木漸漸的少了起來,那飄『蕩』的幽靈,卻漸漸增多了不少,似乎夏殇來到了他們的聚集之地。
道路漸漸開闊,出現在夏殇眼前的乃是一座橋,橋上無人,卻飄『蕩』着密密麻麻的幽靈,此時的他們,似乎有了思維,竟然争先恐後地向那座橋上沖去。
此情此景,似乎在那橋的後面存在着對于它們來說有緻命吸引力的東西。走進橋前,在橋左側有一塊石碑,上書森羅二字,穿過橋向前望去,卻什麽也看不見,似乎被什麽遮擋了。
看到這石碑的一刻,夏殇響起了那老家夥的話,看來其所言不虛,也許族人以及天藤部落之人就在這橋的後面。
心中肯定,但是看到那橋上密密麻麻的幽靈,夏殇卻是有些頭皮發麻,如此之多的幽靈,那種情緒的沖擊會有多強?
夏殇心中也一陣的發虛,如此多的沖擊齊來,自己心智再堅定,恐怕也承受不住。距離族人隻有一步之遙,該如何是好,夏殇一籌莫展。
眼睜睜的看着這千百的幽靈,夏殇心中苦思,細細的思索自己所能夠想到的一切,所經曆的一切,有什麽東西能夠對這些幽靈産生作用。
一番思索,夏殇卻沒有什麽頭緒。踱步之間,夏殇看向那幽深之路,在那森林之中點點微茫閃爍,如同黑夜中的篝火,有幾分的孤獨,『迷』茫。
篝火?對了,火,也許對這些幽靈有作用。夏殇猛然間想到,幽靈号稱極陰之物,火乃是至陽,這些類似幽靈的東西,應該也被火克制,想及此,夏殇急忙生起火來。
然而,一番尋找之下,夏殇卻失望地發現,此地根本就沒有可以生火的材料,連塊石頭都沒有,而且那森林中的樹木根本就不能燃燒。
夏殇再次陷入困境,空看着那橋卻是毫無辦法,苦惱之際,夏殇不想耽誤太多時間,否則的話,不知道又會發生什麽事。
拼了!夏殇手提長刀,沖上了橋,看到那些幽靈沖來,就揮舞手中之刀,不管是否有效,全力劈斬下去。
一刀斬落,隻見聽見吱的一聲,慘叫聲傳來,那被斬的幽靈立即消失不見,見到此景,夏殇心中大喜,原來事情竟如此的簡單。
雖然不明白爲什麽,一把刀怎麽會對這幽靈一般的東西有效,但夏殇卻沒有想太多,此時的他滿心歡喜,終于可以踏過這座橋了。
踏上橋開始,夏殇就不斷地出刀,一開始一刀一個,到後來,不知是刀的威力增大了,還是幽靈變得弱了,夏殇一刀斬出,一處地方立即就成了空地,緊接着周圍幽靈再次填滿,夏殇再次出刀。
夏殇卻沒有注意到,在他每次出刀之時,在其刀鋒上總會閃過一縷幽光,随後幽靈消失,幽光也消失無蹤。
衆多幽靈面對着夏殇,似乎将之當成了共同的敵人,不斷的沖向他,似乎它們有一種本能,本能的守護橋之後的東西,不許任何人接近。
橋長近百丈,一路斬下來,夏殇幾乎力竭,累倒在地,全身大汗淋漓,終于來到了橋的另一邊,入眼所見,卻依舊如同先前看到的一樣,什麽也沒有!
夏殇喘着氣,緩緩站起身,拿着刀,試探着向前走去,一腳邁出的刹那,有波紋『蕩』漾,他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在那一刻,仿佛跨過了一個世界,在他的眼前出現了另一番情景。
森羅橋上,已經變得空『蕩』『蕩』,飄『蕩』的幽靈,三三兩兩,不成氣候,在橋的另一邊,夏殇一步邁出,身體頓時消失了一般,緊接着,再次一步邁出,夏殇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這片地方,空留森羅橋獨立。
在夏殇消失的一刻,一道幻影出現,看着夏殇消失的方向,看着森羅橋上的情景,眉頭緊皺,一臉肉疼,卻沒有什麽動作,掃視了幾眼,随後消失了蹤影。
夏殇神情鄭重,在邁出那一步的刹那,隻覺得身體被什麽東西輕撫而過,随後,腦海中傳來了一陣眩暈之感,身體似乎也在那一刻失去了控制,隻能任由一種神秘的力量所控,不由自己。
待其身體穩定之後,入眼所見,乃是一條石闆路,在石闆路的盡頭,乃是一座巨大的宮殿,巍峨雄偉,無與倫比,似乎聳立在天際,威嚴,神秘,帶着一股神聖的力量。
石闆路淩空而立,橫跨在空中,在路的周圍,皆是深淵,深不見底,四面八方看不到邊際。那座宮殿亦是淩空漂浮在空中,似乎真的是神靈的居所,上天的所在。
入眼所見,隻有石闆路和宮殿,再無其他。看到這一切的夏殇,稍作觀察,卻是絲毫沒有什麽發現,但,想必隻要進入那宮殿之中,就可以解決自己的疑『惑』。
沒有絲毫猶豫,夏殇一腳踏上這條石闆路。踏上的一刹那,夏殇感到有一股涼氣貫體,直入靈魂深處,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似乎有巨兇襲來,要将之吞噬。
感受着這種異變,夏殇趕緊緊守心靈,抱元守一,待不适感漸漸消失之際,夏殇複又邁出第二步。
第二步落下,夏殇立即感到身體劇痛,似乎有萬千烈火焚燒,要将之化爲灰燼,不僅僅是皮肉之苦,仿佛有無形的火焰燒灼着他的全身各處,甚至是他的靈魂,痛苦難當,無以複加。
然而,夏殇還沒有什麽動作,這種疼痛就完全消失不見,似乎遇見了什麽可怕的東西,躲藏了起來。
第三步邁出,夏殇忽然變得十分低落,心灰意冷,悲戚叢生,感到人活着什麽意義也沒有,早晚會死,即使功成名就,坐擁天下,到頭來也不過是一抔黃土。
夏殇變得毫無鬥志,變得『迷』幻,似乎喪失了生存的意義,一雙眼睛平淡無神,無神中帶着無主,似乎站在那裏的夏殇已經變成了另一個人。
時間流逝,漸漸的夏殇身上竟然出現了死意,并且那股死意漸漸地變得濃烈,似乎他生無可戀,隻想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