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求糟老頭救回自己的妹妹,畢竟這對糟老頭而言易如反掌,但話到嘴邊他卻沒說出去,因爲他對糟老頭太了解了,糟老頭一定會說:“關我屁事。”
而且他已選擇依靠自己這條路,任何外力他都将摒棄,如果他去求了糟老頭,那便如同走了回頭路,既已入魔,便不能再轉身而行。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你妹妹與我無關,老子我并不是大英雄也不是救世主,我曾經想做救世主,但卻換來兩世輪回之苦,人間生死我從不幹預,也因此不收你爲徒,因爲如果你是我的弟子,我要爲你付出一切,我隻是人間的守護者,縱然這裏死去數十萬人也和我沒有關系,縱然三重天有百族降臨也和我沒關系,隻要天外邪魔不降臨,人間發生再多争鬥都和老子沒有任何屁大的關系。”糟老頭走過來說道。
洛天咬了咬牙說道:“我也不指望您能幫我,妹妹我會自己救,不管是三重天還是六重天亦或者是九重天,我一定會把她帶回人間。”
“但你入魔便與我有關,你在毀了你自己知道嗎?”
“我和您既然不是師徒,那我入不入魔又和你有什麽關系?”洛天倔強地喊道。
下一刻糟老頭又擡手給了洛天一個耳光,這一次他沒有用上靈力,隻是在洛天的臉上留下了一個鮮紅的印子,洛天捏了捏拳頭咬着牙一動不動。
“我不是你師父,但你是我教出來的,我曾希望你是種子,我開始時候教你功法隻是爲了還人情,可當我發現你身體内的潛力,将荒魂之法傳給你的時候就是希望你是傳說中能夠改變天地的種子,但你入了魔就是毀了自己,入了魔你便不可能是種子,傳說中的種子是正直善良之人,是邪魔的對立面,我一直覺得你是,你也應該是,但你今日入魔就再不可能是種子了,你的心已經偏向了魔道,有了魔念,那預言就不可能發生在你身上。”糟老頭教訓道。
洛天低着頭說道:“我的确不是種子,我也不想拯救天下,我不是高尚無私的人,更不是正直善良之輩,我隻是一介凡人,一個被打痛了會還手,一個被罵了會還嘴,一個被欺負到極限會殺人的人,我何錯之有?”
糟老頭蹲下來看着洛天,一老一少凝視了好久之後糟老頭歎了口氣說道:“若你是種子,将來有一日你可成萬物道法之主,若你不是,你終究隻是一介生靈,我曾希望你是,真的,我曾希望你是種子,因爲你一直都是個好孩子,哎……”
這一聲長歎和那一句好孩子刺痛了洛天的心,他用手捂着臉,默默地告訴自己既入魔道便不能回頭。
“也罷,你既然自己選擇了路,就要一直走下去,即便窮途末路也要一直向前走,修道之路不止一條,你選擇了最難走的路就不要後悔,我隻希望你不要變成下一個邪魔,若有一天我發現你失去人性,徹底淪爲邪魔,那我會毫不猶豫殺了你。”
糟老頭說完後一步步朝遠方走去,洛天不敢回頭。
“通道已經逆轉,之後會破碎,天外勢力暫時無法降臨人間,算是我對你的補償,我知道你心中怪我沒有來幫你,我也不期望你能理解我,下次再見之時,也許便是我殺你之日,洛天好自爲之,切記勿忘初心。”
糟老頭說完後身子便在風中消失,洛天在大坑裏站了好久。
沒人知道當時的他在想什麽,後來他也從沒對人說過當時的他在想什麽,僞仙族在奕練的帶領下迅速撤離,金麟城徹底變成空城,隻有洛天和那漫山遍野的屍體。
通道在天亮之時破碎,天外和仙族的計劃失敗,洛天其實并不算是挽救了人間江湖,他想救的人卻沒有留住。
日出之後,外面的商隊開始慢慢往城裏走,通過破碎的城門進入了金麟城。
主幹道上,那些還不知道這一夜究竟發生了什麽的外人看見無數次法術的光芒,也聽見了靈氣爆炸的巨響。
“到底發生什麽了,這裏可是金麟城,大幽帝國的首都,怎麽會出這些怪事?”
“難道真有強大的妖怪作祟不成,我看昨晚打鬥的很激烈啊。”
“昨天夜裏天上還有一個人飛過你們看見了嗎,我兒子說看見的,什麽人能飛啊,神仙嗎?”
就在衆人議論紛紛之際,卻看見一個人正緩緩走來,一身的傷,全身的血,洛天一步步緩慢地走到了城門口。
“那是誰,全身是血啊。”
“是不是大幽皇族的禁軍啊,去問問到底昨晚出了什麽事?”
“那人怎麽看着有些眼熟,好像是月影會的一個高手,對了,是不是那個叫洛天的年輕天才啊?”
有人認出了洛天,但此時的洛天全身戾氣,任何人都不敢靠近他。
當洛天走到城門口的時候他看着面前影影綽綽的人群開口說道:“從今日起,大幽皇族覆滅,人間以我爲尊。”
衆人一臉迷茫,洛天不再言語,走過去奪了一匹商隊的馬後朝着北山行宮奔去。
而與此同時,糟老頭已經回到了屍海鬼蜮,阿呆在屋子裏躲了一夜還算安全,看見糟老頭氣呼呼地走回來也有些害怕,站在一旁看着糟老頭,糟老頭罵道:“他娘的,你以後别像洛天那小子學,你要是變成他那樣我打斷你的靈覺,廢了你的修爲。”
阿呆吓了一跳,急忙問道:“是不是洛天大哥惹您生氣了,您廢了他嗎?”
“沒有,他娘的,老子沒舍得,要不是這小子給老子燒了三年飯,老子非廢了他不可,真不争氣,居然入魔了,虧老子那時候一直覺得這小子應該就是種子。”
阿呆聽到這番話才稍稍放心地問道:“是不是大哥哥出什麽事了,您不能幫幫他嗎?”
“和老子有什麽關系,老子又不是救世主,這小子自己的事什麽都要老子管嗎,雛鳥長大了還得學着自己覓食呢,不過這件事對他而言也許是一件好事,讓他不會一直龜縮在人間這個小魚塘裏,讓他有了踏上三重天的機會,希望這小子以後能……他娘的,關老子什麽事,氣死老子了。”
阿呆在一旁聽着,微微笑了笑說道:“巴爺爺,您還是很心疼洛天大哥的。”
“心疼他?我吃飽了,你小子有沒有好好練功啊,再敢在我面前提他,老子就把你扔到荒獸巢穴裏去過夜。”
阿呆吐了吐舌頭躲到一旁背功法去了,糟老頭則自言自語道:“古語雲條條大道通羅馬,他不是種子也好,不必受到那麽多限制,再說了也未必隻有種子才能打敗邪魔,預言也未必是真的,老夫這一生看人很少走眼,但爲數不多的幾次走眼最後都成就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大人物,這一次走眼,也許洛天也能成事。”
通道破碎之後,那個三重天降臨的意識回到了天外,驚恐中高喊着要見星辰教教主。
巨大的破碎大陸上,無比宏偉的宮殿内,意識跪在地上,四周漆黑一片,突然眼前冒出了白色的星辰之光。
“何事?”冰冷而威嚴的聲音傳來。
“回禀教主,通道被毀,我降臨後遭到人間守護者的攻擊,他讓我帶話給您,說我們三重天降臨人間他不管,殺多少人他都不管,但不要讓邪魔一族中的強者降臨人間,否則他就對我們不客氣……”
意識戰戰兢兢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