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洛府的花園中,由于洛坤常年在外打仗,所以洛天和他母親待的時間最久,洛母會抱着洗好澡的洛天在花園裏納涼。
“打仗多沒意思啊,我以後可不想參軍,不過我會練一身好本領,将來保護媽媽和妹妹的。”那年還滿面稚氣的洛天笑呵呵地回答。
是什麽樣的愛讓這對母子走過了二十個年頭,洛母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孩子不是自己的兒子,但她從沒因此對洛天不好,相反,她用更多的愛包容着這個孩子,盼着他長大,希望她能快樂的生活下去。
母愛有時候和血緣沒有關系,這對并非親生的母子,卻彼此相互扶持走過了二十年。
洛天第一次感覺母親老了,隻可惜,他們即将陰陽分隔,洛天對母親露出了一個笑容,像是年幼時候的模樣,輕聲道:“娘親,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随後他沖姬淵喊道:“香已經斷了,你身爲一國之君看,應該信守承諾放了我母親。”
百姓都在看着,如果姬淵這位皇帝出爾反爾,必然會引來民心大變,他不敢這麽做。
姬淵笑了笑道:“這是自然,朕答應過的事又怎會反悔,你母親可以不死在斷頭刀下。”
然而洛天卻從這番話裏聽出了其他的含義,他的心猛地一顫。
“你知道你昏迷了幾天嗎,呵呵,你已經昏迷了四天了,而在這兩天中,你母親可沒吃過緩解劑。”一旁的内閣大臣陰險地沖洛天說道。
洛天一愣,他急忙擡頭看向母親,洛母在沖他微笑,但嘴角卻開始往外溢血,緩解劑必須十二時辰服用一次,洛天當時從太醫院弄來了很多,應該足夠母親和老管家堅持好一陣子,但他被抓後芥子戒指也落到了他們的手上,昏迷了四天,四天時間内他母親都沒吃過緩解劑,也就是說此時此刻她體内的毒早已開始發作。
“快給我母親解藥,快啊……”洛天沖姬淵大喊,他伸出手想抓住母親,但那不過三米的高台他卻攀不上去。
“朕答應過你隻要堅持一炷香的時間就放你母親一條活路,朕做到了,但朕爲什麽要給她解藥呢,你還有什麽資格來向朕索要解藥呢?”
洛母身體向下倒,卻被身上的鎖鏈吊住,她神志還是清醒的,望着洛天的眼睛裏帶着慈祥和悲傷。
“算我求你了,姬淵,我求你救救我母親,這一次我認輸,你殺了我就好了,别爲難我母親,我求你了。”洛天驚慌失措地說道,他能感覺到自己母親正慢慢地死去。
“求我就是這個态度嗎,你從以前開始就如此傲慢,你求我難道還站着嗎?”姬淵指着洛天吼道。
洛天低下頭向前走了兩步,然後“撲通”一下雙膝着地,姬月靈驚呆了,姬淵在冷笑,九蛟的人,趙家的人,還有附近的老百姓都看着此時跪下的洛天,他别無選擇,即便這一生沒跪過天,沒拜過地,但爲了母親能活下去他一樣能跪下來。
“我求你,放過我母親吧,她快死了。”洛天說完後身子慢慢伏了下去,然後深深地叩頭。
姬淵終于等來了他想要的一幕,心裏的虛榮得到了巨大的滿足,他笑着喊道:“你終于向朕下跪了,哈哈,你不是牛逼的很嗎,你不是要殺朕嗎,現在還不是乖乖地跪在我的面前。”
他在狂笑,而洛天隻求自己母親能活着。
“但是……”姬淵忽然停止了狂笑,看向了洛天道,“朕偏要讓你母親死,而且你母親的毒已入骨,無藥可醫了。”
洛天雙眼圓睜,就在此時身後的母親猛地噴出一口血,她噴出的血已變成了黑色,氣息微弱到了極點,洛天轉身想爬上高台,卻被兩個士兵死死按在地上,姬淵大聲說道:“你就看着自己的母親死吧,你救不了她的,不僅是她,朕還會将你的家人都殺光,你們洛家從此徹底消失。”
洛天想掙紮,但卻爬不起來,他看着母親在生命的盡頭似乎在沖他微笑,黑色的血順着高台的邊緣流下來,耳邊仿佛響起了母親曾經的唠叨,那時候他覺得母親很煩,可如今他卻淚流滿面。
“别死,娘親,娘親……”洛天一遍遍地呼喊,喉嚨已經沙啞了,但母親卻再也聽不見,她低下頭身子向下沉,四肢被鎖鏈吊着,瘦弱不堪的身體微微搖晃,閉上眼的一刻洛天發出了撕心裂肺地哭嚎。
姬淵狂笑起來,他得意了,他不僅讓洛天跪在了自己的面前,更讓洛天知道了什麽是絕望。
“這是朕的江山,沒有人能違抗朕的意志,哈哈。”姬淵沖着洛天大喊,接着冷冷說道,“但今天你将承受的痛苦還沒結束,遠遠沒有結束,把人帶上來。”
話音剛落,幾個士兵又帶着人走了過來,正在痛哭的洛天聽見周圍百姓忽然議論紛紛有些騷動,他擡頭一看,這一刻的心又被狠狠踐踏了一下。
此時被帶上來的人竟然是洛坤。
洛坤應該帶領大軍在蒼耳城對抗鐵羽國的大軍,并且等待洛天他們王城起兵的消息,可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爹,您怎麽在這裏?”洛天驚呼。
洛坤沒有回答,緩緩走到了高台旁,悲傷地望着自己的妻子,這位在戰場上殺了一輩子敵都不曾掉過一滴淚的真漢子,此時卻看着自己妻子的屍體,眼眶濕潤,動情地說道:“你先去了,我很快會來陪你的,這輩子我欠你的太多了,若有下輩子,我給你當牛做馬還給你。”
說完後他抹了一把眼淚,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到了洛天身邊,沖着姬淵喊道:“四天前我收到你的書信,連夜兼程趕來,按照書信中的内容,我把虎符帶來了,同時也帶來了我的條件,我願意用我的命換我兩個兒子離開雲山國。”
洛天昏迷四天,洛坤早就收到了姬淵的來信,他要用洛天将洛家完全鏟除。
“呵呵,洛天對朕可是恨之入骨,朕放了他他來找朕報仇怎麽辦,再說了,你現在人在這裏,還有資格和朕讨價還價嗎?”姬淵說道。
洛坤不緊不慢地說道:“目前蒼耳城中的大軍,至少有三十萬兵馬是聽我洛家号令的,統帥這三十萬兵馬的各級别将領都是我洛坤的嫡系,今日如果你殺了我且不放過我的兒子,這三十萬大軍就會在我另一個兒子的帶領下起兵造反,到時候内憂外患,雲山國不出半月必然滅亡。”
四周一片嘩然,衆人都知道洛坤并沒有危言聳聽,他在軍隊的威信之高甚至蓋過了皇帝,這也是爲什麽姬淵一定要軟禁洛家改良軍政的關系,若不是這一次鐵羽國大軍來犯,不得不啓用洛坤,姬淵才不會讓洛家有機會帶兵。
姬淵露出了不滿喝道:“你敢威脅朕,就算朕答應了,放走洛天後洛林又起兵造反怎麽辦,你以爲朕這麽好騙嗎?”
洛坤聽後卻拿出了虎符,對着姬淵道:“虎符在此,你放我兒子離開,我服下你研制的特殊毒藥,将虎符留在你手中,然後返回軍隊帶兵打退鐵羽國大軍,鐵羽國退兵之後我會停止服用緩解劑了,毒發之後我必死無疑,此時你可拿虎符号令全軍,我們洛家的兩個兒子也會在之前就離開雲山國,永不回來。”
這便是洛坤的條件和計劃,目的隻有一個,保住洛天。
姬淵沉默下來,還沒說話,一旁的趙岐卻冷冷說道:“隻怕是放虎歸山,洛天天賦極好,萬一将來成爲絕代強者,那麻煩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