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塔山趙家的花園,白雪如絲絨般從天而降,花園中臘梅齊放,清香撲鼻,隻是本該高雅清淡的地方如今卻充斥着喧鬧吵雜的聲音。
趙家正在開宴會,來的人是王城姬淵派的外務大臣。
“孫大人多喝一杯,我們北塔山地方雖然大但物産着實不多,怠慢您了,不過這酒還是很不錯的。”趙岐一隻手舉着酒杯,另一隻手拉着姬淵派來的大臣高聲說道。
孫大人已經喝的面紅耳赤,醉态盡顯,此時身子晃晃悠悠地說道:“趙王爺真是太客氣了,能和趙王爺同坐一桌飲酒,實在是微臣的福氣啊。”
因爲幫助姬淵上位立了大功,加上他坐鎮北塔山有巨大的利用價值,所以如今的趙岐已經是王爺了。
“這話可不能這麽說,我不過是這苦寒之地的一個小王爺,哪兒像孫大人是皇上面前的紅人,來人啊,快給孫大人的酒杯滿上。”趙岐喊道。
一旁的侍女急忙端着酒壺走了過來,倒酒的時候,孫大人低頭瞄了她一眼,老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怕是起了色心,一把攥住了這名侍女的手說道:“這侍女長的不錯,一會兒到我房裏來,給本大人暖被窩,明早重重有賞。”
沒想到此女一下将手抽了回來,連退了好幾步後跪下說道:“多謝大人好意,但小女子怕是無福消受。”
孫大人臉色立刻不怎麽好看,嚷嚷道:“什麽意思啊,給臉不要臉是吧?”
說話間擡手就要打,卻被一旁的趙赫給伸手攔住了,趙赫貼上去低聲道:“孫大人,消消氣,這姑娘最近染上了肺疾,您要是喜歡我回頭讓别人晚上伺候您去。”
孫大人一聽急忙點頭道:“原來有病啊,快滾快滾,别害了老夫。”
侍女點了點頭退了出去,然而走出去沒多久便被等在外面的侍女長一把抓住,拉到了旁邊。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駁了孫大人的要求,你知道嗎,孫大人乃是王城派來的欽差大臣,若是因爲你而惹的孫大人不高興,我非剝了你的皮不可。”侍女長兇神惡煞地罵道。
侍女低着頭跪在雪地裏,侍女長一鞭子便抽在了她的肩膀上,用冰原上特有的荊棘做成的藤條,抽一鞭子便是皮開肉綻見了血。
侍女低聲痛哼,侍女長立刻罵道:“不許喊疼,别攪了宴會的氣氛,你還以爲你是過去王城的大小姐啊,你們冷家早就被抄了,三皇子兩年前就死了,是王爺看你可憐讓你做了侍女,要不然你現在已經被當成女奴賣進窯子了。”
一鞭又一鞭,這個跪在雪地裏哆哆嗦嗦,身上被打的到處都是傷口的女人,正是冷如心。
侍女長連打了十幾鞭後氣喘籲籲,手叉着腰喊道:“你給我就跪在這裏,一直跪到宴會散了爲止,給我記住了,你現在是給人端茶遞水的侍女。”
風雪之下,寒夜之中,穿着單薄衣服的冷如心滿身是傷,她的面色蒼白似那從天而降的白雪,漫漫長夜,她心中隻有絕望。
洛天帶着祝化潛入了北塔山趙家,因爲已經來過一次的關系,所以這一次進來也是輕車熟路。
“看來在開宴會啊,趙家這兩年可是春風得意,俨然已經成了雲山國第一大家族。”祝化說道。
洛天笑了笑道:“手上有兵,腰杆子自然就硬,我們等一等吧,一會兒我去找趙岐,你去抓趙赫和趙晨。”
兩個人正躲在暗處聊着天,洛天的餘光忽然瞥見了一個跪在雪地裏的身影,像是一個姑娘,祝化也跟着看到了,歎了口氣道:“可憐的姑娘啊,窮人爲了錢将家裏的女兒賣給富人家當使喚丫頭,還以爲丫頭都能過上好日子,其實說白了就是給人當牛做馬不被當成人使喚,也不知道這姑娘犯了什麽錯,這身單體弱的在雪地裏跪一夜,還不跪出毛病來。”
他剛說完便見洛天緩緩朝那個姑娘走了過去,祝化連忙問:“幹什麽啊?”
四下看了看,跪着的地方距離宴會廳并不遠,這要是被趙家的人發現了,那抓捕趙晨趙赫做人質的計劃就要泡湯。
然而洛天必須過去,他已認出了那個跪在雪地中的身影。
冷如心聽見背後傳來腳步聲,那是靴子踩在雪地上發出的“吱嘎”響聲,她擦了擦眼眶中的淚水,生怕那是侍女長,如果被發現她在哭的話,免不了又要挨一頓打。
洛天停在了冷如心的背後,低着頭,用溫柔又心疼的目光看着姑娘身上的傷口。
緩緩伸出手去,指尖輕輕碰到了冷如心的發絲,冷如心也許是有些害怕吧,低聲道:“我知錯了,能不能讓我進屋去,我染上了肺疾,這夜太冷,我怕熬不到宴會散了。”
洛天在心疼,縱然她解除了和自己的婚約,但那時候洛天看見她跟着三皇子的時候,其實也覺得那是她應得的,冷如心是注定要嫁給官家子弟做富太太的人,她的氣度,她待人接物的分寸,她的思想和看事情的角度,都說明她注定是一個賢内助。
而洛天知道自己是個浪子,一個浪子和冷如心這樣的姑娘是注定沒有結果的。
他希望冷如心幸福,可不代表他對冷如心沒有感覺,看着那個曾經讓自己喜歡,甚至成爲自己精神支柱的女孩兒跪在雪地中,用近乎哀求的聲音在懇求着什麽的時候,他真的心疼了。
“是我。”
洛天說了兩個字,冷如心身體微微一顫,如遭雷擊,她慢慢轉過頭,看見了大雪中站在背後的洛天。
女孩的嘴唇已經凍紫了,頭發被融化的白雪打濕,一邊顫抖一邊呼出白氣,洛天一甩手将身上的大衣脫了下來披在冷如心的身上,接着手指輕輕一劃,一團火焰圍繞着冷如心燃燒起來。
他蹲下身子,輕輕抱住冷如心,冷如心将臉埋在洛天的臂彎中,低聲說道:“我是不是在做夢,是不是快死了,是不是你……”
洛天輕輕地拍她的後背低聲道:“是我,不是做夢,我來接你了。”
在冷如心成爲階下囚,冷家被抄家之後的日子裏,她輾轉了好多地方,最後成了女奴,染上了重病,被一路賣到了北方冰原。
冷家當年和三皇子走的太近了,而冷如心更是三皇子當時最寵愛的女人,甚至差一點就嫁給了三皇子。
盛極一時也跌入低谷,能保全一條命已是命大,姬淵親自下令讓冷如心淪爲了女奴,他或許在用這種方法報複洛天吧,因爲他知道冷如心對洛天的幫助,可以說如果沒有當年冷如心的一番話就不會有今時今日的洛天。
洛天将冷如心抱了起來,走到了祝化身邊,祝化急忙問道:“這是怎麽回事啊?”
“你别管這些,先帶她離開趙家安頓下來,給她找個大夫看病。”
當祝化從洛天手中接過冷如心的時候,發現冷如心已經昏睡過去。
“那你呢?”祝化抱着冷如心問。
“她身上的鞭子不能白挨,敢打傷她的人一定要付出代價。”
洛天轉身,很快便消失在了花園中。
侍女房内,侍女長正在烤火,喝着熱茶罵道:“冷如心這小婊子仗着自己漂亮,還給臉不要臉,剛剛孫大人想讓她侍寝,結果還敢拒絕,她以爲她還是過去的金枝玉葉啊,呵呵……”
周圍的侍女急忙順着她的口氣一起罵了起來,就在這時候,侍女房的大門“哐”的一下被打開了,侍女長回頭罵道:“哪個小婊子開這麽大的門,雪都飄進來了,想冷死老娘啊,還不快關上。”
但剛說完,她便看見一臉冰冷站在門口的洛天,驚的她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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