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洛坤在文學上的才情也不低,他雖然是雲山國的大将軍,但愛讀詩書,也喜歡臨摹名家字迹,自己在書法和繪畫上的造詣可一點都不低。
洛天恭恭敬敬地走入了書房中,洛坤就在面前,手上捏着一個竹簡,穿着寬大的長袍,但挺拔的身材和威嚴的氣勢卻不會因爲他一副書生的打扮而變化。
“父親。”洛天低聲道,無論這位雲山少虎在外多張狂,但在自己父親面前的時候,永遠都很小心翼翼。
“進來吧。”洛坤放下竹簡,示意洛天進來。
書房中,父子倆面對面坐着,洛天拘謹地坐着,說道:“父親找我來,有什麽事嗎?”
洛坤望着他道:“聽說你今天改了罪虎的規矩,五十個一等軍功便能換取自由?”
洛天點了點頭,心中不免緊張,罪虎的規矩隻有洛坤和當場聖上能改,他這麽做可以說是擅自妄爲,便害怕洛坤會動怒。
“呵呵,改的不錯,給了這群蠻橫自私的犯人一些希望,他們辦事的效率會更高。”
得到父親的肯定總是讓洛天心中充滿喜悅,忍不住又點了點頭。
“等我退了八國聯盟的兵團之後就會班師回朝,助姬淵上位,對此,你有什麽看法?”洛坤問了第二個問題。
洛天愣了一下,在今天之前洛坤從不問自己這個沒出息的兒子任何政見上的問題,今天這一問,如同開創了先河,史無前例。
洛天微微沉吟後說道:“在我看來,會發生的可能性有多種,第一,皇家對父親你班師回朝肯定會做出回應,三皇子現在幾乎把持朝政,所以必然會向老皇提出您功高蓋主,軍權在握想造反之類的谏言,當然,您誓死效忠老皇這麽多年,老皇未必會信,然而君王無不猜忌,爲了保全皇家的威嚴和實力,或許會對您進行兵權上的削弱,尤其是在八國聯盟退兵後,您的兵權很可能會被老皇收回去。”
洛坤微微一笑,說道:“繼續。”
“第二種情況,姬淵身上也會出現一些問題,首先是他是否有了和自己哥哥争奪皇位的決心,姬淵太仁厚了,他的善良是骨子裏的,怕是很難改掉,姬淵做了皇帝談不上能讓雲山國開疆辟土,但長治久安應該不成問題,說的簡單點,姬淵是個守江山的人物,他做皇帝比三皇子要好,但他害怕兄弟之間的同室操戈,如果他遲疑了,那我們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費。”
“對,還有嗎?”洛坤問道。
洛天點點頭道:“第三種情況發生在三皇子身上,現在三皇子是最接近皇位的人,可以說是一步之遙,但他太招搖了,控制朝政,拉攏重臣,掌握禁軍,看似大王城已經是他一人的,但老皇雖然病重但腦子可還清醒,古代王朝,素來讨厭皇子太過高調,老皇遲遲不立他爲儲君肯定是對他有意見,如今的三皇子想再裝回低調的樣子幾乎不可能,爲了得到儲君之位,尤其是在老皇如今漸漸偏向姬淵的情況下,他必然會動殺機,鏟除掉所有他認爲有威脅的皇子,最終逼老皇退位,自己登上皇帝的寶座。”
“所以,你說的三種情況,第一種情況會威脅到我們洛家,第二種情況來自于姬淵的動搖,第三種情況會爆發皇子逆反。”
“是的,這是在我看來最壞的情況,所以,我建議父親班師回朝之後,不要進入王城,在皇上立下儲君之後再行動,一旦老皇立下的儲君不是六皇子姬淵,那您就以聖诏造假之名,帶兵入城,直接武力幫助姬淵上位,如果儲君是姬淵的話,那三皇子必然發動禁軍兵變,屆時,你以平亂的名義殺入王城,在這場皇子争位的大戲之中,您和整個軍團至關重要。”
洛天一口氣說完之後,看着自己的父親。
洛坤居然對他點了點頭,随後說道:“很好,說的很全面,你這些都是從哪裏學來的?”
洛天撓了撓頭道:“也不是學的,這不是從小跟着您,從您這裏看來的。”
洛坤喝了口茶,問道:“那你自己有什麽打算呢?”
“我?”洛天一怔,想了好一會兒後才開口道,“我怕是不會一直做罪虎的隊長,在姬淵登基之後,我想離開雲山國,進入靈閣深造修煉,從此以後踏出國門,走入大陸之中。”
“你想去靈閣?”
“是的,我聽說那裏是大陸上平民天才聚集的地方,應該有很多高手,我在雲山國現在同齡人中找不到對手了,這會影響我的進步,到了靈閣,我應該可以見到更多更強的目标,然後将他們一一趕超,而且,在大陸上闖蕩後,我應該能打探到更多妹妹的消息,等将來我有了足夠的實力,就上蒼天門要人。”
“嫣然的事,你是否恨過我?”
夜深了,洛坤這個問題刺進了洛天的心裏,洛天終于還是搖了搖頭道:“人總有極限,您雖然貴爲雲山國的大将軍,但也并非萬能的,所以,沒必要怪您,我隻怪當日自己沒有足夠的本事,如果當時的我有人丹境的實力,我或許就能救回妹妹了。”
等洛天離開洛坤房間之後,洛天長出了一口氣,不知爲何,他與洛坤的交談并不多,但每一次都讓他如臨大敵,他似乎總與自己的父親有種隔閡,說話的時候,就像是上下級一般。
而在書房中,洛坤從抽屜裏拿出了一張紙,精緻的紙張一看便造假不菲,這是宮裏的禦用信紙,但下面沒有洛坤,隻用了一個化名。
這是老皇身邊蒼老宮人寄來的,爲了隐藏身份所以用了化名,信件的内容便是問他,洛天是否就是十八年前的那個孩子,那個蒼老宮人親手抱過的龍種!
洛坤已經接到信好幾天了,但始終沒有回信。
家宴早已結束,但洛天和洛林這對兄弟,卻依然把酒言歡,兄弟倆好幾年沒有好好坐在一起歡飲了。
“我明天就要去劍山了,說不定能在劍山裏弄到點寶貝,哈哈。”和洛林在一起的時候,洛天就輕松多了,抽着煙卷,喝着酒,躺在房檐上吹着風。
“你還是多加小心,那地方龍蛇混雜,不好對付。”洛林嘀咕道。
洛天笑了笑說:“你放心吧,大哥,我也不是第一天在江湖上跑了,自有分寸,倒是你照顧好娘親。”
一夜之後,洛天和衆人整裝待發,在第二天離開了罪虎營地,出發前往劍山。
劍山位于雲山國和鐵羽國的邊境交界處,和天湖玄樓有些相似,也屬于三不管地帶,完全由江湖人士自治。
但這地方可沒有第二個金八爺,也沒有天湖玄樓那般氣派的建築和規劃整齊的小鎮。
劍山外圍全是江湖散客駐紮的營地以及賣劍的攤位。
什麽樣的地方醞釀出什麽樣的買賣,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劍山對于很多江湖散客而言就是一座巨大的寶庫。
這些在劍山裏讨生活的人被稱爲淘劍者,他們在劍山裏尋摸,如果能找到寶具便能發生一筆橫财,即便找不到寶具級别的寶劍,如果找到一些品相好一些的寶劍也能賣出不便宜的價格。
但這麽多年來,劍山外圍的好貨都已經被搜羅幹淨了,而内部又過于危險,沒幾個人敢進去,久而久之,這劍山附近的買賣也漸漸衰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