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淵隻帶了這麽點人,讓洛天很不放心,人家有十萬私兵,自己這邊就三十個人,那不等于是獅子嘴邊的一塊肉,想什麽時候吃就是一口的事兒。
行車無聊,洛天打坐完畢之後便開口問道:“這次送給趙家的是什麽禮品?”
姬淵拿出禮單瞄了一眼後說道:“都是一些名貴的珠寶首飾,還有一些北邊稀少的幹貨,禮品總數大約二十萬兩吧。”
這可不是個小數目了,洛天點了根煙卷,這幾天抽的已經有些順手了,不似第一次那樣嗆到自己。
“話說,趙岐你過去接觸過嗎?”洛天吐出口中青煙問道。
六皇子搖了搖頭道:“趙岐很少來王城,上一次來王城還是好多年前了,那時候我還小,隻是遠遠地看了他一眼,隻感覺他是個老謀深算的人。”
洛天聽罷,歎了口氣道:“那照你這麽說,友情牌也打不了了,我們此去還是要小心爲上。”
一路無話,走了八天,氣溫已經下降到了冰點,再往前走氣溫更低,南方的馬匹受不了這種嚴寒,必須換上北域特有的一種馱獸,名叫冰原牛。
這種冰原牛體型碩大,一頭冰原牛足有兩匹成年駿馬那麽大,全身被厚重的毛皮覆蓋能抵禦刺骨的寒風,性情比較溫順,據說它們是遠古舊時代一種叫牦牛的生物進化而來。
“這是五十兩銀子,你點一點,那邊的人,把缰繩都套上去,我們一會兒就出發。”馬車外面張羅瑣事的是這次姬淵護衛隊的隊長,名叫韓廣。
此人修爲達到煉氣境五層,出生不太好,原本是沒落的貴族,但其父嗜賭成性将家業敗光,最後被讨債的逼到自殺,韓廣逃了出去索性被雲山國内一個小門派收留,便一直在此門派中修煉,他天賦算是不錯,花了十多年時間達到煉氣境五層修爲成爲這個小門派的第一高手後回到王城。
他與姬淵的結識也是緣分,本來韓廣想參加禁軍,以他的修爲至少能混個小隊長幹幹,沒想到招兵的人居然是當年逼債的家夥之一,結果當時參軍的時候就發生了沖突,韓廣将此人打成重傷,原本這是要砍頭的大罪,但沖突的這一幕被姬淵看見,姬淵了解來龍去脈後以皇子的身份爲其作保,幫其免罪,爲了感恩,他便當了姬淵的護衛隊長。
“都套好了,準備上路了!”韓廣坐在一頭冰原牛背上,伸手一揮,隊伍再度出發。
洛天在馬車裏待的有些無趣,他還沒來過北域,所以好奇心起,索性鑽出了馬車,坐上了一頭碩大的冰原牛。
冰原牛的鞍子很奇特,因爲體型龐大,所以無法跨騎,便将整個鞍子包裹住冰原牛的身體,鞍子上有兩個套索,保證騎乘的人不會摔下來。
洛天是第一次乘坐冰原牛,這種大牲口奔跑起來絲毫不遜色于馬匹,而且北域因爲寒冷,所以人口密度不大,經常走上半天時間也見不到一個村莊。
姬淵也顯得無聊,鑽出了馬車,兩個少年兄弟坐在冰原牛上瞭望整個北方大地,寒風吹來,天上飄着小雪,遠方的山脈層層疊疊。
男兒那顆澎湃的心在此時跳動起來,姬淵回頭沖洛天喊道:“小天,閑來無聊,要不咱們比一比?”
洛天也來了興緻,哈哈笑道:“好啊,你說比什麽?”
姬淵伸手一點,遠方山脈,高聲說道:“就那座山脈,我們誰先到就算誰赢。”
“哈哈,好。”洛天大笑着點頭道。
韓廣在後面聽見這話,正想阻止,但兩個人已經大喝一聲,駕着冰原牛沖了出去。
兩頭冰原牛瘋狂地往前奔去,伴随着迎面而來的可怕寒風,在無人的冰雪大地上肆意前行。
“哈哈,我更快,你要加油了。”
姬淵一邊抽打冰原牛,一邊回頭喊道。
洛天臉上笑容滿滿,在這一刻,好似所有煩心的往事都已消失,隻剩下單純的速度和往前沖的少年心。
許久之後,冰雪山峰之下,斷崖邊,兩頭冰原牛靠在一起休息,而兩位少年則坐在斷崖旁邊等待車隊的靠近。
“一會兒我們就從前面繞過去,可能還要走兩天的路程。”姬淵指了指遠方說道。
沒曾想這時候洛天卻開口問道:“姬淵,你想做皇帝嗎?”
這句話讓姬淵一愣,笑了笑道:“誰不想呢?但我怕是沒有資格。”
他回過頭看見洛天嚴肅的面容,不知道爲何,姬淵竟然心中有些畏懼,他已經習慣了洛天嬉笑怒罵的樣子,也習慣了看他醉醺醺地摟着小妞在王城的街道上穿行,突然間眼前這個大男孩兒變的如此嚴肅,甚至張口談論國家大事,這讓姬淵有些不适應。
“現在這裏沒有外人,我就直說了,老皇曾經找我聊過,他問我誰能做未來的雲山國國主,我推薦的人是你,這不是信口雌黃,你是能做帝王的人,即便現在大權看似落在了三皇子和鎮西侯手中,但三皇子不過是個小人,沒有胸襟和氣度,這樣的人成不了大事。”洛天開口道。
姬淵苦笑了一下後說道:“那又如何,我身在王城,手上卻沒有任何權利,數萬禁軍全歸三哥控制,我即便有心,禁軍拔刀相向的時候我的野心也早就被砍了個粉碎。”
“不,你有兵,而且有足足三十萬!”洛天回頭道。
姬淵神色一動,問道:“你是說你父親洛大将軍的三十萬大軍?可是,那三十萬大軍不在王城,而且就算洛大将軍想幫我,也出師無名啊。”
“你先聽我說,這一次我大哥洛林帶了一千鐵騎返回王城,表面是爲了震懾元家,實際上是爲了偷偷将我們洛家帶走,我覺得這是一次機會,你如果能和我們一起走的話,就能順利地和我父親彙合,到時候三十萬大軍保你登基,你就是雲山國下一任的王。”
十七八歲的兩個少年,在冰天雪地的斷崖邊聊着天,說的卻是能夠左右這個國家數億人口,數百萬平方公裏的大事。
“你讓我逃出王城,可那樣一來誰來守護父皇?”姬淵搖頭道。
“老皇的安危你根本就不用考慮,三皇子膽子再大也不敢弑父篡位,倒是你才最危險,如果你不能順利逃出去的話,等三皇子登基的一天,就是你的死期,那時候就算我父親想幫你也不行,我父親不可能背上一個造反的罪名幫你篡位吧。”洛天的思路清晰,說的話不像是他這個浪蕩公子能想到的。
“我…;…;考慮考慮…;…;”姬淵猶豫了,但洛天并不着急,沖他點了點頭。
這時候遠處的車隊已經趕來,韓廣沖他們揮着手喊道:“六皇子殿下,洛少爺,我們在這邊。”
洛天站起身,拍了拍姬淵的肩膀說道:“殿下…;…;姬淵,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雖然你生在帝王家,但我們的情誼深厚似兄弟一般,我不會害你,你好好考慮,說句不好聽的,老皇最多再活一年,你現在還不反擊,一年之後你就要陪着老皇一起歸西了。”
話說的很難聽,但這種話也隻有洛天敢對姬淵說出口。
說完之後,洛天駕着冰原牛返回車隊,而姬淵則看着漫天風雪喃喃自語:“我,要做皇帝嗎?”
車隊再行了兩日,終于在第十天的下午接近北塔山,韓廣指着地平線上一座巨大的古堡喊道:“那就是趙家古堡,老百姓們笑稱爲‘北塔龜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