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遠橋更是容不得商量!
當天晚上,甯安輾轉難眠,武當山就是個牢籠,雖然有張三豐這個武學大宗師指導自己,可要自己待上幾年,估計也要郁悶死了。
尤其宋遠橋,動不動就“逆子”相稱,甯安真想給他頭上來兩拳,說到底還是憋屈啊。
倒不是甯安怕了宋遠橋,其實這兩天在甯安的觀察下,武當二代弟子的實力并不比自己厲害。
内力雖然和丹勁不盡相同,但也各有千秋,用國術的話來說,修煉内力更符合内練一口氣的思想。
丹勁其實講究明暗變化,事實上,那天紫霄宮大殿中,金元寶上的指印甯安也能捏出來,而且很輕松。
所以說,甯安的戰鬥力絕對不遜色宋遠橋口中的江湖好手,當然張三豐這種bug不算。
人家一揮拂塵,宋遠橋就退後一步,而且甯安都仔細看了,拂塵根本沒有碰到宋遠橋,說明這是隔空發力!
我滴乖乖,要不要這麽誇張?
丹勁也能隔空打人,但也就三五寸,還不能通過武器傳遞,這和内力顯然有些差距。
最最重要的,那就是輕功,在武俠世界中,輕功絕對是不可捉摸的一項逃命技能。
沒事用來裝叉,關鍵還不頂用!
但關鍵凡是會點輕功的人,一躍五六丈,腳尖點兩下就沒影了,甯安之前還以爲是扯淡,但現在麻爪了!
國術修煉到丹勁境界,愣是跑不過,江湖上會輕功的三流武者,你說氣人不氣人?
不過還好武當也有一門頂尖的輕功,梯雲縱!傳說中用左腳踩右腳,再右腳踩左腳就能上天的那個…
雖然沒有那麽誇張,但确實是江湖上最頂尖的輕功之一了!可惜甯安把自己的内力廢掉了!
内力廢掉…
想着就來氣,甯安一腳踢開被子,披上衣服就去外面溜達,隻是黑暗朦胧中看見一人步履凝重,正是張三豐!
甯安下意識藏身柱後,不敢走動,可轉念一想,這麽近的距離張三豐還能察覺不到?
就算是自己,丹勁宗師的感知力,都能有所察覺,何況張三豐了,還不如就這麽大大方方地看。
從系統空間裏掏出小馬紮,甯安坐下看張三豐在做什麽。
隻見張三豐走了一會,昂首望天,忽然伸出右手,在空中一筆一劃的寫起字來。
衣袖飄飄,仙風道骨,說得就是張三豐,張三豐文武兼資,吟詩寫字,弟子們司空見慣,也不以爲異。
甯安順着他手指的筆劃瞧去,原來寫的是“喪亂”兩字,連寫了幾遍,跟着又寫“荼毒”兩字。
“咦,這不是喪亂帖嗎?”
想當年甯安盜墓的時候,天下間的奇珍異寶,過手的數之不盡,喪亂帖雖然珍貴,但也沒逃過甯安的手掌。
去系統空間裏翻翻還能找到!
此次張三豐臨摹喪亂帖,結體縱長,輕重緩疾極富變化,擺脫了隸書和章草的殘餘,書寫時先行後草,可見其感情由壓抑至激越的劇烈變化!
甯安猛然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被奉爲神話,仙風道骨的張三豐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白天,他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夜晚,也會因爲三弟子俞岱岩的終身殘疾而肆意彷徨!
張三豐寫了幾遍,長長歎了口氣,踱步到中庭,沉吟半晌,又伸出手指寫起字來。
這次寫的字體與之前又不盡相同,甯安順着他手指的走勢看去,第一字是個“武”字,第二字寫了個“林”!
一路寫下來,細數共是二十四字,正是白天提到過的那幾句話:“武林至尊,寶刀屠龍,号令天下,莫敢不從,倚天不出,誰與争鋒!”
這下是真真切切的表達了自己的心情,俞岱岩因爲屠龍刀而終身殘疾,這是何其的哀傷?
恐怕在他眼中,屠龍刀又能如何?号令天下也不過是個笑話!倚天劍在鋒銳,又比得上俞岱岩半分重要?
不知不覺,竟甯安自己都沒發覺,他現在也如張三豐一樣,沉浸在這無盡的哀傷之中。
隻見張三豐寫了一遍又是又一遍,二十四個字翻來覆去的寫,筆劃越來越長,手勢卻越來越慢,到後來縱橫開阖,宛如施展拳腳一般。
甯安恍然大悟,不知不覺,張三豐竟然在這二十四個字中,演化出一套極其高明的拳腳功夫!
每字又包含數招,便有數般變化,龍字和鋒字筆劃甚多,刀字和下字筆劃甚少,但筆劃多的不覺其繁,筆劃少的不見其陋!
甯安蓦然閉上了眼睛,一筆一劃,一招一式的默默記憶,當興之所至,也起身試演幾手。
穿越了幾個諸天世界,甯安的資質,稱得上天才,單單看了張三豐演練幾遍就大緻記得個九成!
睜開眼睛,再看張三豐打上兩遍,甯安已經将此套功夫悉心掌握,自問可以打個八九不離十。
這時,張三豐仰天遙望,說道:“青書,這一路書法如何?又從中學到了什麽?”
甯安不敢怠慢,一腳踢開小馬紮,拱手說道:“太師父果然不愧爲武學大宗師,您看似在暢意寫書,實則在領悟一套極其好深的功夫!徒孫不才,也就學到九層!”
說這話都是甯安謙虛,其實你們已經實誠實掌握了這套功夫,不過張三豐還是震驚不已。
小時候他便已經斷定,武當三代首圖宋青書雖然略有天資,但沒有達到今天這種過目不忘的地步。
“青書,你果然不一樣了!”
張三豐似有深意的說道,甯安臉色不變,總不能發現自己是穿越者吧,開竅了還不行?
“人總是要變得,好不就完了?”
甯安略帶頑皮地說道,幾世經驗,雖然加一塊沒有張三豐年紀一半長,但玄妙神異更在其上,說到底還是緣分!
“好!好!好!”
張三豐一掃郁郁之氣,連說三個好!前路豁然開朗,大笑地離開了,隻是眼神中多了幾分欣慰。
除了甯安沒人知道,就在這一晚,張三豐情緻合一,遭喪亂而悲憤,遇荼毒而拂郁。
張三豐情之所至,将二十四字演爲一套武功,他書寫之初本無此意,甯安見到更是機緣巧合。
老少心神俱醉,沉浸在武功與書法相結合,踏入物我兩忘的境界之中,也算一段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