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州城有個西村,當然有個東莊。
東莊現在沒有大員外,但是隻要是個莊子必然有家小客棧,客棧裏面還帶着小飯鋪,這就是東莊的小客棧。
小客棧的大燈籠已經早早挂了起來,一個無聊的老者,捋着他的小胡子,看着姑州城的方向,這個方向來的一定是客人。
一個客人出現在了這個路上,這個客人騎着一頭黑色的毛驢,這個客人在毛驢上晃着身子。
這是一個光頭的客人,他的神色非常的着急,他此刻一定想回家看他的老婆,可惜這個人沒有老婆。
花和尚已經打斷了三條樹枝,他的感覺這頭蟲驢就是慢,他不想走路,多年的生活享受,他習慣坐着馬車。
但今天他沒有馬車可坐,他知道有一個喜歡坐着馬車,這個人就是個追魂的人,這個人一定坐着馬車來追他。
花和尚的黑毛驢已經來到客棧的前面,客棧前的老者瞪着眼睛看着花和尚。
是個生意一定就要做,這是一個客棧掌櫃的本職,老者看到黑毛驢的一刻,他知道他的生意已經來了。
“客官?。。大師?。。您住店,還是喝點小酒,”老者看着花和尚,眼前的這個人,不是客商的打扮,也不是和尚的打扮。
老者已經不會去稱呼,這個人打扮的很特别,但他也是一個小掌櫃,他的腦袋一定很聰明。
一股濃濃的酒味,此刻沖進了老者的鼻子,這個人身上好大的酒味,這個大光頭似乎剛剛從酒坊中鑽了出來。
花和尚看到了客棧的招牌‘東莊小劉家’,他想起了西村的劉大麻子,這是一個最笨的大麻子。
花和尚走進了小客棧,他的心裏在嘀咕,明明是個老頭子,爲什麽要起個名字叫‘小劉家’?可他實在太困,他想睡在這裏。
客棧很簡單,進來就是一間飯鋪,幾張簡單的木桌子,幾張簡陋的木椅子,裏面還有幾個簡單的客人。
有客人當然有酒和菜,這是黃昏,這是農家漢子找樂的好時候,花和尚已經聞不出這是什麽酒。
他感覺此刻自己身上的酒味,一定比飯鋪中的酒味還要大,這是蘇海的‘燒刀子’,這種酒很猛烈,适合剛毅的男人喝。
看到走進來的花和尚,客人們看着這個奇怪的來客。
“這是一個喝醉酒的老和尚,”一個年紀不老的漢子打趣,他的一隻腳踩在椅子邊上。
“老六,我看他還是一個失意的老和尚,”漢子旁邊的一個人在說,這個人的手中端着酒杯,他敞着胸,他長的賊眉鼠眼。
“小賭棍,你怎麽确定?”叫老六的漢子問,他的眼神沒有離開花和尚,他的眼睛好像看到了一個大财神。
“和尚不喝酒,喝酒的和尚一定是個失意的和尚,”小賭棍道。
小賭棍的鼠眼在賊溜溜的轉,他的手轉着手中的酒杯子,花和尚在想,若是這個人把手放在臉上,一定找不到他的眼睛。
“不一定,”老六道。
“爲什麽?”小賭棍問。
“這是一個走錯路的和尚,他一定找不到他的廟了,”老六笑了笑,他很得意,他用他的手指頭扣着自己的鼻梁骨。
花和尚感覺這就是一種裸的挑釁,這中挑釁比調戲還要難受,花和尚在忍,他知道沖動一定是魔鬼。
花和尚看着他們的木桌子,他們的桌子上放着兩件奇怪的東西,這是兩把奇怪的兵器,這不是農夫的坎頭。
這是兩把把子比矛還要短的槍矛,賊亮的矛刃在桌子上油燈的反光下,森人的心。
“客官爺您坐!”掌櫃老者很熱心,他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椅子,他看到很清楚,這個醉和尚穿的布料是綢緞。
這是一個有錢的和尚,這樣的人,就是醉了,他們的身上也有銀子,銀子就是一個好東西。
老者眯着愛财的眼睛很快送來了一壺茶,這是一壺粗茶,花和尚沒有聞到茶香。
“有吃的?”花和尚感覺有點餓,他想起該死的蘇海就沒有讓他吃,他看到蘇海的大盒子裏有鹵肉。
“有,有鹵肉和清湯面,客官等等,”老者道。
“和尚也吃肉?”老六還在打趣。
“沒肉吃的和尚很可憐哦!”小賭棍在附和。
花和尚還在忍,他隻想安靜的吃點東西,他已經很餓,他看到客棧剩餘的幾個客人已經溜走,他們一定吃飽了肚子。
“這是一個啞巴和尚,”老六收回了自己的腳,他拿起了自己酒杯,酒杯很快到了嘴上,堵住了他的嘴。
花和尚感到耳根終于有了一點安靜,他很想安靜的吃點鹵肉,他的确餓了,他想起了萬花樓的葡萄,還有他的大躺椅。
肉還是沒有上來,老者已經去了很久,花和尚感覺這個老者一定在細心的切着肉。
茶已經喝完,肉還是沒有上來,花和尚有點心急了,他不在想喝茶,現在他想吃點肉,鹵肉還是沒有送上了,老者一定在攪拌着鹵肉的汁料。
這時,又一名老者走進了小飯鋪,他輕輕拍了拍衣衫,他的衣衫很華麗,是一件很合體的紫色長袍,這名老者的手中提着一把劍。
這名老者坐在了剛剛農夫們坐過的桌子上,他看了看桌子上剩下的菜,他點了點頭。
“老掌櫃,我的鹵肉?”花和尚感覺自己的肚子已經在叫,一個享受習慣的人,他不喜歡這樣餓着肚子。
老掌櫃終于從後堂走了出來,他的表情非常的着急,在他的布褂上,他使勁搓着他的一隻手,他的另一隻手中端着一碗鹵汁,沒有鹵肉。
“老掌櫃,我的鹵肉?”花和尚還是那句話,他在想着他的鹵肉。
“客官爺,肉?肉怎麽會沒了?”老掌櫃道,老掌櫃瞪着他的老眼睛,他吃驚的看着飯鋪中的每一個客人,似乎有一個人偷走了他的鹵肉。
“肉沒了?”花和尚有點洩氣,他強忍着自己的怒火,“來碗清湯面!”
“ 面? 面怎麽會沒了?”老掌櫃低下了頭,他似乎想在地上找到他的面,他的面一定長着腿,跑出了後堂。
“我的肉?我的面? 轉個身,怎麽就會沒了?”老掌櫃在自言自語,他轉過了身子,又鑽進了後堂,他去尋找他的肉和面。
“這是一個不會做生意的老掌櫃,”老六的聲音再次響起,他吹了一聲口哨。
花和尚感覺這聲口哨特别的逆耳,這聲口哨給他帶來了煩躁,他的老臉微微動了一下,但他很快恢複了平靜。
“老掌櫃,我走了,我的小毛驢在哪?”花和尚感覺此地不可久留,他想走。
老掌櫃快步走出了後堂,他的一隻手放在額頭,他擦着汗,他沒有找到他的鹵肉和面,他一定很着急。
老掌櫃快步走出了飯鋪,他的眼睛四處巧了瞧,一個聲音傳進了花和尚的耳朵,“驢?毛驢怎麽會沒了?”
毛驢也沒了? 花和尚感覺自己的酒勁徹底醒了,剛剛來的毛驢怎麽會就沒了?
花和尚感覺自己的後背開始發冷,一股涼風從自己的腳下直鑽而上,他的眼睛看着這個飯鋪。
這個老掌櫃一定就會這一句話,花和尚想立刻離開這個什麽都沒有的飯鋪。
他不想在問,這個飯鋪中的客棧一定沒有床!
“客官爺,您不住店?”轉過身的老掌櫃,看到了已經站起來的花和尚。
“客房?客房也沒了!”一個聲音從老六的桌子上傳來,花和尚聽到了一陣笑聲,這是一種輕蔑的嘲笑。
花和尚的手轉着手中的念珠,念珠轉動的速度越來越開,他的眼睛開始收光,他的眼睛看着這個叫老六的漢子。
“你是什麽人,爲什麽總想找個茬?”花和尚已經動怒,他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怒火。
“我叫老六,你沒有頭發,你的耳朵應該能聽到,”老六道。
“我還以爲他真是一個啞巴,原來是一個會發脾氣的老和尚,”名字叫小賭棍小漢子言道。
“清湯面,一盤鹵肉!”一個聲音打斷了他們的說話,後堂内此刻又走出來一個漢子。
“我的面!我的鹵肉!”老掌櫃看到了這一切,他叫了起來,他的聲音很大。
“對,是你的面,你的鹵肉,沒錯!”出來的漢子道,他的一隻手端着一碗清湯面。
這碗面還冒着滾燙的熱氣,這隻碗一定很燙,但這隻碗在漢子的手中,端的很平穩,他的另一隻手端着一個盤子。
盤子中鹵肉的味道,花和尚已經聞到,鹵汁的醬香味很濃很濃,還有香蔥的味道。
花和尚有種被欺騙的感覺,他用帶恨的眼光看了一眼老掌櫃,這個老掌櫃已經竄進了飯鋪中。
“它們!它們怎麽會在你手中?”老掌櫃問。
“恰好我來到這裏,聞到了鹵肉的香味,我等不及,都要了,”漢子道。
老掌櫃想起了他的鹵肉,剛剛切好,自己去拌個鹵汁,回來就沒了?
“我的面?”老掌櫃繼續問。
“恰好我吃鹵肉的時候,想起來,我也想吃碗面,”漢子道。
老掌櫃想起了他的面,剛剛拿出來,自己去拿點水,回來面沒了?
“我的黑毛驢?”花和尚想起了自己的毛驢兒。
“恰好我吃完要用到它,我怕人偷走,于是我把它藏了起來,”漢子道。
這麽大的一頭驢,他能藏到哪?花和尚壓住怒氣問道‘你藏在哪?’
“恰好我發現飯鋪的後面是客房,我把它藏在了客房中,”漢子道。
“所以說,現在已經沒有了客房?”花和尚開始生氣。
“對,客房讓那頭蟲驢睡了!”漢子笑的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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